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她正愣神的時候,身側便有熱心的女郎湊過問詢:“是不會嗎?”

亂世流行早婚,盛世里人家卻願意將孩子們多留幾年,在這裏讀書的女郎都未成婚,年歲最大也沒過二十歲,只是這個時候女孩子長的很快,八歲與十三四歲的區別還是很明顯的。

楊徽音在稱呼上從來不怯場,家裏人教過她,方便問姓名的時候就去問,不方便又不認識的看一看長相和身高,差不多的就叫哥哥和姐姐。

“姐姐,我能寫出來的,”楊徽音又撥了一下算珠,禮貌道:“就是有些慢。”

她能聽出來這位娘子似乎是有些口音,與長安殊異,也有些好奇:“姐姐不是長安人家嗎?”

“我是涼州牧的女兒,姓李名蘭瓊。”她微微一笑:“前年我父親歸順朝廷,因此才有機會到長安入學。”

她說的極為謙遜,隴西李氏為國朝大姓,前朝出過一位深受太后寵愛支持的權臣,從此躋身第一流士族門第,雖然郡望出自西州,可是影響力一直不弱於中原這些世族。

李氏趁亂起兵、自立為王,而後又歸順天子,俯首稱臣,那是幾十年之間的舊恩怨,楊徽音自然沒有聽說過,只是也同樣報了家門,說道,“難怪聽起來像是西州人。”

王女傅是不太約束她們的,這些珠算心得家中母親肯定也會教,這些女郎天生就是要做內外命婦的,執掌中饋所需必學,老師寬厚,學生們懂得看脾氣臉色,比起上午的鋸嘴葫蘆,下午的珠算時不時會夾雜交談聲。

“王女傅的課業也不算少,你今天新來才這樣照顧,”李蘭瓊悄聲道:“還不快點寫完,下午還有繪畫、書法、蹴鞠與騎射,品鑒和烹茶,比在這裏枯坐不是好得多?”

楊徽音聽她這樣一說也起了興趣,聖上罰她,書法今日還有的練,便極快地寫完那簡單的三道題,磨磨蹭蹭地收拾用具,等着李蘭瓊一道去外面。

她隨着高自己一頭的姐姐到各個小學堂去,見識遠志館裏不同的風景。

數術通常安排在下午的第一堂,王女傅是個放任自由、因材施教的人,只要做完她佈置的功課就可以出去進行剩下的活動。

無論學生用不用功,都會對這樣帶有些許娛樂的課程更感興趣,她將懲罰拋在腦後,跟在李蘭瓊的後面一塊去聽課。

騎射一道李蘭瓊雖然很感興趣,但卻不願意去選這樣入門的課:“涼州與西域相近,那裏的馬場更寬闊,我還有幾匹大宛馬。”

“西域盛產香料,想來姐姐品香調香一定也很厲害,”楊徽音跟着她去認門路,也就格外嘴甜:“那姐姐喜歡學什麼,我也跟着你去學。”

其實李氏出身武將,品香她倒不是很在行,但李蘭瓊被她這樣一說也就含糊默認了:“你雖然入學太小,底子又薄,可是小也有小的好處,能讀許多年的書,願意嫁人的話就嫁個王侯公子,不願意就留在宮中做女官也好。”

“做女官很好嗎?”楊徽音對皇宮還不夠熟悉,只是覺得留在皇帝身邊一定很好,於是自問自答補充道:“不過做陛下身邊的女官一定很好。”

做聖上身邊的女官,大約就能一直陪在天子身邊,至於嫁人,她府中最大的姐姐還沒有出嫁,對此沒有多少概念。

“做陛下身邊的女官自然是好,但我說的是女傅呀,”李蘭瓊自然不可能長久留在宮中,李氏還不贊成女兒入宮做女博士,研究那些經史子集,“你在宮裏留這樣長久,說不定就能做最有學問的女傅呢!”

她們開蒙都是在自己家裏,楊徽音也不知道幸運還是不幸,開蒙雖晚,卻是有許多知名的女傅來教導她,哪怕起初吃力,卻比她們多學了不知道多少時間,如果隨國公府肯留她晚嫁,將來做女傅自然也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楊徽音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勉強將門路都認熟了,憑藉興趣選了女紅與蹴鞠這一靜一動,直到下課還有些戀戀不捨。

溫女傅聽到徐福來自作主張帶了個婢女入宮,雖然微微蹙眉,但想到或許出自聖上授意,便將那些話咽回去了。

但崔女傅聽見便十分憤怒,太學與國子監里的男學生就是家裏出身再尊貴也沒有自己帶奴婢進來伺候的,女郎卻這般嬌貴,讓她呆在隨國公府里安享富貴不好嗎,何苦讀書,又如何能稱得上是不弱鬚眉?

她自拿了條陳,想要到御前請見,但是才到紫宸殿的書房,便被人攔了下來。

連內侍監也站在外面,不教人入內。

“朝陽長公主正在裏面,”何有為見崔氏女傅似乎存了怒氣而來,輕聲道:“聖人不教旁人進去。”

皇帝午後見過一撥臣子,還沒歇一歇,聽說朝陽長公主苦着一張臉求見,就叫她進來了。

“是宇文冕又惹你不高興了,還是想從朕這討要什麼新玩意?”

聖上對待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一向還是極大方的,一直像是待孩子那樣耐心,也親和隨意:“不過朕有言在先,今夜朕不留你用膳。”

朝陽卻不是為了這些,她嘆了一口氣:“阿爺病危,阿娘怕會不好,怕是要回京來了。”

太上皇年輕時似乎在突厥有過舊疾,御極后非但沒有調理好,腿上還添了新癥候,每隔半年一年的就會複發,退位后才好些。

不過這樣的病情反覆,皇帝和朝陽經歷幾回之後,心裏大約都明白是怎麼回事,這一半可能是真的,但另一半卻與太后相關,想教她將心思從朝政與秦太傅身上收一收,整日溫柔小意伺候他。

皇帝默然之中頗有些隔岸觀火的意味,他無奈道,“阿娘真相中南詔的後生了?”

太上皇向來還是極少用這種幼稚招數的,不過他自然也有山窮水盡的一日。

“那倒不會,是那南詔人以為進了花樓便可供女主人一宿,他一廂情願,更不如耶耶俊秀,阿娘也不是蓄養私寵的人,”朝陽頭痛道:“或許是生了齟齬,又要回京殃及我這條池魚。”

“教你脫身也簡單,朕若說教你到突厥和親去,太上皇必然生朕的氣更多。”與朝陽不願意受管束的心情相反,聖上倒不是很意外:“長信宮空置許久,朕兩日前已經叫人洒掃過了,添些人氣,太上皇與太后回來后住着也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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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養妻日常(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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