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章 (二)

第四卷 第一章 (二)

我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乾淨的被單嚴嚴實實地把我裹在裏面。

我的身體雖然痛苦不堪,靈台卻是無比清明,腦際之中沒有片許慌亂,只是覺得裏面偌大的空間彷彿被從中抽凈一般空空如也,整個世界彷彿都變得清晰起來,無比空靈的思緒逐漸向外擴散,享受着這種輕快、放任的自由感覺。

這是一種極其玄妙的感受,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萬一,我好象從未擁有過這副身體一般,全部感覺都是如此的新奇,惟有靈覺變得極其敏銳,方才我略有探知四周的衝動,靈覺就潮水般聽話地向四周散去。

除了劈柴的空空聲,從西面的房中傳出一把天籟般的柔聲:“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絲絲語聲入耳,似有無窮的魅力般,說不出的舒服,柔婉的語聲又似蘊涵著許多悲傷與無奈,要與這詩詞一同抒發出來。

一個豪放的女聲接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然後哈哈大笑道:“如此氣韻沉雄的《短歌行》從婉兮你的秀口吐出,竟也婉約得不象話了。”

被稱作婉兮的女子淺淺一笑,繼續與後者說笑起來。

莫名的真氣不停地在我體內流動,我緩緩閉上雙目,把精神拉回思緒的初衷——我是誰?

我嘗試着從腦海中搜出些許端倪,可它光滑得就像一面鏡子,根本無跡可尋。

腳步聲近,門開。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葯走了過來,看到我睜開雙眼,青蘋果般的小臉兒一下紅了起來,慌忙地把葯放在我旁邊的桌子上,眼睛卻偷偷向我瞄來。

我眨了眨眼,沖她微微一笑,她呆了呆,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逃似地飛快地跑了出去。

我臉上有花么?

本能地從被單中抽出手臂,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一抬不要緊,連自己也被嚇了一跳,我的皮膚竟然驚人的白皙,白得有些透明。

我坐起身來,終於從旁邊的銅鏡中看見了自己。

那是一張看不出年齡的臉,與周身的皮膚一樣雪白,漆黑的頭髮自然地散落在肩后,竟有一種超塵脫俗的感覺,疼痛是來自身體內部的,皮膚表面卻毫無半點瑕癖,堪稱完美。

清澈的目光反射到自己的眼中,像無底的神潭,深邃而神秘,我啞然失笑,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我既然心中充滿空白,眼中自然一片空靈。

這就是我么?儘管我記不起自己從前的樣子,總覺得眼前的自己有些不太真實。

我剛穿起床畔放着的一套長衫,房們又被推開,走進兩個倩雅的絕色女子。

左邊的女子一雙美目迎上我清澈的目光,嬌軀一震,臉上立時爬上兩朵紅雲,略一遲疑,旋又大膽地與我對視,饒有興緻地打量着我,她開始臉紅的小女兒模樣同後來與我大膽對視,兩中截然不同的姿態使她流露出一種奇異的特殊魅力。

右邊的女子雙目微閉,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我已經無法形容她的美麗,相信那微閉的秀目中定然隱藏着一雙攝人魂魄的眸子。

我大膽地欣賞着她們動人的容顏,左面的女子想要發怒,但一接觸到我毫無雜念的眼神,說怎麼也氣不起來,只得任由我的目光在她們身上逡巡。

她似要隱藏剛才的失態,先發制人道:“婉兮,想不到我們居然揀個寶貝,嘖嘖,那渾身是血的傢伙俊俏得緊哩,竟然比小白還白。”

我恢復記憶時才知道小白原來是她們曾經養過的一隻豬。

婉兮微微一笑道:“這位先生是否遇到了什麼山賊匪類,幸好我們恰巧路過才將你救了起來。”

我搖搖頭,她的聲音比仙樂好好聽,比春風還溫柔,比陽光還和煦,我突然不想開口,只是含笑看着她們。

左邊的女子又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遇到了什麼事情,傷勢好了沒有,謝不謝的沒關係,要是沒事了你就可以滾了,我們的麻煩已經不少了。”竟然全無淑女風範,聲音豪放依然,我卻很難把她和方才吟詩的女子聯繫到一起。

我微笑着,搖了搖頭。她又炮轟似了問了我一連串問題,我依舊不語,笑着,搖頭着,我不想說話。

最後她好象要抓狂了,氣呼呼地問道:“你是不是白痴啊?”我搖搖頭,微笑着。

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道:“天啊!婉兮,我們竟然救了一個白痴!”

一直沉默的婉兮突然道:“先生若是沒有地方去,就先住在這裏吧。”

“婉兮!他是白痴,你和他說話有什麼用!他又不會回答你,就會傻笑,搖——!”還沒說完就獃獃地立在那裏,不再言語,因為我突然沖她們點了點頭,露出雪白的牙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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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落的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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