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克里斯坐在自己的床上思考人生,與他相隔沒有多久的浴室里傳出的嘩嘩水聲令他煩躁不已,可能是察覺到了他不爽的心情,藏在他影子中的觸手從其中探了出來。
墨黑色的觸手上有着許多一看就很尖銳的倒刺,其中一條裂縫中探出了藍色的長舌,那是一張形態怪異的口部,白色的利齒上還有着一些醒目的紅色血絲。
黑色的觸手扭了扭,十分人性化地指向了浴室的那個位置,意思是【這是給我吃的嗎?】
克里斯沒好氣地揪住觸手,然後用它那藍色的舌頭給它打了個蝴蝶結。
“想的美,我還沒有吃到怎麼可能讓你吃?”觸手在克里斯手中扭來扭去,該死的是他竟然在這個動作上看出了"控訴"的意思,真是活見鬼了。
秉持着眼不見心不煩的原則,克里斯將被他捆成麻花的小觸手重新扔回了影子中。
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這個在購買房子之前克里斯就確認過了,他本人也很滿意這一點,但是在他無意往浴室那邊撇了一眼之後慢慢地眯起眼睛。
原本不透明且模糊的玻璃在熱氣的作用下竟然慢慢地變成透明的狀態了,而且從克里斯以前洗澡的時候並沒有在浴室內發現這種狀況可以看出來這個磨砂變透明的操作是單向的,和某些情趣酒店的功能一模一樣。
克里斯:……
從透明的玻璃處可以窺探到太宰治沐浴時的身體,這時候就要感謝這具身體過於優秀的視力了,原本蒼白的膚色在水蒸氣染上了一層健康的紅,水珠順着柔軟的髮絲滴落下來,依次經過白皙而脆弱的脖頸、有着些許傷疤的脊背最後流向令人遐想的腰窩后消失不見。
誒,開玩笑的吧,還能這麼玩嗎?
開玩笑的,克里斯托着腮幫想着自己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太宰治,但是思來想去實在是沒有翻到有關這一部分的記憶,因為太宰治在他的眼中非常顯眼,所以他不認為有着自己在哪裏見過他卻忘記了的可能性。
說真的,這房子不會是太宰治給他準備的吧?
這時,門把手被擰開的聲音打斷了克里斯的思緒。
——好瘦。
去掉一層玻璃的阻擋之後看到的東西更加的清晰直觀,同時也讓克里斯意識到眼前的太宰治是真的很瘦,瘦到克里斯能數清對方胸前的肋骨有多少根。
他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太宰治坐過來好讓他給對方吹頭髮。
太宰治一眼不發地走了過去,遮蓋不住的黑眼圈、身上的傷疤、過瘦的身體與纏着的繃帶(克里斯驚訝於對方什麼時候把繃帶給換上了),再加上那過於無害的神情,看上去倒是有點可憐兮兮的。
太宰治乖巧地坐到克里斯身邊,任由克里斯擺弄着自己的頭髮。
“你真瘦啊,而且身上也都是傷疤。”
克里斯沒有給人吹過頭髮,但是他給貓吹過,本着都是毛髮差別不大的想法,他將吹洗貓咪的手法用到了眼前的太宰治身上,他的手很輕很溫柔,慢慢地撥弄着太宰治半乾的捲髮。
“嗯。”太宰治半眯着眼睛,將頭的重心放到了克里斯的手掌上,看上去很是享受的樣子。“有影響嗎?”
“不。”克里斯親了一下太宰治的發旋,剛洗好的頭髮還帶着檸檬味洗髮水的清香,他很喜歡這個味道。“我不討厭你的傷疤,不如說我很喜歡。”
而太宰治感覺這個親吻與其說帶着□□的意味,倒是更像是一隻小動物在進行舔毛。
克里斯放下吹風機,他的手指點在太宰治的喉頭,然後慢慢下移到腹部的縫合線處,手套皮革的冰涼觸感令太宰治身體一僵。
“我說啊,你是來真的嗎?討厭的話就快點說啊。”克里斯再次對太宰治進行詢問,雖然他本身對這件事並不在意,但是有些人似乎對這種事很在意,他也不想強迫並不想做的人。
“都到了這種地步還問?”太宰治發出疑問,於是克里斯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於是繼續做了下去。
他緩慢地啃咬着太宰治脖子后的一小塊皮膚,這些是從以前自己的servant硬拉着要一起去看的小電影和偶然翻閱過的書籍上看到的。
“這樣的話討厭嗎?”
應該……沒有錯吧?正確的順序是這樣的吧?
克里斯是真正的第一次,但是因為在魔術師的家庭中長大所以他本身道德感稀薄,以前沒有做過純粹是因為自己那時不時發作的老毛病,萬一中途對方突然在自己的視野中變成一堆肉塊不是非常地倒胃口嗎?
太宰治這一點就很不一樣了,至少他在克里斯眼中一直都是以“人”的形象存在的。
太宰治搖搖頭又點點頭,也不知道在說是還是不是。
距離可能有些太近了,近到了兩個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同時距離太近也很危險,這以意味着你身體的弱點全部一覽無餘。
“我不喜歡被別人把控的感覺,所以我在上邊可以嗎。”明明是疑問句卻被克里斯硬生生地用了陳述句的語氣來說,這與其說是商量不如說是在告知,像是小孩子耍脾氣那樣表達出【我就要在上面,不是的話免談】的意思。
“嗯,可以啊,反正下面的更加輕鬆。”太宰治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不讓它們變得太過急促,脆弱的脖頸上被克里斯啃咬的部分並不疼,反而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如同輕微的電流滑過四肢,這種感覺讓習慣了疼痛的太宰治感覺很陌生。
但是看在是克里斯的份上太宰治忍住了,反正時間只剩下不到一年,就算是這種關係也沒有問題,現在這樣子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大的奢侈了。
克里斯鬆了口氣,他將太宰治額前的碎發撥開。
“還有一件事。”
雖然克里斯感覺在這種場合下提起來有些破壞氣氛,但是這種事果然還是要提前說出來才行。
他將額頭抵在太宰治的額前,十分認真地和對方對視。“不接吻,可以嗎?”
克里斯有一個意外令人感到純情的一點就是,他認為接吻是非常神聖的一件事,這種事只能和喜歡的人做,但是他又對上床這一點並不在意,所以這個人也不知道應該說他有原則還是應該說他太隨意。
“……嗯,可以啊。”太宰治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反正我對床伴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要求。”
“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一根手指,兩根手指,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是克里斯卻意外地學的很快,身下的軀體在他的手下慢慢地放鬆。
親吻愛撫,沉重的喘息,激烈地碰撞在一起,肢體交纏的親昵,這些都讓克里斯感覺新奇又有趣,比起溫柔的更喜歡粗暴一些的,比起親吻更喜歡啃咬,而且對方逐漸泛紅的眼角也讓克里斯產生了“美麗”的這個概念。
這可真是奇妙。
……
克里斯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打了個哈欠,他現在還有些不清醒,腦袋迷迷糊糊的,突然接觸到的他人的體溫叫他嚇了一跳,眨眨眼之後逐漸想起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居然真的做了,雖然一開始只是想要開個玩笑而已,但是沒有想到真的做了,他覺得自己可能需要點一支煙來平復一下心情,也就是那什麼所謂的賢者時間。
“給我來根煙。”克里斯並沒有在對太宰治說話,而是在對另一個藏在自己影子中的傢伙說話。
觸手這時候才敢從克里斯的影子中探出頭來,身體一扭一扭地控訴着克里斯的暴行。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克里斯輕輕一瞟他就慫唧唧地從影子中抓出來一張白紙和一支筆。
克里斯三下五除二畫出了一根煙,雖然比起自己的同位體來說他的畫技很差,對的起靈魂畫師一名,但是區區一根煙,也就是一個長方形再多加一橫的事,就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能畫好,克里斯不知道比幼兒園的小朋友大了要有多少歲,因此畫根煙對他來說就更不是問題了。
黑白色的香煙被克里斯從紙張上撕下來,完成了從平面到立體的轉變,看起來和國木田獨步的異能力有點像但其實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也就是相當於打發時間用的玩意。
“咳……咳咳!”
剛吸一口克里斯就不行了,他這個人根本不會吸煙,煙對他來說就像酒一樣欣賞不來,這次嘗試一下非但沒有感受到那些老煙鬼口中的奇妙感覺,反倒被煙給嗆到。
什麼賢者時間啊,都是騙人的。
【所以說,您明明不會吸……】
“吵死了!別管我!”克里斯朝空氣大喊着,然後下一秒他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看着太宰治有沒有被吵醒。
還好,呼吸很均勻,和剛才一樣,應該是沒醒。
煙也有了,賢者時間也有了,克里斯覺得他該干點別的事了,身旁的人身上全都是凹凸不平的傷疤,這些都是會留疤一輩子的傷,昨天上了床之後克里斯才發現這個人身上的繃帶下原來有着這麼多大大小小的傷口。
這也和他在平行世界中了解到的太宰治不一樣,因為他印象中的太宰治雖然愛好是自殺,但是卻十分討厭疼痛,按理說是不會把自己搞出來那麼多傷的,不過畢竟是不同世界嘛,經歷不一樣性格也就不一樣,就像他和那位椎名川一樣,只是召喚出來的從者和在聖杯戰爭中遇到的人不一樣,就會有着這樣的天差地別。
有時候真的讓人不得不感命運的神奇。
克里斯捏住太宰治的拇指,小聲地念着治療術(heal)的咒文,不需要耗費理智,只需要消耗一小部分的魔力再加上身體的接觸(這在克里斯看來是這個咒文唯一的缺點)就足夠了,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便利。
“果然治不好啊……”克里斯看着隨着咒語完成身上沒有一點改變的太宰治輕輕地皺起眉頭
“真是麻煩。”他如此總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