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時奕州最後還是吃下了姜淺‘滿懷心意’的晚餐,雖然這個心意的代傳達者是一個身高一米九幾的男人,但這飯是自己老婆做的,沒錯,是自己老婆做的。
他進行着自我催眠,最後甚至連碗裏的麵湯都喝得乾乾淨淨。
沒有浪費,這很好,很居家。
姜淺滿意地點點頭,“碗我放在水池裏了,明天讓保潔阿姨洗,還有,你的衣服...”
先前在孟家的時候,時奕州的襯衣就被池子裏濺出來的水給弄濕了;雖然現在幹了,袖子也被醫生卷了起來,但是他晚上總不能穿着髒兮兮的衣服上床睡覺吧。
“我想想。”姜淺思忖着點了點下巴,“你這襯衣貴不貴?”
時奕州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主意,說了句不貴。
“那就行,你家有沒有剪刀。”
“在茶几下邊。”
姜淺照着時奕州說得去找,果然在茶几下的小筐里找到了一把黑色剪刀,她在手裏使了兩下,鋒利得不行。
“怎麼了。”時奕州看她對着剪刀不停點頭,疑惑地問道。
男人懵懂的樣子看的徐子一咂了下嘴,已經參破真相的經紀人衝著姜淺笑說,“你小心點。”
“我?”誰承想姜淺突然誇張的指了一下自己。
“你小心點吧。”她說完后將剪刀反過來遞給徐子一,“這個活一個人幹不了。”
徐子一:“……”
什麼,怎麼突然就變成我的工作了。
時奕州還是沒看懂,以為姜淺是要上來把厚厚的紗布拆掉重新裹上一層薄的,直到她上來突然撫上了他的肩。
男人的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
姜淺安慰道,“別慌,不會傷到你的,稍微清理一下你睡覺的時候也舒服。”
拿着剪刀的徐子一彷彿容嬤嬤般越走越近,時奕州終於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
女人輕輕將他肩膀下的衣料提起,徐子一比劃了一下長短,在他的大臂上咔嚓一剪刀,價值兩萬五千塊的襯衣一下子就少了一截袖子。
“慢點慢點別傷着皮膚了。”
姜淺目不轉睛地盯着剪刀,語氣有些緊張,時奕州聽她在關心自己,又覺得心裏暖暖的。
其實長時間挽着襯衣袖子確實難受,能解脫也是好事。
很快,男人的衣服就在徐子一的幫助下變成了襯衫短袖,這位經紀人是知名藝術學院畢業的,手工一直做得很不錯,但姜淺看了半天,總覺得哪兒還差了點。
“給我一下。”她朝身後勾勾手,接過剪刀坐在了時奕州身旁的凳子上,然後低下頭仔細觀察着。
女人鼻尖的輕微呼吸刺激着他的毛孔,讓他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外面下了暴雨,就算是室內也不會太暖和,姜淺還以為他是冷了,“晚上被子裹好再睡。”
“嗯,你也是。”
剪刀的咔嚓聲音又響了起來,客廳內安靜得不行,時奕州身子不敢動,頭也不敢扭,生怕不小心和身側的人撞在一起。
姜淺剪一會兒左右對比一下,大約過了兩分鐘。
“嗯,好了!”
她拍拍手,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
原本正正經經的短袖被她修剪成了花邊的樣式,看上去又Q又可愛,就連時奕州恰好好處的肌肉都被襯托地嬌俏了起來。
時奕州啊時奕州,這才只是個開始,現在看你病着,等你好了,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呢。
姜淺想着,勾唇笑了起來。
然後就看到凳子上的時奕州抬起胳膊,左右看了好半天。
快感覺到惱羞成怒吧!
不管明天來的是不是保潔阿姨,堂堂時悅總裁穿花邊衣服,你大男人的自尊一定忍不了——
“謝謝,很好看。”
姜淺:“……”什麼?
她懵了一下,去看時奕州的眼睛,男人鏡片后的目光看上去真誠而又溫柔,似乎還有這麼一丁點的笑意。
姜淺覺得自己的牙根都有點痒痒,“...不客氣。”
時奕州卻搖搖頭,“我會好好保存它的。”
“...其實也不用。”
“還要謝謝你做的晚飯,真的很好吃。”
“...真的沒關係。”姜淺撐不住了。
真誠是把刀,但時奕州是真的茶。
站在一邊抱着胳膊的徐子一看看姜淺,又看看時奕州,終於找到了一個完美的描述來概括現在的場景。
兩個思維極其不成熟的小學生在一塊來回拉扯。
見事態有點尷尬,他出來打了個圓場,“好了小姜,時間也差不多了,該走了,我給小琪打了電話去你家陪你,有她照顧你我也放心一點。”
時奕州抬起眼皮瞥了徐子一一眼。
姜淺聽罷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而從這裏到她家最少也要四十分鐘。
外面下着暴雨,擔心張小琪在院子裏吹着風感冒了,她也不打算多留,毫不猶豫地拿起了桌上的小包,“那我先走了,你好好養傷。”
“嗯。”
時奕州點頭,“早點回家,注意安全。”
姜淺揮着手跟他道了別,率先推開了別墅的大門,身後的徐子一主動撐開了傘,將傘身往女人那邊靠了一些。
坐在凳子上的鐵臂阿童木覺得這一幕礙眼極了,徐子一偏偏還當沒看見似的。
“周先生好好養傷,謝謝你幫了小姜。”
他說完后不等時奕州接話,就一把將門合上了,偌大的別墅瞬間變得空蕩蕩,牆上鐘錶走動的聲音變得愈發清晰。
時奕州終於想起來了。
徐子一,池逸似乎有個表弟就叫徐子一。
“……”
另一邊,姜淺從時奕州家走出來就沒忍住開始笑,她清脆的嗓音如同銀鈴一般,連滴滴答答的雨點都蓋不住。
太有意思了。
明明苦大仇深難受得不行,還硬要強迫自己吃下去;姜淺一想起時奕州那吃一口就黑一分的臉色,被騙所帶來的不高興都少了不少。
她從傘下跨進車內,徐子一是開着保姆車來的,姜淺和往常一樣坐在了後座,還把平時用的小毛毯蓋在了身上。
“脖子上的傷口沒事吧。”徐子一發動車子,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
“有點疼,擦破了皮但是沒有流血。”
“有些事情我不應該過問的,但是這個周亦...”男人斟酌道,“要是讓時奕州知道了,會不會出麻煩。”
麻煩?怎麼可能出麻煩,畢竟時奕州就是周亦本人啊,姜淺舒舒服服靠在了椅背上,“他應該沒工夫管我。”
“時奕州最近很忙?所以你暫時不打算和他離婚了?”
徐子一的問題像是鋒利的刀片,將姜淺晚上不願意思考的問題一下子挑了出來。
她驟然睜開雙眼,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打在玻璃上,模糊了她的影子。
女人都沒有說話,徐子一也不急着問。
好一陣后,“要離吧。”她輕聲說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時奕州和程雨凝沒有在一起,但關於劇情的事情姜淺的心中還有隱約有些擔心。
她對周亦有好感,但周亦偏偏又是時奕州,雖然很難做選擇題,但是狠狠心也是能做出來的。
嗯...所以應該怎麼選呢.
姜淺的心越來越沉,外面的雨也越來越大,車燈開到了最亮也有些看不清楚。
但她又反應過來了。
自己為什麼要糾結這個問題,應該糾結的是時奕州才是。
姜淺算是發現了,時奕州時星祁,就算外表以及外在看上去再大相逕庭,體內流淌的都是同樣的血液,腦迴路估計也都一樣清奇。
她不知道為什麼時奕州在見面時聲稱自己是‘周亦’,但他既然這樣做了,就一定有自洽的邏輯。
而且結了婚可以離,離了婚也可以結——
既然時奕州披上了周亦這個馬甲,就是想讓她認為他是一個全新的個體,也給了她選擇的機會。
這樣想着,姜淺突然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
不好意思,雖然穿書了,但她的人生還是要她自己來過。
但關於時奕州自洽的邏輯...姜淺眨着眼睛想了半天,擔心又有什麼未知的事情出現...
等等...她靈光一閃,“徐哥,之前《我家》的直播你看了嗎?”
徐子一點頭,“忙完后就一直掛着,怎麼?”
“我頭上的傷疤應該被拍進去了,是在街道上的直播,你有沒有看見那部分。”
“看見了,你不用擔心,我跟節目組打了招呼,播出版會把那個鏡頭剪掉。”說到這兒他一頓,“不過那個傷是怎麼回事,看上去挺嚇人的。”
姜淺皺眉,“我也不太清楚...”
駕駛座上的徐子一意外極了,“之前在劇組就有造型師看到了,以為是有什麼秘密就沒敢問你,私下閑聊的時候被我聽見了,怎麼?你一直不知道。”
她當然不知道。
一瞬間,姜淺只覺得渾身冰涼。
雖然原著已經跑偏了,但按照書中的背景描述,時奕州應該十分討厭姜淺才是,但從她穿越至今,他居然一次麻煩都沒有給她找過,甚至還給她打了錢,也允許時星祁一直跟着她玩。
真的是因為毫不在意,還是因為自己的日常表現和以前不一樣了,變得不再這麼‘惡毒女配’,讓時奕州放下了戒心?
時星祁也提起過她的變化,加上她第一次和時奕州見面時對方不自然的反應,聯繫到自己頭上的傷口...
原主會不會是被打死的。
而在她接管了這具身體后,看在外人眼中只是以為她失憶了。
姜淺越想越覺得自己觸摸到了事情的真相,身子涼了半截。
夏日彷彿在一瞬間變成了寒冬,讓她整個人都置身於冰天雪地當中。
是誰幹的,又為什麼...
她根本沒辦法從腦海當中挑出一個選項,甚至都不知道是□□、失手意外,還是因為搶劫、或者什麼其他是亂七八糟的因素。
會不會只是碰到了歹徒?沒準,但如果是有人故意針對她,為什麼她在半年間都沒有再度被攻擊?難道是因為自己曾經退出過娛樂圈,那個人久久沒有聽到自己的消息,所以判斷她已經被解決了?
可自己現在又重新回到了熒幕下,把自己重新暴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