第8章 我們徹底完了
“阿彌陀佛,人做過什麼,口舌可以遮掩,但心不會說謊。俞卿錦,你已邪性纏身,不可救也。”肆海禪師手一揮,那畫卷就如塵土般消散。
俞卿錦睥睨着肆海禪師,那畫卷上的東西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難不成這素來不與塵世有瓜葛的老和尚也是被花夕宴收買了的?
“這不可能,卿錦是怎樣的人我還不了解?哪裏輪得到你這死禿驢胡謅?”宮羽凌拍案而起,怒目而視,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懼怕的戾氣。
“凌兒!不得對肆海禪師無禮!”花夕宴似是沒想到宮羽凌會站出來替俞卿錦說情,也劍拔弩張地對峙着。
肆海禪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閣下如此偏袒這魔物,也無非是覬覦她的那些東西。別怪老僧沒提醒你,日後小心被那東西反噬。”
宮羽凌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嘴上不知反駁什麼是好,暗地裏手中迴旋着飛刀,卻驀得被俞卿錦扯住了袖子。他看着她輕輕地搖頭,只得將飛刀收回去,分外仇視着肆海禪師。
“傅尋歸,你與俞卿錦相處時數最長,你來說說她是個怎樣的人。”夜皇大人無視場上的混亂,將目光投向一旁看好戲的二兒子。
俞卿錦像是被當頭一棒陷入昏暗又重見了光明,她將期待着的目光也投向傅尋歸。倒不是盼着他會幫着自己說什麼好話,只是想聽聽他口中的自己會是怎樣的。
“如畫卷所見,不合禮數,水性楊花,離間我們兄弟間情誼。”傅尋歸恭敬地拜向夜皇大人,神色淡漠疏離,眉頭染卻上厭惡。
俞卿錦聽完沉默了好一陣,無力地鬆軟了筋骨,良久后她淡淡道:“傅尋歸,我們之間徹底完了。”
原本,她還想着有朝一日他完成大業,她再去尋他。到那時哪怕讓她與其他妻室共侍他,哪怕是做他身邊的下人,她都毫無怨言都心甘情願。前提是,那時她還活着。
但是現在,他們真的完了。
原來,他們幾年的被天朝人所傳頌的感情連一絲絲考驗都經受不起。
傅尋歸的眼眸中劃過片刻的落寞,轉眼間又消失不見。
“夜皇大人,證據確鑿,您看該如何處置。”花夕宴已是勝券在握,滿意地看向滿臉冰冷的傅尋歸。
夜皇打人在面具下的臉不知是什麼表情,他沉吟良久,問着肆海禪師:“禪師,你覺該當如何。”
“儘早除之。”
俞卿錦看了看夜皇大人,心中卻不再懼怕,她站穩身子,一雙嬌艷的眼眸輕掃過場上的每一個人,泛着殺意又慢慢歸於平靜,“我俞卿錦,從沒虧欠過任何人,從未做過一星半點的傷天害理之事。”
“但偏偏就是有人想方設法地除掉你。”傅遲暮發出感慨唏噓的聲音,像是看完一場好戲后捧場似地拍了拍手。
俞卿錦兀自笑了,如若不是她不是俞夫人的子嗣,這些塵事紛雜也不會和她有關。倒不如,尋個人來替她受苦。
後來宴席散了,夜皇大人說三日後在場的所有人再都重聚於此,他會對今天的事情有個交代。
俞卿錦被軟禁在蘇府的某一房間中,有人輪流嚴加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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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府。
“爹,您真打算把那俞卿錦給殺了?”
傅遲暮即便是在自己的親爹面前,也仍是那副不着調的樣子。
夜皇大人也早已見怪不怪,他摩挲着瓷杯,卻沒理會他的話,而是說道:“我瞧尋歸那小子不對勁。”
傅遲暮從鼻間發出一聲輕哼,“打他跟花夕宴出來時我就瞧出了,八成啊是被那女人下了離情蠱了。”
所謂離情蠱,就是使人離情。受蠱人遭蠱蟲無形咬噬,將會忘記與心上人之間的情愫,只剩下那些糟粕的感情殘存心間。
倘若受蠱人的心上人將再次讓受蠱人愛上她,受蠱人只會遭蠱蟲噬心而死。
“少和俞卿錦有關聯也好,免得日後尋歸因為她跟我們作對。”夜皇大人手上使了些力氣,瓷杯猝不及防地碎了。
傅遲暮掐着一綹髮絲輕掃着鼻間,酥癢的引着他柔柔地笑着,沒再搭腔。又或許,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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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傅尋歸正煩悶地灌着酒。不是醉花酒,而是純正的烈酒。酒質很糙,但是很烈,足以醉人。
他半眯着眼瞧着面前身姿綽約的女子翩然起舞,那顆冰冷的心驟然變的溫暖。笑意爬上眼角,耍着賴皮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喚着那女子的名字:“樓故年。”
那女子身子僵了僵,不停歇的繼續跳着。她轉過頭溫婉一笑,舒展着腰肢,“公子醉了。”
“年兒,且來陪陪我。”傅尋歸難掩醉意,竟不待樓故年過來,便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向她走去。一步一踉蹌,他險些摔了。
樓故年停下了動作,冷眼看着傅尋歸愈來愈近,看着她的狼狽不堪。沉默了半晌,她終開了口:“公子對故年的好,故年都記着。可是公子,故年早已有了中意之人。”
傅尋歸不管不顧地靠近她,把她擁入懷中。他脆弱的就像個孩童,聲音低沉無力,“年兒,連你也要拋棄我了嗎?”
“公子真的是醉了,我扶您去歇息。”
“年兒,讓我抱你待一會兒,就一會兒。”
樓故年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輕撫着他的後背以示安慰。可她的腦海中始終盤旋着個身影,揮之不去。那身影溫雅如玉,可惜清冷無心。
“年兒,我想娶你。”傅尋歸大抵真是醉了,一方面恨着俞卿錦,一方面又對樓故年心存愛慕。兩種情感交織下,他竟萌生了要娶她的念頭。
樓故年面上一驚,隨即懊惱道:“公子真是醉了。再說這樣不合禮數的話,故年真的要恨您了。”頓了頓,又說:“故年的命是公子救的,故年一輩子都感激你。您就是我的再世父母,永世恩人。可這是恩情,也只能是恩情。”
傅尋歸失落地閉上了眼,環着她身子的雙臂愈加用力。他心頭一直都有着一股火,樓故年又往裏添了把柴。他啞着嗓子,想問什麼卻也只是發出一個聲響后又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