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殭屍中也

第25章 殭屍中也

如果說十束多多良的記憶是如同糖果般夢幻甘甜,那麼[中原中也]的記憶就是最苦最澀的苦咖啡了。

僅僅只是一個開場而已,眾人就被眼前那風雨欲來的氣氛所感染,放着的心一下子懸在了半空中。

“這裏是中也先生的卧室吧,為什麼大門跟窗戶上都有魔法陣在閃爍?是被關在了禁閉嗎?”

跟着那位急匆匆的陌生青年偷偷摸摸溜進房間,中島敦對[中原中也]的境況產生了質疑。

排除這間房間有些華麗過了頭之外,這種情況真的很像他以前犯錯被關在地牢裏被要求悔過一樣。區別只是關着他的人不關心他的死活,而關着中原中也的人顯然只是不想讓他出去,而不是想讓他吃苦。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關起來了,是因為[中原中也]反對之前青年所說的什麼提案嗎?

不過現在掌握的情報太少,他什麼也分析不出來。

思考無果的中島敦收回打量周圍環境的視線,轉而看向正大馬金刀坐在房間中央、存在感爆棚的[中原中也]。

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人看起來十分煩躁,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不斷敲擊着,明亮許多的鈷藍色雙眸里滿是壓抑的怒火,整個人就像到達極限的氣球,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

打量着對方的狀態,中島敦小心推斷道:“這個時間段中也先生看起來跟我們認識的中也先生差別好大,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嗎?但是容貌又好像沒有太大區別,這個世界的人壽命會更長嗎?”

“”

站在他身後的江戶川亂步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忘了嗎敦,他已經死了啊。”嘆息一聲,與謝野晶子低聲說道。

十束多多良記憶最深刻的事情是什麼她不敢肯定,但[中原中也]記憶最深刻的整個偵探社都有所猜測。對於對方來說,還能有什麼事會比死亡更令人記憶深刻呢。

至於容貌沒有區別,人一死時間就會定格在那一刻,當然不會再有變化。

“誒、啊!”

中島敦這才反應過來,他們的同伴是一位殭屍,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當然跟他們相遇時就會是什麼樣子。

“所以現在這豈不是中也先生的——”

死亡直播?!

驚呼一聲,很少接觸死亡的少年咬緊牙關,紫金混色的瞳孔中逐漸漫上悲傷與不忍。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島敦早已經將[中原中也]當成了真正的同伴,對他的信任與依賴不比對其他人少。

他知道[中原中也]對自己的身份十分顧忌,所以在平時相處時他都會強迫自己遺忘對方已死的事實,將這位同伴兼體術老師當成鮮活的個體對待,這才導致他剛剛竟然遺漏了最關鍵的信息。

可有些事情不是他人遺忘就能遺忘的,[中原中也]已經死了,這是不容更改的現實。

“現在可不是消沉的時候,不儘快解決那個妖怪的話連我們都要死在這裏,這可不是什麼好玩兒的事情。所以快點打起精神來敦,用你那超級視力仔細觀看,找出那個妖怪的藏身地點。”

微微用力拍了拍中島敦的肩膀,與謝野晶子給他打氣鼓勁兒。

“就算與謝野醫生你這麼說”

中島敦苦笑一聲,“沒有異能力之後我已經沒辦法強化身體了,超級視力什麼的不存在啦。”

“我的意思是讓你瞪大雙眼好好看,儘快結束這場鬧劇將中原救出來,總不能什麼事都指望亂步先生吧。”

見他還不開竅,與謝野晶子不耐煩了,有些兇巴巴地吼了他一句。

中島敦被兇惡起來的與謝野晶子嚇了一跳,趕忙應答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說罷,他趕緊將注意力集中到幻境那邊,豎起耳朵瞪大眼睛仔細觀察起來。

剛剛在他們談論的時候幻境並沒有停止,而是一直在往前推進。不過可能是因為那位青年帶來的消息太過震撼,導致[中原中也]聽到后就只說了一句“父親他怎麼會?!”后就陷入了沉默,一直到現在都還在思考着什麼。

在此期間那位陌生的青年也體貼地沒有說話,將空間留給[中原中也]自己。

但等了這麼久那人也逐漸不耐煩起來,在中島敦閉嘴后終於也出聲追問道:“中也,你打算怎麼辦?時間已經不多了,為了儘快將太宰治坑殺,織田作之助被捕的消息最晚明天一早就會被放出去,到時候不管你想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中島敦:“斬殺太宰先生??!”

谷崎潤一郎:“誒??!!”

國木田獨步:“怎麼回事?”

中原中也:“坑殺太宰?還真是有勇氣。”

芥川龍之介:“混蛋,竟然敢斬殺太宰先生,他們以為自己在做什麼?!”

聽到某個熟悉的名詞,在場眾人瞬間炸了,質問的聲音此起彼伏,嘈雜得就像養鴨場的鴨棚。

其他人都在驚異那位太宰的境遇,只有太宰治在為另一個人而失神。

織田作啊

咀嚼着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太宰不自覺回憶起了曾經。

沒想到再從別人口中聽到你的名字是在這種情況下,據說這邊的你是一位成功的作家,已經出版好幾部作品了,十分有人氣哦。只是這邊的你也在不斷靠近死亡,中也他們犧牲了那麼多也沒能將你拉住。

難道名為織田作之助的男人的命運就是為太宰治指明前路,然後去死嗎?

鳶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深的苦澀,昭示着主人內心的痛苦。

不過太宰治最會隱藏自己的心情了,除了洞悉一切的江戶川亂步,在場沒有一個人發覺他的異常。

狀似無意地與江戶川亂步對視一眼,太宰治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可不要揭穿我啊,亂步先生。

青年如是“說”到。

“”

不自覺抿緊嘴唇,江戶川亂步“唰”地一下轉過頭去,直接將那個難搞的傢伙丟在腦後。

所以他才說啊,不能將[中原中也]丟在一邊不管,不然那個被絕望包裹的世界就真的沒救了。

局外人的吵鬧影響不到戲中人的悲歡,幻境不會因為觀眾無法接受就停止播放,在那位青年逼問之後,[中原中也]一直強行壓抑着的怒火終於爆發了。

稱得上嬌小的青年“唰”地一下從華貴的座椅上站起來,咬着牙說道:“為什麼父親就是不信我的話?!太宰那傢伙根本沒興趣參與這場戰鬥,而且他比我們更討厭那些東西,父親難道不知道太宰他殺了多少領主嗎?太宰那麼重視織田,讓織田去充當說客的話完全有可能把他拉到我們這邊啊,這難道不比殺了他更有價值嗎?!”

“可是太宰治是妖魔。”

聽完這一通怒吼,站在[中原中也]面前青年反倒冷靜了下來,看向[中原中也]的眼神冷靜到有些冷酷。

他上前一步,目不轉睛地盯着[中原中也]:“就算他殺了那麼多妖魔領主又怎麼樣,就算他很珍惜你們這段友情甚至願意為此改變立場又怎麼樣,這些完全掩蓋不了他是比領主級妖魔更厲害更恐怖的存在。他可以說自己討厭妖魔喜歡人類,也可以因為自己的好惡而肆意殘殺同類保護人類,可人類能相信嗎?人類敢相信嗎?”

“妖魔內部的生存法則是弱肉強食,它們根本不在乎太宰治是不是殘殺了同類,它們只知道這是太宰治強大的象徵,只會更加推崇他。現在大戰一觸即發,妖魔內部將太宰迎回去做統帥的呼聲不斷走高,你父親根本不敢賭,所有人都不敢賭。”

[中原中也]:“”

頹然後退兩步,幻境中的[中原中也]面色慘淡,“那你說我該怎麼辦,阿獃鳥,要我親自手刃我的朋友嗎?”

“”名為阿獃鳥的青年沉默片刻,嘆息般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能做主。”

聽完好友的話,[中原中也]又陷入了沉默。

不過這一次就跟之前不同了,之前他即使沉默着也有股旺盛的活力在體內運轉,就像休眠期的活火山,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是可以將一切點燃的熾熱岩漿。可現在的他卻像已經死亡的火山,那熾熱的岩漿早已凝固,連青煙都無法繼續升騰。

場上兩人相顧無言,為自己與好友的未來而迷茫,場外眾人也震撼不已,一時間都找不到話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廣津柳浪小心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上司,慎之又慎地提了一句:“阿獃鳥,這不是那位”

“啊,就是他,這傢伙在這個世界是中原的護衛隊成員。”

感受到身邊人投來的視線,中原中也神情平淡,似乎完全沒有被影像中那個熟悉的人動搖。但廣津柳浪聽得清楚,他們這位總是逞強的幹部大人回答的聲音明明輕顫了一下,根本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

回想起曾經那些意氣風發的青年,廣津柳浪難得在心裏嘆息一聲。

那些都是港口黑手黨最有潛力的未來支柱啊,要是能夠順利成長起來他們組織何至於才如今這個規模。就算不提這些,那群青年也是港丨黑不可多得的財富,有他們在組織似乎都與以往不同了。

只是當初面對的敵人實在太強,強到強盛如港口黑手黨都沒有絲毫抵抗之力,而他們又沒有中也先生重要,自然而然只有為組織奉獻一切的下場。

只可惜了被留下來的人。

隱蔽地瞥了自己的上司一眼,廣津柳浪面上的神色越發嚴肅。

命運似乎對中原中也十分苛待,總是要讓他們失去某些重要的東西才肯罷休。只希望那一位[中原中也]能度過這個難關,擁有新的生活。

“老爺子,這個人在這邊是港丨黑的成員嗎?”立原道造好奇地左右看了看,被兩人的一席話勾起了興趣,沒忍住出聲詢問道。

他進入港口黑手黨也不算短,可從來沒在組織內見過這個人,當然也不排除是他等級太低接觸不到對方。不過這樣一來就更令他好奇了,這個跟兩個中原中也關係都十分要好的青年到底是什麼人?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對這個“阿獃鳥”有點兒好奇,聽他詢問紛紛支起耳朵打算八卦一下。

不過他們的好奇心註定得不到滿足,廣津柳浪一句話就將立原道造打發了,“年輕人好奇心不要那麼重,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立原道造:“”

行吧,看來是機密了。

撓撓頭,沒有地位的小小十人長用手在嘴前比劃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乖巧閉上嘴巴不再多話。

這邊八卦半路夭折,立原道造就豎起耳朵加入了隔壁的八卦群聊中,聽武偵眾人討論剛剛那段對話暴露出來的信息。

“那位太宰先生是妖魔,妖魔是什麼呀?妖怪嗎?”宮澤賢治真誠發問,想要了解這個新名詞代表的意義。

谷崎潤一郎摸摸腦袋,有些猶疑地否定了這個說法:“應該不是妖怪吧,聽起來像是另一種物種。太宰先生好像了解很多異世界的情報,知道這個妖魔是什麼物種嗎?”

要說收集情報的能力,在場眾人沒人比得上江戶川亂步與太宰治。

江戶川亂步自從進入幻境后就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一看就沒有心情八卦,大家也就識趣地不去打擾。排除一個選項后就只有太宰治可以選擇了,因此谷崎潤一郎想都沒想就向太宰發問。

眾人一齊將視線轉向太宰治,期待從他那裏聽到確切的答案。

萬眾矚目之下的太宰治也沒隱瞞,爽快交待了答案:“要說差別也沒什麼差別,只是低等級的妖魔沒有智慧,更像是掌握巨大力量的野獸,只憑本能活動。等級越高腦子越清醒,能力也越強。”

幻境暫時沒有透露相關情報,但以往[中原中也]透露過很多,太宰早就對這個世界的情況有所掌握。

“原來如此,那這個世界的太宰先生豈不是超厲害嘛。”

宮澤賢治周身冒出了可愛的小花,直白地讚歎道。

“太宰先生的智慧與能力當然毋庸置疑,不管在什麼世界,不管是什麼身份,太宰先生絕對會是站在頂端的人。”

芥川龍之介的一席話擲地有聲,從表情到語氣沒有一絲虛假,顯然是發自內心地這麼認為。

“所以那群傢伙的算計絕對不可能成功,只會激怒太宰先生。被挑起怒火的太宰先生是最可怖的敵人,他們只有被擊潰這一個下場。”

“”

中島敦抽抽嘴角,自動屏蔽了這個狂熱宰廚的發言。

其他人也不想在這上面跟一個宰廚討論,乾脆默契地轉移了話題。

“之前中原是透露過他們的世界長時間處於戰爭中,現在看來這是妖魔發動了總攻?”

與謝野晶子仔細梳理着線索,試圖分析出之後的劇情走向。

“在總攻發生之前人類跟妖魔的關係應該沒有那麼緊張,因為中原的父親顯然對自己兒子跟妖魔之間的關係很清楚,甚至採取了一种放任的態度。如果關係十分糟糕的話,他不可能冷眼旁觀自己的兒子、一個大家族的繼承人置身於危險之中。或許當時人類有部分人正在嘗試着找到另一條道路,意圖結束這看不到盡頭的戰爭。”

“只是中原父親沒有料想到,暫時偃旗息鼓的妖魔竟然是打着一勞永逸的想法,想要掀起一場浩大的戰爭徹底剿滅人類。”

說到最後與謝野晶子面上難以抑制地流露出厭惡之情,對妖魔這個種族徹底沒了好感。

“我贊同與謝野醫生的推斷。”谷崎直美很贊同這個觀點,還舉了幾個例子試圖證明,“之前中也先生不是說太宰先生還成為了他的家庭老師嗎,教過他禮儀、音樂、體術,雖然好像都失敗了,但中也先生的父親一定知道。”

“哈?”

聽到這番話,這邊的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太宰治,“你?太宰治教中原中也體術??”

太宰治:“”

雖然自己也覺得這件事情很扯,但被中原中也這麼說太宰就不樂意了。

“啊對啊,太宰治教體術有什麼問題嗎?”

抱起雙臂揚起腦袋從眼角斜視着中原中也,太宰治充分表現了什麼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我’可是被人類忌憚、被妖魔崇敬的大妖魔,教導區區一個中也完全是手到擒來。”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中原中也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剛剛你們偵探社那個小姑娘明明說了‘雖然都失敗了’,所以你根本就是在耍人玩,最後還被揭穿的廢材。”

“切——”

“區區中也竟然長腦子了。”

嫌棄地咋了下舌,太宰治使勁兒往中原中也的雷點上踩了一腳。

“混蛋青花魚你說什麼?!”中原中也被氣了個仰倒,擼起袖子就想衝上去制裁那條滑溜溜的青花魚。

“中也大人冷靜一點,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眼看氣氛不對,廣津柳浪趕緊將人攔住。

立原道造趕緊跟上,在旁邊給自己的直屬上司幫忙,“對啊對啊,中也先生你前不久才教訓過芥川呢,怎麼自己也忘記了?現在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可不能自己先亂起來。”

芥川龍之介:“”

廣津柳浪:“”

梶井基次郎:“”

這人,是真不會說話還是故意搞事?

“放手。”抬手摁住差點被弄掉的帽子,中原中也黑着臉咬着牙緩緩說道:“立原說得對,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格外重,好像要附着上重力發射出去一樣。

識趣如廣津柳浪當即鬆開手走到一邊眼觀鼻鼻觀心裝作無事發生,就算不那麼會看氣氛的芥川龍之介跟梶井基次郎都明智地沒有說話,就只有缺心眼兒的立原道造還張嘴試圖說點什麼,看得中原中也臉色又是一黑。

“咳——”

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廣津柳浪趕緊上前捂住立原道造的嘴將人拖回來,“抱歉中也先生,這是個意外。”

立原道造:“嗚嗚、嗚嗚嗚?!”

心累地揮揮手,中原中也乾脆轉過身來了個眼不見為凈。

因着這一出意外,與謝野晶子他們的討論都中斷了,幾人看過來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國木田獨步也乾脆上前將太宰治拽了回來,打算實施嚴肅盯人政策,杜絕這個禍害再跑出去搞風搞雨。

“你們的感情還真好,完全看不出來是敵對組織。”見兩方都消停了下來,一直在默默旁觀的十束多多良這才開口感嘆到。

“而且中也先生跟太宰先生之間的關係和king跟宗像先生的關係很像啊,這就是宿敵嗎?”

“雖然你的結論沒錯,但這話聽着怎麼就是那麼變扭?”

“我跟混蛋太宰才不是宿敵,是死敵才對。”

雖然決定了要剋制脾氣,但聽到十束多多良奇妙的感慨,中原中也還是忍不住出聲回了一句。

“這個不重要。”

眼見又要偏題,草雉出雲趕緊插話道:“那位中原的眼神變了,顯然已經做出了決定,等會兒可能會有一場惡戰,我們先做好準備吧。”

“他想要去救朋友。”櫛名安娜小小聲地補充了一句,看向[中原中也]的目光充滿擔憂。

在幻境裏她同樣失去了能力,無法預見未來的發展,可有時候一些事情不用預見也能看出來。

“確實不能看着朋友就那麼去送死,可是這樣一來中原不是”

背叛了他的家族與信仰嗎?

國木田獨步的手指反射性抽搐了一下,想要拿筆將這些情報記錄下來,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他的筆記本沒帶進來記錄不了。而且這些情報凝結着[中原中也]的血與淚,也不該被當做冷冰冰的情報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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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馬甲在正主面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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