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藥王到訪
刺史府門前，騎士翻身下馬，快步走進前堂。
見到劉程遠后，他拱手行禮，語速飛快地說道：“稟報明府，蜀王殿下研製的新葯確有奇效，十名病患的癥狀已經轉好，代醫官說，還有兩三日便可痊癒。”
“此話當真？”劉程遠放下手中文書，滿臉驚訝。
“當真無疑。”騎士肯定地答道。
他是鄧伯安的部下，奉劉程遠的命令，時刻守在李愔身邊，隨時向刺史府傳遞消息。
李愔與代松林交談時，他就在旁邊不遠處聽着，一字一句都落入耳中。
“好。”劉程遠激動地站起身來，剛想往外走，又停住腳步。
他想起昨日對李愔的不信任，現在過去的話，可能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去攬功的
最終，他決定不去打擾李愔，對身旁的書佐說道：“將此事傳報給莒國公。”
“喏。”書佐領命退下。
唐儉得知消息后，自持身份和臉面，也沒有跑去城東軍營湊熱鬧，繼續走訪鄉野，不問政事。
…………
之後數日，李愔每天裝神弄鬼地煉藥，過着夜貓子的生活。
劉程遠派人把柴薪、帳篷等物資送進軍營，所有災民都可以喝熱水，吃熟食，夜裏也不用受涼。
劉仁軌挑選出十幾名府兵，帶人在軍營中四處巡視，一旦發現有災民違反禁令，便會出手懲治，軍營內一時間秩序井然。
相比於鄧伯安等府兵，劉仁軌身為陳倉縣尉，在整肅治安、捕盜緝賊方面，有非常豐富的經驗。
用李愔的話來說，算得上是專業對口。
“殿下，楊總管派人從長安送來一箱東西，說是必須要親自交到你手裏。”楊道整快步走進帳篷。
“人在哪裏？”李愔抬起頭。
“就在外面。”
李愔站起身，興奮地說道：“快讓他進來。”
很快，兩名侍衛抬着一個木箱走了進來，後面還跟着一名從長安來的蜀王府侍衛。
李愔看向那名滿臉疲憊的侍衛，問道：“從長安到這裏，用了多久？”
侍衛強打着精神，說道：“回殿下的話，用了不到四個時辰。”
“好。”李愔很是滿意，又說道：“賞你一貫錢，先下去休息吧。”
“多謝殿下。”侍衛臉色激動，連聲道謝。
這一貫錢，足以支撐他們一家五口人，長達三個月的吃穿用度。
等那名侍衛離開后，李愔看向留下的兩名侍衛，命令道：“打開它。”
“喏。”
兩名侍衛沒多想，找了件稱手的木棍，將釘好的木箱撬開。
“殿下，這是何物？”楊道整看着幾株長相奇特的植物，忍不住問道。
李愔一邊打量着大白菜，一邊介紹道：“此物名叫白菜，是一種味道極美的蔬菜。”
兩天前，楊紀派人送信給他，說是那些菜苗已經有一尺多高，詢問他該如何處理。
他想了一下，不知道自己還有多久回長安，就讓楊紀派人送來幾顆，反正長安離岐州也不遠。
木箱下層的冰塊還沒有全部化成水，七八月份，也難為楊紀弄到這些冰塊。
正在他琢磨該怎麼處理這些白菜時，一名府兵士卒突然來報，“殿下，營門外有人求見。”
“是誰？”李愔隨口問道。
“他自稱叫孫思邈。”士卒答道。
“孫道長？”李愔不禁愣住。
李世民曾想授予孫思邈官職，不過被後者拒絕，此後孫思邈常年隱居終南山，神龍見首不見尾。
他不知道孫思邈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岐州，不過既然對方求見，他也不能失了禮數。
想到這，他整理一下衣冠，走出帳篷，往營門處走去。
營門處，一老者仙風道骨，卓然而立，身邊站着一名白衣青年，還有幾名童子。
李愔上前見禮，說道：“李愔見過孫道長。”
孫思邈打量李愔一眼，回禮道：“見過殿下。”
白衣青年朝李愔拱了拱手，面露笑意，有些俏皮地說道：“華亭見過叔父。”
李愔一愣，語調柔和清脆，喉結也不顯眼，這白衣青年分明是個女子無疑。
她剛才自稱“華亭”？
突然，他想起這女子的身份，很意外地問道：“魚娘，你怎麼會來岐州？”
按大唐律，唯有親王之女可稱“縣主”，不過凡事皆有例外。
前隋最後一位皇帝義寧天子楊侑，禪位后被李淵封為酅國公，去世前留下一個遺腹女，便是眼前這位女扮男裝的楊魚兒。
楊魚兒出生后，也不知道李淵出於何種心理，居然給了她一個“華亭縣主”的封號。
李愔與楊侑是同輩，論起親戚關係，楊魚兒稱呼他一聲“叔父”也不為過。
不過從年紀上看，楊魚兒卻比他年長一歲有餘，雖是叔侄女的關係，年幼時卻如同姐弟般相處，也難怪楊魚兒剛才那般跳脫。
“我三年前拜孫道長為師，要立直學醫，難道你不知道嗎？”楊魚兒的語氣有些不善。
李愔訕笑一聲，沒敢做回應。
隨着年紀增長，他的性格變得混賬了些，和楊魚兒也漸漸斷了來往，每年只在蕭皇后那裏見一兩面，根本沒關注過她拜師學醫的事。
為轉移話題，他急忙轉頭看向孫思邈，問道：“孫道長此次前來，不知小王哪裏能幫上忙？”
“貧道聽聞岐州鬧了疫病，便收拾東西，從終南山一路趕來。”孫思邈解釋道。
“到了雍縣城外，卻得知疫病已被殿下控制住，貧道心生好奇，便想過來看看，若有叨擾之處，還請殿下恕罪。”
他上下打量着李愔，越看心中越好奇。
雖然他常年住在終南山，可對長安有名的醫者還算有所了解，卻從未聽說過，眼前這位六皇子學過什麼醫術。
可沒想到，這位蜀王殿下居然能控制住暴痢，這讓他有些難以相信。
李愔一聽，頓時明白了事情經過，心裏突然有點緊張。
眼前這位可是“藥王”，自己那點醫學知識，不知道能否把他忽悠住。
“小王幸得高人傳授，才對醫學略懂一二，哪裏能和孫道長相比？”
孫思邈搖搖頭，說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此乃百姓之福，殿下又何必自謙？”
眼見這兩人說的沒完，楊魚兒急忙出聲，“師父，客氣的話等以後再說，我們還是先進去看看病患吧。”
她未等孫思邈同意，又轉頭對李愔說道：“六郎，你帶路。”
李愔語氣為之一滯，剛才還是“叔父”，轉眼間怎就變成“六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