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殭屍中也

*溫泉旅館

“日安,尾崎君，沒想到這次前來負責的竟然您。”

“日安，宗像殿下，我也沒想到這次會勞動您親自前來處理。”

景色宜人的和式庭院內,一青一紅兩道身影相對而立。兩人面上都掛着溫和的笑容,中間的氣氛卻緊繃到旁人不自覺有些瑟縮。

兩人對峙半晌,最終還是尾崎紅葉率先打破了沉默,“眼下情況緊急,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們港丨黑的人我是不會讓宗像殿下帶走的,其餘諸位倒是隨意，不過——”

穿着一身傳統和服、身披色打褂樣式【注】外套的美艷女士抬起手掩唇一笑,“尊先生未必會願意看到您呢。”

說罷她側頭看向旁邊，眼底的情緒耐人尋味。

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不遠處赫然就是吠舞羅其餘諸人。這群火焰一般的青年們正瞪大雙眸與青組的人對峙，以實際行動表明尾崎紅葉的說法沒問題。

眾所周知，代表秩序與制御的青之王與代表暴力和熱血的赤之王天生不對付,兩方只要見面必會上演全武行。眼下赤之氏族連帶着王都陷了進去,要是青之王敢趁着這個機會將人帶走，等周防尊醒過來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風波。

就算不提之後的事情,宗像禮司想要吠舞羅的人帶走也不容易。

那群小子們可是從青之氏族的人出現在這裏就開始嚴防死守，杜絕每一絲Scepter4接觸到周防尊他們的可能。

“這就不勞尾崎幹部操心了,王權者內部事宜自有我等處理，黑手黨的事情我也無意插手，只希望尾崎幹部不要對不屬於港丨黑的人出手。”

摩挲了一下腰間的天狼星,宗像禮司不軟不硬地回應了尾崎紅葉的調侃。

身為異能特務科上級部門Scepter4的室長,他對橫濱最近這段時間的事情可不是一無所知。從在里世界傳得沸沸揚揚的老虎道標開始,到國外異能力者組織組合肆無忌憚入侵，再到武裝偵探社巧遇從平行世界而來的[中原中也]，這一系列事情他都了如指掌。

之所以沒有出手不過是顧及到橫濱情況特殊，不方便Scepter4出手而已。

畢竟異能特務科管理橫濱古已有之，他們Scepter4才是後來成立的組織，名義上是上級部門，但其實兩個組織之間的關係比較微妙，不能完全用上下級的方法對待。

所以一般他們不會過多插手橫濱的事，只在情況超出預料時出手。

好比眼下這種。

“自然不會。”放下手臂，尾崎紅葉歇了跟宗像禮司周旋的心，“不過宗像殿下最好還是不要將人帶走比較好，靈魂一旦跟身體相距太遠會導致無法順利歸位，到時候事情會變得更麻煩。”

如果不是因為這，她早就將人帶回港丨黑了，怎麼還會乖乖待在這裏等着宗像禮司上門。

宗像禮司也沒懷疑她的說法卻也沒有表示什麼，只是淡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尾崎幹部告知。”

港丨黑能查到的情報他們Scepter4同樣能查到，不然他也不會站在這裏跟尾崎紅葉廢話。

必要的社交流程結束后，兩人禮貌地沖彼此點點頭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眼下大家的事情都多着呢，沒有那麼多時間用來試探寒暄。

回到港丨黑駐點之前尾崎紅葉的目光狀似無意般掃過不遠處，在一道如青松般挺拔又如利劍般銳利的背影上停留片刻，很快又不感興趣似的移開。

這一回武裝偵探社可謂是損失慘重，除了社長福澤諭吉外幾乎全部主要成員都折在了這裏，要是不能儘快解決事件恐怕橫濱的局勢都會被影響。

嘛，說是這麼說，但之後的局勢肯定不會如幕後黑手設想那樣發展。

不為其他，單單因為進入“圈套”的人可是有太宰治啊。

*幻境

就在江戶川亂步揭露［中原中也］的處境后不久，那個一直隱藏在幕後的傢伙就露出了真容——

赫然是一具非人的骷髏。

說是骷髏其實不太對，因為對方的身體並非完全的骨骼，骨骼外部還覆蓋著一層灰色的皮膚。但也只有皮膚了，皮膚底下什麼都沒有。

“所以......”

中島敦不自覺屏息靜氣，不想引起那個在房間裏轉悠的怪物的注意。“這個到底是生物還是亡靈？它是天生就長這樣還是後天將自己變成這樣的？”

“不是天生，是後天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的。”太宰治長腿一邁繞過那隻令人十分不舒服的生物，來到房間另一頭，“看起來像傳說中的巫妖，不知道是不是一樣。”

因為曾經的經歷，他對生物肌肉構造比較了解，一眼就看出了這具骷髏身體構造的怪異之處。

這絕不是先天能夠長成的模樣，只有後天造成造成才能解釋。

“巫妖？”

由於日常生活中免不了跟非人類接觸，國木田獨步在這方面的知識儲存比較多，太宰治說完沒多久他就從記憶里翻出了對應的資料。

“你是說西方傳說中經常出現的，利用魔法將自己的靈魂剝離另外存放，捨棄□□的限制藉此達成永生的生物？”

“就是那個。”

點點頭，太宰治確定到。

當然，眼前這傢伙跟他們認知中的巫妖肯定有出入，他這麼說只是方便大家理解而已。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單純想要找一個實驗品來製造那些武器嗎？還是說中原本身有不一樣的東西？”

皺起眉毛，國木田獨步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以珍惜程度來算的話，這個世界肯定不缺珍惜的實驗素材，人類中有能力的也不止中原一家，他想不通巫妖專門挑[中原中也]下手的理由。

“撒，我也不知道呢。”聳聳肩，太宰治說到：“不過看下去就知道了。”

所謂眼見為實，看下去就什麼都知道了。

被疑問困擾的一行人彼此對視一眼，乖乖閉上嘴不再多問。

不過目前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們繼續討論了，那個熱衷於死亡實驗的巫妖似乎已經做好了實驗前的準備，正站在吸血藤蔓前要將困在裏面的人釋放出來。

藤蔓似乎有一定的智慧，見巫妖過來后不見他動作那藤蔓就自動散了開來，將死死纏繞在裏面的人顯露在外面。

“啊——！！”

“嘶——”

“好重的傷！”

“怎麼會這樣？！”

當失蹤的[中原中也]再度出現時，幻境內的觀眾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不可置信的驚呼聲。

看到[中原中也]被敵人帶走時眾人就知道他再次出現時的情況不會很好，但任由他們怎樣猜測，都沒有想到情況會糟糕到這個地步。

被吸血植物大肆放血就算了，在放血之前[中原中也]的四肢竟然盡數被折斷。要不是還有幾根藤蔓纏繞着作為支撐，他早就如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上了。

更殘忍的是，[中原中也]一直清醒着在遭受這些折磨，甚至在全身的血液幾乎要被放乾的現在都還保持着清醒。

這或許又是異世界的神奇手段，但沒有一個人為此驚嘆。

所有人包括情緒波動一直很淺淡的周防尊都忍不住移開視線，不去看那個被折磨到快要失去人形的少年。

“怎麼會......”

中島敦顫抖着嗓音，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道：“中也先生不是重要的實驗素材嗎，為什麼還要折磨他？手跟腳都斷了，血液也放幹了，這樣根本沒有意義吧！”

“而且竟然一直讓中也先生保持清醒，好過分...真的太過分了！”

“好殘忍，看起來好疼啊。”宮澤賢治將有些破損的草帽抱在懷裏，天真的眸子染上了悲傷的色彩。

“該死的傢伙！”

這一回連中原中也本人也忍不住了，臉上的表情兇狠地像是要那巫妖生吞活剝，垂在身側的拳頭也捏得“咯咯”作響，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將手套都撐出了形狀。

身為里世界的一員，更殘酷的刑訊手段他都見過，甚至他自己也經歷過不少，可那跟眼看着另一個自己被命運裹挾着墜入深淵不一樣。

殘酷的刑訊可以熬過去、慘重的傷勢也能修養好，可錯過的機會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被嚴密保護在中原宅腹地的[中原中也]直到被擄走都沒人過來查看，可見當時中原家面臨的危機嚴重到什麼程度。而在這麼危機的關頭，[中原中也]卻被關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受盡折磨......

中原中也相信自己的同位體輕易不會放棄活下去的希望，可等他脫離險境，外面的局勢到底會變成什麼樣誰也不知道。

或許一切都還能有一線生機，也或許什麼都來不及了。

中原中也希望是前一種，但他心裏清楚，現實更可能是后一種。

顯然[中原中也]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在鎖定巫妖的位置后他就悍然發動了突襲，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還能不能承受這樣的進攻。

伴隨着淡到肉眼幾乎無法辨別的猩紅光芒，幾道凌厲的寒芒自[中原中也]周身升騰而起，筆直地朝着巫妖激射而去，在瞬間就擊中了巫妖好幾處要害。隨後那些寒芒還沒有停止行動，在穿透要害後繼續在巫妖身上遊走，不斷進行着攻擊。

這個過程對於現在的[中原中也]來說並不簡單，額前的頭髮被冷汗打濕不說，就連斷掉的肢體都不受控制地痙攣抽搐着，顯然身體的主人正承受着常人難以想像的痛苦。

巫妖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的實驗體還有反抗的能力，猝不及防之下身體被拆解下大半。

但巫妖畢竟是巫妖，身體破碎並不能對他們造成致命威脅，頂多是讓他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來處理這起意外。

“不愧是中原中也啊，這種情況下還能反擊。”非人的巫妖發出一陣奇怪的笑聲，動作逐漸變得遊刃有餘起來，“想要找到我的死穴嗎？不得不說想法很有建設性，值得表揚。”

嘴上這麼說著，他面上卻是明晃晃的輕視。

“好了好了，無謂的掙扎就到此為止吧，再繼續下去你會死在轉化完成之前的，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到手的珍貴實驗體被損壞。而且你也該死心了吧，之前那麼多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我以為你應該明白這些都是無用功。”

狀似隨意地揮揮手，巫妖將蚊子一般追着他不肯放的寒芒打落在地。

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中原中也]用以攻擊的“武器”是什麼。

那竟然是雪白的骨骼碎片！

“等等！”中島敦再度等大雙眼，“這不會是——”

熟悉人體的與謝也晶子閉了閉眼，不忍道：“中原的四肢是被大力打斷的，斷裂的地方殘留了不少骨頭碎片，他剛剛就是將重力附着到自己的骨頭上來進行突襲。那傢伙應該將他身上所有能反抗的東西搜走了，中原只能選擇用自己的身體反擊。”

即使自負於自身的實力，巫妖也不會給羔羊留下太鋒利的武器，所以繳械是必須的。

[中原中也]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

面對這血淋淋的現實，幻境瞬間被死寂包圍。

太宰治環視一圈，最後定格在被巫妖扔到地上的[中原中也]身上。

剛剛的反擊似乎耗盡了少年最後一點氣息，被巫妖扔在地上后他的眼神都開始渙散了，呼吸更是弱不可聞，要不是見巫妖沒有其他反應他們都要以為少年已經身亡。

但即使還沒有死去[中原中也]的情況也糟糕極了，現在活着的每一秒對於他來說恐怕都是煎熬。如果他的肢體還能動彈，會忍耐不住這折磨自我了斷也說不定。

薄薄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太宰治似乎想要說點什麼。

但望着那雙逐漸灰暗的藍眸，他那些話又如泡沫般突然消失，一絲一毫都沒有泄露出來。

神情淡淡地垂下眼睫，太宰治在心裏發出一聲嘆息——

所以說他跟中也就是合不來。

那種對生命的執着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要是換成他早就愉快地放棄生命奔赴死亡的懷抱了，絕對不可能為了一點隨時可能熄滅的希望咬牙堅持。

不，不對，沒有“可能熄滅的希望”了，只有“已經熄滅的希望”。

腦海中不自覺閃過一連串線索，早已洞悉結局的太宰治動動嘴角扯出一個沒有感情的笑容。

那傢伙、那個令人羨慕又忍不住憐憫的同位體就跟他一樣，徹底落入了一個陷阱，一個能將他埋葬的陷阱。

[中原中也]的推測沒錯，那群妖魔根本沒想迎接[太宰治]的回歸，他們打的主意一開始就是摧毀這個不受控制的兇器，同時將人類的主力軍一同摧毀。當人類被挑動着對織田作下手的時候，就註定會跟太宰治不死不休。

哪怕計劃被破壞，差點失去摯友的[太宰治]也不會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就算他能忍下這口氣，人類也不相信他會忍下。

然後為了生存，已經無法回頭的人類只會選擇先下手為強，搶先集結起力量前去討伐[太宰治]。[太宰治]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為了保護織田作他也會反擊，之後——

“啪——”

一切東西都在這個陷阱里化為灰燼。

想到這裏，太宰治有些意興闌珊地停止了思考。

去思考另一個[太宰治]着實不是什麼好玩兒的事情，更別提他們兩個都是可悲的失敗者，剖析那麼多無非就是讓他更加深刻地明白自己有多失敗，除此之外毫無用處。

有這個功夫他還不如思考一下該怎麼應對某個老對手，以及老對手新增的盟友。

難得收到這樣一份大禮，他該好好回報一下才是。

腦海中迅速劃過幾條計策，太宰治不着痕迹地與江戶川亂步對視一眼。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兩個人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江戶川亂步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接着又點了點頭，太宰治就明白這位名偵探的想法了。他偏頭想了想，結合名偵探的意見飛速修改了計劃，旋即他晃動了一下視線重新看向江戶川亂步，將新的想法傳遞給對方。

這一次江戶川亂步沒有搖頭，輕輕眨了一下眼表示贊同。

得到讚許，太宰治翹起嘴角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兩人就這麼完成了一次交流。

兩個劇本組之間的交流無人知曉，此刻大家的心思都在[中原中也]身上，或是祈禱他能儘快度過眼前的難關，或是希望不知能不能到來的救援能早點到來。

身處過去的[中原中也]不知道身邊有這麼多人在關心他，他只知道自己已經撐到了極限，多一秒都沒辦法再堅持下去了。

他不甘心就此認命、不甘心成為嗜血的怪物，因此不管有多痛苦他都在咬牙堅持。

可很多時候不是你堅持就能得到想要的結果的。

伴隨着轉化儀式開始，他體內所剩無幾的生機開始加速流失，那雙如大海般透亮的藍眸不再明亮，一層灰濛濛的霧氣逐漸覆上眼球。

眾人都知道，那是死亡來臨的訊號。

而他們期盼中的救援還沒有來到。

[中原中也]也知道自己剩餘的時間不多了，並且也沒有再反擊的機會，他索性放棄抵抗，一動不動地瞪着將他折磨至此的劊子手，想要將他的面貌與氣息刻進靈魂深處，好讓自己在死後也能繼續復仇。

巫妖看出了他的想法，但沒有做什麼。

“哪怕是死了也要繼續抵抗嗎，不愧是中原家的後代。”

古怪地哼笑兩聲，他伸出枯骨一樣的手揪着[中原中也]的頭髮將人提起來。

居高臨下地看着那雙霧蒙蒙的藍眸，巫妖嘲諷道：“但是太天真了，你可是上面精心定製的武器，怎麼可能讓你噬主。”

巫妖的話無疑證明了[中原中也]之前的猜測都是正確的，並且還揭露了更深層次的東西。可瀕臨死亡的少年已經沒有精力再去驚訝了，他只是動了動嘴角，努力做出一個個口型，向巫妖宣告自己的決心。

“那就......試試看吧......”

試試看到底是他們的手段更甚一籌，還是他復仇的意志更加堅定。

說完這句話，最後的生機徹底斷絕。

巫妖隨手放開因失去生命而顯得黯淡無光的赭色頭髮，任由那顆腦袋往地面垂落而去。“你們人類總是這樣，自大到可笑。”

他完全沒有將實驗體剛剛的話放在心裏，甚至於更加輕視人類這個族群。

少年的腦袋重重落下，砸到地面弄出不小的聲響。這一聲就像是砸在眾人心上一樣，讓所有人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本就安靜的房間更加安靜，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

沉默矗立的旁觀者們沒有說話，就那麼站在一旁，看着命運以勢不可擋的氣勢往未來奔流而去。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沉默，當少年重新睜開雙眼，露出一對被瘋狂佔據的猩紅眼眸時，中原中也再也忍不住了。他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熟悉的紅光明明滅滅，讓原本平靜的幻境都波動了起來。

中島敦大驚，“異能力恢復了？！”

這麼問着，他下意識想要使用自己的異能力，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

“...怎麼會？”

出乎意料的發展讓中島敦摸不着頭腦，看向中原中也的眼神充滿探究。

武偵其他人也對這個變故充滿好奇，不自覺審視起這位對家的幹部。

中原中也知道他們的好奇，但已經被怒火控制的他完全不想掩飾這些異常，他只想取回自己的力量，然後好好將這個巫妖跟藏在背後那個傢伙揪出來狠狠揍一頓。

在心裏嘆息一聲，太宰治上前兩步將手放到中原中也肩膀上：“冷靜點中也，憤怒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

“覺得憤怒的話就出手幫點忙吧，尋找一下空間異能力者或是跟時空穿梭有關的事情，然後讓[中也]回去狠狠報復回來。”

鬆開手，太宰治笑眯眯地建議到。

誰也別想將人束縛在這個世界，[中原中也]不屬於這裏。

沉默片刻，中原中也終於還是妥協了：“有消息我自己會通知他，不用你們操心。”

他從一開始就不贊同首領的決策，只是之前對同位體沒有太大感覺所以選擇了順從命令。但在跟同位體大醉一場又窺探到一點過往的現在，他說什麼都不可能將人留在這個世界。

首領的想法歸首領的想法，他中原中也又不是首領手中的傀儡，連表示反對的權力都沒有。

至於他會不會因此招致首領的猜忌，這點不需要擔心。

森首領的器量沒有那麼小。

而且[中原中也]留下來的幾率本身就很低，首領也是在賭，賭輸了也應當在首領的預料之中。

眼底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太宰治的神色陡然凝重起來：“從現在開始提高警惕，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接下來的場景會是戰場，妄想將我們全部吞噬的妖怪必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也就是說到時候我們不止會面對中也先生的追殺，還要堤防旁邊暗藏的冷箭。”

看着自己的妹妹，谷崎潤一郎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我沒事的哥哥，不用擔心我。”搖搖頭，谷崎直美柔聲安撫道：“我會寸步不離跟在亂步先生身邊，努力不讓自己受傷，所以不用擔心。”

江戶川亂步雖然體術垃圾但他洞察力超絕啊，跟在對方身邊至少能夠做到自保。

不久前經歷的那次襲擊她就是這麼做的，甚至偶爾還能在江戶川亂步的指點下給谷崎潤一郎幫忙呢。

而且“哥哥你才是，一定一定不能放鬆警惕哦！”

前段時間[中原中也]充當體術教練的時候谷崎潤一郎跟着訓練過，身手比之前進步了許多，所以這次他並沒有退守二線，而是站到了最前方，替她以及亂步先生抵擋危險。

這讓谷崎直美很是擔心，可又不能說什麼，只能口頭提醒一下。

“好，那你一定要跟緊亂步先生。”點點頭，谷崎潤一郎收起面上的擔憂，轉而沖妹妹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深吸一口氣，谷崎潤一郎強迫自己將精神集中到幻境中去。

當[中原中也]死亡后一切就像摁下了快進鍵，之後的事情飛速上演着，用不容拒絕的態度將那血淋淋的過往揭示出來。

“劇情”飛速推進的同時周圍的環境也在逐漸崩塌，昭示着這一場戲已經到了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