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部 第六十四章 爭權

正文 第三部 第六十四章 爭權

梵心城內,歌舞昇平。

人們狂歡慶祝,在逃過災劫之後,整座城市處處洋溢着歡快的氣氛。

而在這段時間裏被提到最多的暗黑法師,正安靜地坐在自己府中的大廳里,喝了一口茶,向對面的男子道:“伯父,真的是許久未見了啊。”

看去比以前蒼老許多的拉曼臉上有和藹的笑容,道:“是啊,不過在此亂世之中,我們還有機會可以坐在這裏喝茶聊天,也算是一種福氣了。”

夏爾蒙目光一閃,徑直道:“伯父怎麼如此說,這可不像您的作風啊?”

拉曼看着對面這個暗黑法師蒼白但年輕的臉,低低笑了一聲,道:“想來是我老了吧。”

夏爾蒙正色道:“伯父說笑了。您正當壯年,年富力強,又深得陛下恩寵,正是為國效力,建功立業的時候,怎麼說出這般話來了?”

拉曼目中有異樣的光芒閃過,道:“我不行了,倒是你年紀輕輕,就立下如此功業,前程遠大,前途不可限量啊!”

聽着這誇獎的話,夏爾蒙不知怎麼在拉曼有意無意中看來的眼光里心中一驚,但臉上卻微笑道:“這都是陛下洪福所致,我只不過略盡綿薄。”

這時,屋外有吵雜聲傳來,依稀可以分辨出是羅德、維西和塔爾等人的聲音,拉曼向暗黑法師看去,夏爾蒙微微一笑,道:“幾個朋友,在一起經常玩鬧。這幾日蒙陛下恩寵,賜下許多物品,他們想來是為了如何處置而在討論吧?”

拉曼笑了笑,起身在大廳中走了幾步,道:“這些日子來,你在梵心城裏過得還好吧?”

夏爾蒙道:“是。陛下對我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恩寵有加。”

拉曼點了點頭,轉身對夏爾蒙道:“不錯,今時今日,你功高蓋世,陛下若是對你不好,只怕反而落人話柄了。”

夏爾蒙心中一動,從容道:“伯父開玩笑了。”

拉曼看着面前這個黑袍男子不動聲色的臉,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道:“賢侄,我想問你一句話,可以嗎?”

夏爾蒙雙眉一揚,道:“伯父請說。”

拉曼盯着他黑色的眼眸,道:“你以後有何打算?”

夏爾蒙目光一凝,但口中卻沒有絲毫停頓,直接道:“我將繼續為陛下和納斯達帝國效忠,為了陛下的宏偉大業竭盡所能。”

拉曼眼角似乎抽搐了一下,深深地看着這個如今已羽翼豐滿的黑袍男子,只覺得在他那黑袍之下,無限的野心隱藏其中,正蠢蠢欲動。

“你可知陛下的病情近日又加重了?”拉曼突然岔開了話題。

夏爾蒙微吃一驚,道:“是嗎,我看最近因為大勝開蘭,陛下的病情大有起色,怎麼會又惡化了?”拉曼點了點頭,道:“我也是今早剛聽說的,據說消息是從宮裏傳出,不過還沒經過證實。”

夏爾蒙盯着拉曼那張皺紋橫生,歷經風霜的臉,道:“請問伯父,這個消息是如何從宮裏傳出的?”拉曼笑了笑,卻不言語。

夏爾蒙會意,面帶微笑,不再追問,但心下念頭卻急轉不休,以拉曼所言,可知就算在巴茲的皇宮中,目前也有人被買通把消息外傳,由此可見,梵心城內暗中的鬥爭已是無所不用其極。

他心裏這般想着,口中道:“如此實在糟糕,希望陛下能夠早日康復。”

拉曼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因為現在的納斯達帝國可絕不能少了陛下,否則必生大亂。”

夏爾蒙看着他,似乎什麼也不懂的樣子,道:“大亂,什麼大亂?請伯父明示。”

拉曼看着這個年輕的侄子,忽然覺得站在身旁的他,卻離自己有天涯那麼遠。

“聽說這段日子裏,希拉爾王子常到你府上拜訪,是嗎?”

夏爾蒙淡淡道:“不錯,蒙希拉爾殿下抬愛,常屈尊到我這裏,實在是惶恐之至。”

拉曼眼中精光一閃,道:“希拉爾殿下熱心國事,的確是個人才,不知道賢侄你怎麼看呢?”

夏爾蒙皺了皺眉,過了好一會才道:“殿下他見識獨到,辦事幹練,是治國之才。”

拉曼笑了笑,道:“如此說來,賢侄可是以為希拉爾殿下的才能足以擔當一國之重任?”

夏爾蒙立刻道:“伯父說笑了,如此大事,唯有陛下一人可以決斷,夏爾蒙年輕無知,如何敢說這般大話?”

頓了一下,他重新看了看拉曼的眼睛,道:“莫非伯父是這麼以為的嗎?”

拉曼沒有絲毫猶豫,馬上道:“絕無此事。”

兩人對視良久,忽然間相顧而笑,溫和的笑容中,彷彿這個房間的氣氛也溫暖了一些。

笑聲過後,拉曼恢復從容,道:“當日在玉山城初次見你,到如今不過半年多時間,你已身處高位,手握重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夏爾蒙微微低頭,道:“這還要感謝伯父你的大力提攜。”

拉曼微笑搖頭,道:“我只不過助你一臂之力,主要是你自己能力出眾,才能得陛下恩寵信重。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你在梵心城中,要多加小心了。”

夏爾蒙目光一閃,道:“夏爾蒙年輕識淺,請伯父指點迷津。”

拉曼搖頭,道:“我老了,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何況你這般人才,哪裏還要別人教你?只是如今梵心城中,風雲變幻,敵我難分,而你手握重兵,鶴立雞群,難免為眾矢之的。你要好自為之。”

夏爾蒙一鞠到底,臉色蒼白而從容,絲毫無驚懼之色,道:“多謝伯父良言,夏爾蒙銘記在心。”

拉曼望着黑袍男子那年輕而沉靜的臉,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淡淡道:“好了,我也就是來看看你,這就走了。”

夏爾蒙也不多留,道:“如此伯父走好,改日我當上門拜訪。”

拉曼點頭示意,轉身走了出去。

夏爾蒙把他送到門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眼中蒙上了一層莫名的情緒。

他在門口呆了片刻,轉身走回府邸,在大廳前過道上想了想,向著後園走去。

迴廊曲曲折折,蜿蜒前行,不多時他便走到後園,遠遠的就聽見維西的聲音:“你給我把它放下。”只聽塔爾怒道:“呸,這東西是皇帝賞賜給夏爾蒙的,怎麼說得像是你的一樣!”

維西以他一貫的理屈氣壯的口吻道:“你懂什麼,木頭的東西還不就是我的東西,再說了,當初他欠我那麼多的債,現在付點利息也是應該的。”

羅德站在一旁冷笑道:“我好像記得你的利息應該比那所謂的債都多得多了。”

維西臉不紅心不跳,從容道:“哦,我以前沒對你們說是我的錯,其實我放的是高利貸!…喂,臭矮人,叫你放下聽到了沒有,那個可是從遙遠海外而來的白玉瓷瓶,比黃金還貴呢,快放下快放下,否則破了一個小口我就和你拚命!”

塔爾立刻重新把手中這個輕飄飄的白色瓷瓶多看了幾眼,只見玉也似的表面上鏤刻着簡單而美麗的花紋,瓶口窄小,瓶身卻是極大,而從瓶口看去,瓶壁更是比小兒的手指還薄,直如鬼斧神工一般,也不知是如何做成的。

年老的矮人不顧維西殺人的目光,直接把這個瓷瓶抱在懷中,愛不釋手,道:“你放心,你放心,我絕不會打破它的,呵呵…”

羅德在一旁看不過去,冷冷道:“看你那個傻笑的樣!”

塔爾懶的去理他,只把這個瓶子抱得牢了,一屁股坐在地下。

“這個瓶子,你喜歡就拿去吧。”伴隨着平和的聲音,黑袍男子緩緩走來。

塔爾一躍而起,嚇得維西大叫:“你小心、小心點,那個瓶子很容易碎的。”

塔爾白了他一眼,轉身對着夏爾蒙時卻已換上了一副笑容,道:“好,夏爾蒙,你果然夠朋友。”

維西在一旁卻大聲道:“不行,那個瓶子憑什麼給他,我也要!”

羅德不耐煩地道:“好了,你這傢伙,現在滿院子的東西都是你在整理,還不都是你的。”

維西瞪了他一眼,又轉頭戀戀不捨地看了那個白玉瓶子一眼,終於還是安靜了下來。

夏爾蒙環顧四周,只見在這個後園的院子裏,居然遍地都是禮品,奇珍異寶,黃金翡翠,無一不是貴重物品。

他皺了皺眉,道:“這些都是別人送來的?”

維西笑的合不攏嘴,道:“是啊是啊,不但是皇帝有賞賜,其他的王子啦、皇親啦、貴族啦、大臣啦都有送東西來,真是收得我手都軟了,哈哈哈…”

夏爾蒙淡淡一笑,也不多說話,看着維西在這片珠寶堆中跳上跳下,歡快不已。

忽然,他心中一動,回頭向來路看去,只見一個綠瞳女子靜靜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只有那一雙妖異的眼瞳,怔怔地看着前方那個黑色的身影。

夏爾蒙心中忽然發覺,自從梵心戰役結束,自己帶着眾人住進梵心城裏的府邸后,他就很少看見青瞳,彷彿在隱約中,自己和這個女子之間,不知什麼時候,已有了一層隔閡。

他轉過身,向那綠瞳女子走去。

春天的風,在這後園中吹拂着,身後維西、羅德等人的吵鬧聲忽然變得遙遠起來,眼中,在這一刻,只有前方的人。

青瞳忽然低下了頭,不再和暗黑法師的目光對視。

他深深地看着她,看着這個和自己同樣屬於黑暗世界的女子,只是,為什麼,即使如此,自己卻依然無法了解她呢?

或者,她也是一樣的想法吧,因為誰又能夠了解自己呢?

這個世界上,誰可以完全了解另一個人呢,即使他和你無比親近!

“有什麼事嗎?青瞳。”黑袍男子平和地道。

青瞳聽到了這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地身子一震,她在地獄般的戰場上也恍如無所畏懼的狂魔,但在這個平靜的黑色身影前,卻不由自主地感到畏縮。

“有人來找你。”她低低地說著。

暗黑法師盯着她,聲音逐漸冷了下來,道:“是誰?”

青瞳彷彿聽出了什麼,猶豫了一下,道:“是希麗婭公主。”

暗黑法師皺了皺眉,道:“好,我這就去。”說著,走過她的身旁,向大廳走去。

青瞳遲疑了一下,還是跟在了他的身後,只是,才走了幾步,她卻忽然發現暗黑法師停下了腳步。

她抬頭,有些迷惑地看着他的黑色背影。

暗黑法師沒有回頭,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到他在前方靜靜地道:“就希麗婭公主一個人來嗎?”

青瞳彷彿被什麼刺了一下,全身一抖,但還是低聲道:“不,還有特雷斯王子。”

暗黑法師不說話了,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卻終究沒有回頭看一看身後的女子,也沒有再說一句話,就這麼向前走去。

他的身後,那雙淡綠色的妖異眼眸,深深地看着他孤單而驕傲的背影。

※※※

拉凱爾跟着一個侍從,走在通往皇宮內後宮的路上,看着兩旁的紅牆黃瓦緩緩從身旁退去,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這就是納斯達王家五百年基業的濃縮嗎,如此威嚴而壯觀的建築,讓任何人到了它面前,都有不由自主的渺小感。只是,在這風雨飄搖的時代,在往後未知的歲月里,卻不知道這份威嚴還能保持多久?

今早,從宮中傳來消息,當今,也就是他的親生姐姐安娜突感風寒,卧病在床,他這一驚非同小可,撇開他和這唯一的姐姐關係親密不說,拉凱爾家族能在納斯達帝國內稱上數一數二的大貴族,權勢炙手可熱,與這個當今可是密不可分的。

他憂心忡忡地進了宮,首先去了巴茲處,向皇帝請求探望,巴茲很痛快地答應了。

但當時巴茲的神情和話語,卻在拉凱爾擔憂姐姐的情緒外,又另加上了一分擔心。他緊皺着眉頭,想着巴茲見他時蒼老的面孔,在聽完他的請求后,年老的皇帝嘆了一口氣,道:“你去吧,人要是一老就不知道自己明天會是什麼樣了,想不到我和安娜都到了這個地步!”

正想着,拉凱爾忽然發覺前邊的侍從在一個門前停了下來,轉頭對他道:“公爵大人,這裏就是了,你自己進去吧,小人告退了。”

拉凱爾向他點頭示意,邁開步伐,走進了寢宮。

安娜比拉凱爾大上兩歲,二十歲時與巴茲成婚,巴茲登基之後即為,數十年間地位從未動搖,並生下一子一女,即大王子克里斯汀和公主希麗婭。正是由於這層關係,所以拉凱爾在三個王子中與克里斯汀自然特別融洽,也因此在瑪咯斯大會戰前被巴茲發現而被申斥,自此就不敢和克里斯汀再公開往來了。

安娜的寢宮比起巴茲的寢宮來,無論規模還是氣派都遜色多了,但仍然是一座規模頗大的宮殿,拉凱爾在走進門后,仍然走了好一會的過道,才來到了安娜居住的房間。

房門是開的,但門上有珠簾,看不清房間裏的人和物。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清了清喉嚨,道:“臣拉凱爾求見殿下。”

房間裏傳來了他熟悉的悅耳聲音,道:“是拉凱爾啊,進來吧。”

拉凱爾應了一聲,走上前去,拉開珠簾,走進了房間。

一進門,他就皺了皺眉,很濃的一股藥味瀰漫在房間中,讓人一下子就聯想到這間屋子的主人的身體必定不好。他抬頭向前看去,只見寬大豪華的床鋪上,躺着一個婦人,她保養得極好,看去似乎比拉凱爾還要年輕幾歲,但如今原本豐滿的臉卻已經陷了下去,整個人看去沒有精神,很明顯是有病在身,所以無精打采。此外,在床前還坐着一個年輕男子,手裏端着一碗葯,正服侍着她,正是大王子克里斯汀。

拉凱爾在心中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走上前,站到床旁,關切地問道:“殿下,身子可還安康嗎?”說著,向克里斯汀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克里斯汀也是微笑回應。

安娜看了拉凱爾一眼,道:“這裏沒有外人在場,你就不要如此拘束了,坐吧。”

“是。”拉凱爾應道,然後小心翼翼地在床前坐下,道,“姐姐最近身體不是一向可以的嗎,怎麼說病就病了。”

安娜嘆了一口氣,道:“人老了,不中用了,受了一點涼,吹了一些風,便躺在這裏了。你看你姐夫,他也是一般模樣,病了這麼久,老是好不了啊!”說著,似乎勾起了心事,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坐在她身旁的克里斯汀此刻把手中的葯吹得稍稍涼了,遞給安娜,口中安慰道:“母后,您千萬不要多想,不就是偶感風寒嘛,關年齡什麼事?您看我年輕吧,吹冷風受了涼,還不是一樣要病倒。”

安娜白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什麼,不過話說回來,你自己這麼大的人了,也要知道自己保重,可千萬不要再讓我為你操心了。”

克里斯汀立刻道:“母后,您放心吧,我會照顧自己的。”

拉凱爾微笑着看了看克里斯汀,對安娜道:“姐姐放心,克里斯汀他年輕有為,這點小事還難得了他?”

安娜哼了一聲,道:“年輕有為算什麼,年輕有為也未必就能照顧好自己呀。”

克里斯汀陪笑道:“母后說的是,孩兒一定注意。”

安娜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拉凱爾笑道:“這不就得了,禰看克里斯汀多明白道理。”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什麼,向四周看了看,對安娜道:“怎麼希麗婭不在嗎?”

安娜道:“哦,她早上來看過我了,後來又跑到陛下那兒去,聽說現在出宮去了。”

拉凱爾一皺眉,道:“出宮?”

安娜道:“是啊,聽說是去見那個新近立下大功的暗黑法師。這個孩子,和克里斯汀不一樣,平日裏都是和她父親親密一點的。”

克里斯汀聞言,低低叫了一聲,道:“母后。”

安娜擺了擺手,道:“沒關係,你舅舅又不是外人。”

拉凱爾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下意識地看了看克里斯汀,喃喃道:“去見夏爾蒙公爵了?

克里斯汀點了點頭,卻不說話。

安娜看了拉凱爾的臉色,突然道:“拉凱爾。”

拉凱爾一愣,道:“什麼事,姐姐。”

“我還沒見過這個暗黑法師,聽說此人還是由你和拉曼推薦給陛下的,你覺得此人如何啊?”

拉凱爾微一沉吟,道:“姐姐,夏爾蒙此人不說其他,光此次在梵心戰役中以少勝多,就可看出他的才能出眾。而且據我和他相識至今,此人城府極深,喜怒一向不形於色,就算是形於臉色之上的,卻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還是他要讓別人以為是真的。”

說到此處,他深深看了克里斯汀一眼,道:“克里斯汀,這一點你要緊記。”

克里斯汀怔了一下,隨即會意,道:“我明白的,多謝舅舅教誨。”

安娜淡淡道:“我一向不怎麼關心朝政的,但一般的動態我還是知道,如今這個暗黑法師在我們納斯達帝國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了。”

拉凱爾點頭,道:“姐姐說的是,事實正是如此。眼下時節,我納斯達帝國在半年之內連續幾場大戰,傷筋動骨,雖然得陛下洪福,打退開蘭賊子,但國力已是一落千丈,不復當年景象。”而如今放眼全國,只有夏爾蒙公爵的蒼雲集團是唯一精銳,說得難聽些,就算眼下他要造反,只怕也沒什麼人可以製得住他了。“

安娜變色道:“什麼?”

拉凱爾隨即醒悟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姐姐莫怪,是我一時嘴快說錯話了。不過眼下在軍方之中,的確以蒼雲集團鶴立雞群,實力超群。而且在梵心之戰後,夏爾蒙公爵聲望大漲,在普通民眾中威望無人可及,所以,”他看了克里斯汀一眼,繼續道,“所以,無論是誰,只要能夠令夏爾蒙公爵站在自己的陣線之內,必定會在實力和聲勢之上大幅上漲。到時如果還要做什麼大事的話,就事半功倍了。”

克里斯汀目光閃爍,忽然道:“以舅舅之見,夏爾蒙公爵他現在持什麼立場呢?”

拉凱爾欲言又止,忽轉頭對安娜道:“小弟這次前來,主要是探望姐姐病情。現在見姐姐禰神色還好,想來不日即可康復,我心中很是歡喜。不過後宮之中,我始終不方便久留,這就告辭了。”

克里斯汀一愣,一時說不出話來。安娜皺着眉頭,撐起了身子,仔細打量了一下拉凱爾,且看得拉凱爾低下頭去,才道:“你怎麼回事?”

拉凱爾道:“姐姐禰說的是什麼?”

安娜不耐煩地道:“你別給我打馬虎眼,克里斯汀向你求教,你為什麼不說,反而要立刻離去?哼,是不是你現在當公爵當久了,連我你也不放在眼裏了!”

拉凱爾大吃一驚,連忙道:“姐姐怎麼說這樣的話,拉凱爾能有今日,都是您一手造就,這一點我從來就不敢忘記。”

安娜冷哼一聲,卻不說話。

拉凱爾看着姐姐生氣的臉,嘆了一口氣,道:“姐姐,不是我故意如此,只是我是擔心陛下他…”

克里斯汀訝道:“父王?”

這時連安娜也看了過來。

拉凱爾苦笑一聲,道:“不錯,其實在去年瑪咯斯會戰前,陛下不知如何知道我和克里斯汀私下裏會晤,你們也知道他老人家最討厭別人介入這王位繼承的家事,當時他就警告了我。”我只怕這次若對克里斯汀說的太多,萬一再傳到陛下耳中,我受些責罰倒是無所謂,但要是因此連累克里斯汀在陛下他心目中的印象,以至在王位繼承上受到影響,那就太可惜了。“

克里斯汀臉色一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安娜把兒子的神情看在眼中,微怒道:“陛下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克里斯汀哪裏不好,能力出眾,血脈純正,而且還是納斯達王家長子,從哪方面說都應該是王位的當然繼承人。至於其他人,那個鹵莽的烏勒和少不更事的希拉爾,又哪裏有資格當我們納斯達帝國的繼承人呢?”

克里斯汀聽她話里頗有對巴茲不敬之意,擔心地叫了一聲:“母后。”

安娜一擺手,道:“沒關係,這裏沒別人。”說著轉頭對拉凱爾又道:“弟弟。”

拉凱爾已有很多年沒聽安娜這麼正式地叫過這個稱呼,一時愕然,道:“什麼?”

安娜正色道:“你準備站在哪一邊?”

拉凱爾一時猶豫,說不出話來。

克里斯汀看了拉凱爾一眼,眼中有異樣的光芒一閃,道:“母后,舅舅他也有他的難處,禰就不要逼他了。”

安娜瞪了兒子一眼,道:“你懂什麼!”轉頭對拉凱爾道:“你說。”

拉凱爾苦笑,道:“我還能站在哪兒?姐姐,禰我姐弟數十年,克里斯汀是禰親生骨肉,也是我的親外甥,我不幫他幫誰?只是現在陛下尚在,又極忌諱旁人干預此事,我也是有心無力啊。”

安娜點了點頭,道:“你知道這些就好,我們將來的命運,都繫於克里斯汀能否登上王位,否則,若王位落於他人之手,那還會有我們的好日子過。我知道現在叫你明着支持克里斯汀不大現實,不過此處是我的寢宮,沒有外人在場,你在官場幾十年,有什麼見解就教一教克里斯汀吧!”

拉凱爾沉吟了一會,道:“姐姐禰說的是。”

說完,他轉頭對克里斯汀道:“你剛才問我夏爾蒙公爵他現在持什麼立場,老實說吧,我也不知道。”

克里斯汀愕然。

安娜皺眉道:“怎麼回事?”

拉凱爾道:“以我看來,夏爾蒙公爵此人年紀雖輕,但處事沉着老練,目光獨到,遠勝他人。當前克里斯汀和兩個弟弟爭權之事,納斯達帝國舉國皆知,朝廷之中文武百官,更是暗地裏連橫結黨,分山立派。但直至現在,夏爾蒙公爵仍然沒有明顯的公開立場,而以他眼下的實力、勢力和聲望、聲勢,必然是各方極力爭奪的目標。”

克里斯汀接口道:“不錯,我也曾暗中接洽試探過他的口風,但夏爾蒙公爵只是彬彬有禮的敷衍幾句,而且據我所知,他對兩位王弟也是相同的態度。實在是猜不透他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

安娜目視拉凱爾,道:“那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拉凱爾正欲說話,忽又想起什麼,起身走到門口,向四周張望一下,確定無人後,把房門合上,再回到安娜和克里斯汀身邊,低聲道:“以我看來,由於當前形勢已極為明顯,陛下年歲已大,確定繼承人已刻不容緩,在此關鍵時刻,梵心城內各派勢力傾軋不止,明爭暗鬥,對此夏爾蒙公爵不會不知道。”但他一直戍守邊城,對朝廷內政局並不熟悉,雖然手握重兵,權勢炙手可熱,但仍然保持中立,想必是要觀察清楚,看清局勢,再選擇陣線。“

克里斯汀緊盯着拉凱爾,道:“現在誰都知道夏爾蒙公爵在我納斯達帝國的份量,我想請教舅舅,他有沒有可能站在我們這一邊?”

拉凱爾深深吸氣,卻一時說不出話來,安娜母子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緊緊盯着拉凱爾。

拉凱爾沉思良久,終於開口,斷然道:“有!”

克里斯汀喜形於色,安娜也露出笑容,不過還沒等他們說話,拉凱爾已然接着道:“但是他同時也可能投*烏勒殿下和希拉爾殿下。”

克里斯汀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拉凱爾道:“以目前來看,夏爾蒙公爵還在猶豫不決,可以說,在這種時候,你們三位誰能夠得到他的信任,就能夠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線上來,換句話說,同時也就是把納斯達帝國內最精銳的蒼雲集團二十萬軍隊掌握在手中。到時有了這強大助力,王位還怕不唾手可得?”

克里斯汀點頭,忽然又道:“但是我聽說最近希拉爾經常前去夏爾蒙公爵府邸拜訪,只怕…”

拉凱爾搖頭道:“殿下放心,若只是幾次拜訪增進感情就能夠得到這個名動天下的暗黑法師的支持,那夏爾蒙公爵也不會有今日這麼大的成就了。”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政爭中,莫說是普通朋友感情,就是幾十年深厚無比的親情、友情、愛情,還不是一樣說背棄就背棄!

所以夏爾蒙他是不會這般輕易決定的。“不過話說回來,有感情總比毫無感情來的好,殿下若有意收攏這暗黑法師,平日裏也不妨與他多親近親近,但重要的還是你要表現出勝過你兩個弟弟的才能和勢力,明白了嗎?”

克里斯汀陷入沉思,緩緩點頭。

安娜看了看兒子,輕嘆了一口氣,對拉凱爾道:“唉,你看看,本來好好的由克里斯汀繼承王位不就行了,偏偏陛下在這件事上這麼頑固,搞到現在這種局面,真是煩死了。”

拉凱爾寬慰她道:“姐姐莫要擔心,其實以克里斯汀的才能,就算陛下想多考慮一番,最後必然還是要傳位給他的,您只管放心好了,千萬彆氣壞了身子。”

安娜咕噥了一句,只覺得頭有些疼,想來是累了,也不理那麼多,就躺了下去,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拉凱爾靜靜坐在座位上,看着姐姐安詳沉睡的面容,又看了看克里斯汀正在冥思苦想的樣子,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件事:希麗婭公主居然會到夏爾蒙的府邸去拜訪他,這個普通事件的背後肯定另有隱情,而且希麗婭公主是巴茲陛下的兒女中與他最親密的一個。他一直認為,有許多事,現在這三個權高勢大的王子未必會知道,但巴茲陛下一定會告訴他的女兒,正如幾個月前,巴茲陛下出人意料的派遣希麗婭公主前去蒼雲走廊犒賞軍隊一般,其中必定另有深意。

只是,這個美麗的公主究竟是為什麼前去會見那個暗黑法師呢?

他隱隱的,甚至是嚇了自己一跳的感覺,看見了巴茲那一雙深邃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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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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