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孤身犯險
媚兒心中只有快慰，這與她千百次的夢想完全相符，他抱着她策馬緩緩而行，身邊全是綠草清風，抬頭就可以看到他的臉，再上面就是藍天白雲，他身上的氣味也很好聞，汗味加上強烈的男人氣息讓她迷醉。
上四族人讓下九族人失去了太多的東西，戰爭也將一些事情延遲，有些事情眼前還不到說的時候，等到大戰結束，她會告訴他她想說的一句話，也會回到大祭司面前，讓他幫她做一件事情：解除她的絕情咒！
他在想什麼？為什麼皺起眉頭？他有什麼心事？那個曼曼是誰？為什麼一直沒有出現？而且那次提起曼曼，他會變得充滿傷感？她背叛了他嗎？
想到那個神秘的女孩，媚兒心裏微微一亂，身子一動之際，方小林低頭：“身子不舒服嗎？”
溫柔得讓媚兒心尖都在顫抖！
媚兒輕輕搖頭：“沒事，我只是強行使用法術，一時法力抽空，對身體沒什麼影響的。”
“那就好！”方小林放心：“你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來的時候，我們就回城了！”
“嗯！”媚兒眼睛輕輕閉起，身子在男人懷抱中調整了一下位置，手兒輕輕抱在他的后腰，臉兒偎在他的懷裏。
這種姿勢已經是情侶的姿勢，媚兒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妥，方小林雖然微覺尷尬，但她受傷了，她是為大軍受的傷，自己抱着她回去是應該的，而且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同騎一匹馬，這次也並不比上次曖昧多少。
大軍回城，城中百姓夾道相迎，先頭部隊已入城，方小林的大黑馬緩緩而入，城中百姓大聲高呼：“尊達！……尊達回來了！”
叫聲一起，滿城皆動，一到城邊，媚兒就已醒來，黑色紗巾放下，遮住了她的絕世容顏，也遮住了她臉上的羞紅，坐在大黑馬的前方。
聽到城中百姓對他的歡迎，媚兒心裏滿是驕傲，這個男人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大軍對他言聽計從，城中百姓也是如此擁護，她還不知道他在霧之城的受歡迎程度更在此之上，要是知道各位族長一樣對他俯首臣服的話，估計她會吃驚的。
方小林在馬背上拱手為謝，前面一名老者越眾而出，手中是一個木碗，高高舉起：“歡迎尊達勝利回城，請滿飲此酒！”
正是原來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方小林身子一動，從馬背上下來，雙手接過：“謝老丈！”
喝了一大口，遞給身邊的雷奔，雷奔也是一大口，遞給軍鋒，兩人喝乾碗中酒，深深一鞠躬：“多謝！”
老者興奮得滿臉通紅：“尊達，我給你帶來了一位客人！錢風兄弟，出來吧！”
一名年輕漢子從後面出來，卟地跪倒：“錢風見過尊達！”
這是一名年輕漢子，好象一個軍人，但又不太象，皮膚很黑，頭髮很亂，個子不高，透出一股子精明強幹，也有一種淡淡的威勢，方小林久久地盯着他：“這位兄弟是……”
錢風上前一步：“尊達，我是第七隊的513號！”
眾人皆不懂，但方小林眼睛突然亮了：“錢兄弟，來，我們進屋說話！”第七隊513號是他派出的十支敢死隊的第七隊的513號，這支軍隊負責西北部的策反工作，同時兼顧各隊之間的信息傳遞，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這十支軍隊目前的情況，錢風來得正好。
進屋，幾名戰士送上茶水，媚兒輕輕揮手，戰士退出，她親自動手，倒茶招待客人。
錢風看看矇著臉的媚兒，面向方小林：“尊達，可以向你彙報了嗎？”
“是的！”方小林點頭：“你說！”
“情況非常理想！”錢風興奮地說：“按照尊達的旨意，我們從霧之林西北而出，兵分十路，北達狁城郊、東北抵達洛湖之畔，西北到達河渡雪山，從郊區和野外開始，解釋我們的反叛目的，也將霧之城的現狀以及大草原的情況向各位下九族人作了傳遞，應者如雲，根本不需要我們多說話，隊伍轉眼間都擴大到了數萬人，原來的千人隊全部都成了數萬大軍，一個多月來，我們攻城掠地，戰果輝煌，雖然有數萬戰士戰死沙場，但補充進來的新戰士數量更在戰死的戰士之上……”
方小林臉上露出了笑容，不斷地點頭，錢風說得興高采烈之時，基本忘記了面對的是全軍所敬仰的尊達，把他當成了一起參戰的戰士，也許他們平時討論得太多，錢風說得極順暢，將他們的戰績與方小林領導的一系列戰役夾在一起評論，得出的結論是：他們取得戰爭的勝利是利益於方小林前面幾次大戰的啟發，從他手中學到了戰鬥經驗和戰鬥技巧……
他們自己也能創造奇迹！這讓這個親身參與戰役的年輕人激動，到了後來，手舞足蹈，唾沫飛揚，端起茶杯大喝一口，繼續說。
方小林絲毫不以為意，媚兒眼睛越睜越大，她在山洞中這幾個月，世間過了好多年嗎？為什麼情況會發生這樣的變化？這變化是如此的大，大得她都不敢想像！
在他們的言談中，她知道了，霧之城已經全部屬於下九族，而且南方也大定，再加上遮莫、林陽等三城一下，敵人等於已經失去了半壁江山，現在敵後方居然多了十支數萬大軍，這些軍隊攻城掠地，人數越來越多，大有席捲天下之勢，天啊，這怎麼可能？而且都是因為他！奪金門、滅遼城、霧門、幽門谷直達霧之城，都離不開他的領導和妙計，遮莫三城一日之內盡下，也是他的妙計！這敵後的十支人馬一樣是他的妙計！
媚兒原以為只有自己了解他，透過他無民的身份看出他非凡的才智和與眾不同的人品，但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她一樣看低了他！儘管她將他看成這世上最值得愛的人，依然不全面，他除了這個之外，還是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
看向方小林的妙目中除了濃濃的情意之外，還多了三分驚訝……
方小林終於等到錢風再一次拿起茶杯，他微微一笑：“好啊！你們做得比我預計的還要好！按你所說的，現在，西北地區三十萬大軍已經合圍，已拿下敵人城池十多座，殺敵四萬餘，敵人只剩下五座孤城，彼此之間不能相互往來，對嗎？”
錢風點頭：“是的！這五座城都有一萬以上的兵力，三座屬於狼族，兩座屬於猿族，城堅兵多，一時還難以攻下，不過，最多只有兩個月，這五座城就能全部攻下！”
方小林站起，鼓掌讚歎：“好！太好了！如果能夠將西北全境解放，我們再拿下宿莫城，敵人就只剩下東北方和狁城，東北方的五支大軍想必也會有所作為，我們再從宿莫出兵，兩邊夾擊，東北直到洛湖畔將全部納入下九族的版圖，狁城將只剩下一座孤城！到時，狁王必敗無疑！”
錢風興奮地說：“正如尊達所言，東北邊的兄弟前幾天也到了西北，那邊一樣進展順利，只是，大草原上四**師齊聚，兄弟們聽說尊達命令全軍不得與法師正面相對，所以，他們不敢在大草原上發動戰爭。”
方小林心裏一動：“上四族的軍隊是否深入大草原？”
“沒有！”錢風困惑地說：“聽來的兄弟說，這些熊、虎兩族士兵很奇怪，他們只在大草原邊上騷擾了一番，根本不進大草原！”
方小林緩緩點頭：“好了，我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你回去吧，回去告訴幾位隊長，注意進攻策略，以殺傷敵人為主，同時，注意保護自己，切不可逞血氣之勇！”
“是！”錢風躬身一禮：“尊達也多多保重！”
錢風已去，屋裏只剩下兩人，方小林在獃獃出神，媚兒一杯茶遞過：“在想什麼？”
方小林目光收回，緩緩地說：“陰謀！”
“什麼陰謀？”媚兒不懂。
方小林笑了：“我是說上四族人設下了一個圈套，大草原上四**師齊聚只是他們惑人耳目，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利用法師對付我們這支大軍！”
“是的！”媚兒點頭：“猿、狼兩聖目前在宿莫城，自然不可能去大草原，他們有意傳遞消息，讓我們以為他們在那邊，才會放心攻城，可他們失算了，我們的大軍遠遠比他們預想的厲害，這叫偷雞不成反丟一把米！”
微微一笑之後突然有了擔憂：“他們不可能去大草原，那又是誰在大草原施展法術？難道狁國並不象流傳的只有四個法師，而是有六個或者更多？”她也是聰明至極之人，這一點立刻就能想到，如果真的是這樣，事情就麻煩了，下九族這邊到目前為止，只有她一個人勉強算是一個法師，但她一個人又如何敵得住法力比她高深得多的法師，還要以一敵六？
方小林沉吟：“有沒有可能是一種障眼法？偽造法師出現的假象！否則的話，他們千里迢迢地趕到大草原，為什麼不雙管齊下，一邊毀滅大草原，一邊留下兩個人對我們進行致命的打擊？除非大草原旁邊的法師根本就是假的！所以才只在大草原旁邊打轉轉。”
媚兒心裏一動：“這一點極有可能，可惜離得實在太遠了，要不然我們去看看就一切都明白！……下面你有什麼打算？”
方小林思索良久，終於抬頭：“有法師在，這仗打得太辛苦，不能按常規打下去了，要奪取宿莫城，必須先除法師！”
媚兒一驚：“你想暗殺？”
方小林點頭：“我會想辦法混進宿莫城，侍機暗殺這兩人，這兩人一除，宿莫城必下無疑！”經過今天一役，宿莫城中的兵士死傷大半，剩下的已成驚弓之鳥，絕對抵擋不住大軍的圍攻。
媚兒連連搖頭：“不！這太危險，城中狼族戰士最少也在一萬多人，這兩名法師法術非同小可，而且他們地位尊崇，住的地方想必也是全城戒備最嚴的地方，你去刺殺只能是送死！”
方小林搖頭：“這並不盡然，我有兩個把握，第一，這兩名法師雖然法術高強，但身手根本不堪一擊，只要到了他們身邊十丈之內，這兩人絕對逃脫不了我的出手一擊，第二，他們也絕對想不到我會冒險！”
法術方面，方小林並不太在乎，在戰場上他對這兩人束手無策只因為一點，這兩人的法術覆蓋面比他的咒語廣得多，他得兼顧其他軍士，但他一個人進入，他的法咒護身綽綽有餘，這兩名法師將對他無可奈何，而且敵人已經知道了他就是叛軍首領，他們絕對想不到一個大首領敢於孤身一人進入敵人的大本營，上四族的大將軍都不會輕易出戰的，出戰的只有士兵和下級軍官，更不用說是冒險了。
他好象算漏了一點，就算敵人想不到他會刺殺，就算他真的能夠得手，但在他得手的一瞬間，敵人又豈能不知道是他？一旦知道了這個與上四族有刻骨仇恨的大仇人進了城，他們又如何會放他離開？他的法咒對普通人沒有半點效果，只有憑自己的身手去拼，但他又能敵得住多少狼族勇士？二十個？三十個？無論他有多麼狂妄，他也不應該認為自己可以敵得住一百名狼族精英！
他的漏洞就是：不管計劃成功還是失敗，他如何逃脫性命？
阻攔住媚兒的勸阻，方小林只說了一句話：“媚兒，如果這兩人不除，我方將士死傷將會增加許多，甚至還有大軍失敗的危險，如果時間上有所耽誤，敵人北面大軍增援，宿莫城難攻，而且有了宿莫城作為根基，他們就可以與西北和東北的各大城連成一體，我們不但進攻無望，而且原來已經進入的十支敢死隊也會大難臨頭！所以，我不能不去，而且馬上就得去！我去后，你和雷奔、軍鋒三人負責軍中事務！”
媚兒苦苦思索，終於嘆息：“你拿定主意了？”
“是的！”方小林堅定地點頭。
媚兒微微一笑：“那好，我也拿定主意了！”
“什麼？”方小林一愣。
媚兒嫣然一笑：“我的主意就是：和你一起去！”
方小林搖頭：“不！媚兒，你不能去！”
媚兒大急：“為什麼？我要去，非去不可！你不怕送命，我也不怕！”
看着她眼睛裏的惶急，方小林心一軟，柔聲說：“你得明白一件事情，你現在的性命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事，還是你整個種族的事，甚至是整個下九族的事情，因為你是法師，下九族唯一的法師，你是對抗剩下兩個法師的唯一希望，敵人的軍事優勢已經不復存在，法師才是他們的利器，就算你贏不了他們，只要有你在，下九族就會有千萬人因你而活命，所以，你沒有權利輕易冒險！你祖先給了你這一份能力，也給了你一份沉重的責任，活下去，也是你的責任！”
媚兒臉色發白，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祖先給了她這份能力，就是要讓她活下去，為下九族人而戰鬥，她是法師，不是戰士，一旦進入敵軍大本營，只怕片刻間就會慘遭橫死，她如果死了，敵人的法師隨着大部隊進攻，下九族人沒有半點取勝的機會，但眼看着心上的人兒一個人身入龍潭虎穴，她又如何做得到？
夕陽西下，大黑馬已牽來，方小林翻身上馬，夕陽下回頭，沒有她的身影，關於下一步的軍事行動，他已經給軍鋒和雷奔留下了一封信，就算今天他無法回來，他們一樣可以自保，兩腿一夾，戰馬步子慢慢加快，終於一溜小跑，順着青石路直馳向城門，城外是無數的新兵正在操練，喊殺聲與腳步聲交織在一起，幾名老戰士在講解，方小林打馬疾馳，從他們身邊掠過。
一名老兵抬頭，叫道：“這好象是尊達！”
“哪裏？哪裏？”所有人全圍過來。
老戰士手指遠方，一匹戰馬揚起飛塵，已在百米開外。
另一名老戰士搖頭：“你眼花了吧？尊達剛剛大戰回來，正在將軍府休息呢！”
“是啊，他老人家要是出行，怎麼可能一個人？”
老兵尷尬地一笑：“只怕是我看錯了！繼續操練！尊達告訴我們，隊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縱馬在綠草地上疾馳，耳邊是不冷不熱的清風，這種感覺是輕鬆愜意的，但凡事總不絕對，如果是去赴美女的約會，相信每個人都會愜意，但今晚方小林要赴的不是美女的約會，而是死神的約會！
單人獨馬去敵方重地，計劃刺殺兩名神仙一般的法師，這樣的想法都是瘋狂的！
但他必須這麼做，正如他所說的，如果不殺這兩人，宿莫城未必能攻破，在大風之中，戰士們根本沒辦法進攻，滿地的綠草都能成為敵人的幫手，這幫手看起來柔弱，但方小林知道它們的恐怖，有了這些風和草木的幫助，對方一萬人都是難以戰勝的！就算他們將數十萬大軍從四面八方圍攻，一樣得付出慘重的代價，這代價是多少人的性命？十萬？二十萬？還是更多？
自己只要成功混入城中，刺殺這兩人的把握還是有的，只要成功刺殺，只怕自己命喪城中也是值得的，因為他一條命能換得數十萬戰士的安全！這些戰士對自己如此尊敬，城中百姓看着自己的時候充滿期望，這些熱情與尊敬他一輩子都沒有得到過，將他的熱血完全點燃。
仰起頭，他看着即將沉入山頂的太陽，馬速降低，夜晚，才是行事的最好時機！得先找個地方混入城中，進城的方式當然是利用輕功從城牆上直接爬上去，希望今天晚上星星不要太亮！
突然，他目光停留在前方，小山坡下有一匹馬，一個倩影靜靜而立，是她！媚兒，她居然還是來了，馬馳近，方小林嘆息：“媚兒，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我明白！”媚兒抬頭，眼睛裏是晶瑩的淚花：“小林，我明白我的性命不屬於我自己，但你也應該明白，你的性命一樣不屬於你自己！沒有你，就沒有下九族人的反抗，沒有你，反抗也難以成功！”
“你要勸我放棄？”方小林盯着她。
媚兒輕輕搖頭：“不是，我認為你的選擇是正確的，但你的方式卻錯了，正確的方式應該是由一個法師陪同前往，雖然這個法師法術低微，但有總比沒有好，兩人在一起，成功的把握最少可以增加三成！”
方小林久久不語，媚兒盯着他：“你認為我會成為你的累贅？你錯了，狐族的本事你並不完全知道，如果只是想活命，我敢保證我會比你活得更輕鬆！”
方小林長出了一口氣：“我想你說服我了！”是的，她的法術雖然比不了那兩個法師，但對付一般軍士還是大有用處的，有她在，很多事情容易解決得多。
媚兒喜笑顏開：“說服你好難！……好了，我們要怎麼做？需要準備些什麼嗎？”
方小林看着她嬌小的身子微笑：“或許我們需要準備一根繩子……順便問一句，你不反對被我捆在背上吧？”
媚兒咯咯嬌笑：“背一個女人作戰，虧你想得出來！”
“胡說八道，我怎麼就背女人了？我背的根本就不是人，是兵器……錯了，是法器！”
“啊？”媚兒大叫：“你壞蛋！”撲到他背上，鬧成一團，這時候她象一個小女孩，方小林心情也豁然開朗，手張開，一把抱住，媚兒身子全軟了，眼波如水：“你改變主意了嗎？不背我，而是……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