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說當年
花谷里不分四季,十二月谷外值寒冬。谷內的奇花異草卻開了整整數十里綿延,遠遠望去,眼花繚亂如同人間仙境。百種香氣悠然,沁人心神。
君子蘭,牡丹,木芙蓉,梔子花,含笑,丹粟等等,赤橙黃綠色彩紛亂。
風和日麗,百花搖曳,花谷平靜的日子悠哉悠哉。
谷內數名男男女女,都以花草命名,這裏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花谷一派。
縱觀百年,西晉的風門,南梁的花谷,北齊的雪堂,東秦的雨閣四大門派鼎立聞名江湖。四國分別建都之後,朝堂四國與江湖四派分別安存,私下卻難免爭鋒。
花草之中,一男一女並列同行,經過之處是一川瀑布,依山而流。
出閣右行,繞過繁花似錦擁簇的碧水譚,已經有感涼意。再行數百步,竟見四季如春的花谷深處中有一寒洞。
上面白玉砌成三字行雲流水。
玉清洞。
這是花谷重地,除卻谷主和三位分支門主,任何弟子不可入內。不過這也是多言,此寒洞無門無窗,從外看去只是座冰山。儘管對裏面諸多好奇,任弟子卻沒有打開的能力。
風清河手輕撫寒冰隱隱機關,隱門緩緩挪開。裏面冰晶閃亮,若不是進內冰天雪地寒意蝕骨,只覺是幻境。
兩人一前一後分別走至兩寒冰石床。顏青青停在寒冰石床,百花百草將石床圍繞,裏面躺着一個白衣女子。
女子依稀可看出面容姣好,柳眉彎彎,朱唇小臉,但可能由於冰凍已久,顯現有些僵硬的身體,渾身上面結了厚厚的寒霜。
顏青青伸出手碰了碰女子的面頰,一股冷意。再伸手探了探床上之人的呼吸,仍有淡淡的溫熱。
若仔細查看便會發現,女子的石床全以冰石打造,只為護着女子遺身不腐。
石床之下還有一層暖玉,觸及溫熱,仍可保女子的血脈器官運行。女子的眉間隱動,似有醒來的跡象。
“霜兒……”
百花閣。
種種奇花圍繞房屋而植,三三兩兩綠植紅花透窗而繞,房屋四面形成了花壁。
青石桌,白玉暖地,床榻四角梅花墜香包,粉色輕紗床帳外四個年輕女子靜守。
床上的青衣女子約十二三歲,面容清秀卻略帶病容。她緩緩睜開了雙眼,有些茫然不禁輕咳兩聲。
“少谷主,您終於醒了!”粉衣女子籠了輕紗而掛,綠衣女子扶着床上女子慢慢起身。
“你們……是誰?”女子扶着腦袋,十分頭痛。
“啊?少谷主不認得我們了?”黃衣女子走上前來,“我是夕顏,這是您的另外三名花隱,綠蘿,含笑,不惑。”
女子更加的困惑。
藍衣女子急忙出去,頭上的同色流蘇發出清脆的聲響,道:“你們照顧少谷主,我去請風門主。”
一來一回一柱香的時間,女子已經弄清大概。
這裏是江湖四大門派之首,花谷。自己名叫顏霜落,是花穀穀主唯一的親生女兒,亦是眾人認定的少谷主。據她們所說,她因救人重傷昏迷月余如今才得以蘇醒。
眼前的四人,夕顏,綠萼,不惑,含笑是她的四位花隱,貼身效命於她。
“為什麼我一點都想不起來。”越想越頭疼,腦子裏竟不存在任何的記憶。
走過溪水長流的澗鳴苑,顏青青推開了竹林閣的小木屋的門。
內屋門前站着兩個少女,同穿白衣候在門外。見她來,同聲恭恭敬敬的喚了一聲“谷主”。
顏青青中年之歲,身着藍衣,臉上雖有逝華之感,但保養極好,不難看出年輕時定然是個數一數二的美人。
此人正是花谷的谷主,顏青青。
屋內從不點香,處處透着自然的花香。聽見她進來,坐塌之上的風清河睜開了雙眼,輕笑,道:“你女兒就要蘇醒了,你不高興?”
顏青青盯着他看,打量,道:“我只是想清楚了,以後我會慢慢討回來。”
風清河皺眉不語。
適時不惑前來通傳,兩人一同去了百花閣。
風清河此人二十有五,自他少時入谷至今,一直都是沉穩儒雅的形象,文武醫三道都有所涉獵,以絕世醫術最為盛名,領醫門門主。
相比之下,武師父崔嚴是個年過五十的老匹夫,文師父葉禛嗜書如命,紈絝風流。少女心泛濫,大都也看不上年輕氣盛的小子。然而風清河容貌才情並列,成了花谷眾少女眼中的香餑餑。
顏霜落抱膝坐於床邊,空洞無助感泛起心頭。
“當時你腦袋撞擊在岩石上,如今受了重創,我不能保證你到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風清河簡單直接,得出這樣的結論。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似乎在說,也許一輩子她都想不起來。
“你們說,失憶是好事還是壞事?”她悶聲問。
她並非難過,畢竟什麼都想不起來的人,也不知道該為什麼難過。
她只是覺得這樣很陌生,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陌生的自己,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想些什麼。
“自然算不上好事,但也不至於是壞事。”風清河溫言回答。
顏青青微咳了一聲,聲音有些冷淡道:“這裏本身就是你的家,還有這麼多人陪着你,忘了也就忘了,沒什麼打緊的。”
綠萼點頭道:“谷主說的對,如今少谷主平安就好。”
顏霜落剛才一直渾渾沌沌,現在才恍然聽到谷主二字明白過來。這人,就是她的母親顏青青。但不知是因為失去記憶的原因還是她的錯覺,她沒有感受到半分的親切,只有無形的疏離感。
不過三月,等到她將谷里的人認了個全乎,越發的親近起來,卻越來越清楚的感受到顏青青對她的冷淡絕不是她自己的錯覺。
她也旁敲側擊的從旁人的嘴裏打探出來,自小顏青青就不讓她喚母親,而是和一眾谷中的人喚她為谷主。
谷中的人分別要學習三門功課,分別是文武醫。但由於每個人的天資都不同,能力有限,將會以成績選出一門為主課,另兩門為輔。
顏霜落將來要繼承的是谷中的大任,因此不分主輔,每門功課都要並進,只是明顯對醫術更多興趣。
……
花谷數里開外,一艘大船行於江河之上,逆水而行,不見減速。江河破流,點點山水,波浪四濺,四周蒼翠峭拔。
幾縷飄渺的浮雲點綴藍天之上,雲遮霧繞,朦朧仙境。群山彷彿觸到天際,蟬翼般的薄紗十分輕透,像是一伸手就能戳破一樣。
花谷隱於高山深水之內,曲折複雜。外側來人只見峰巒疊嶂,群山環繞。山在水中,水亦在山中。外界傳聞,所言不虛。
這一江秋水,是花谷的必經險地,名曰碧落黃泉。簇簇葦桿散發清香。一路哨崗機關不斷,若有人硬闖,必是有來無回。
來人一身錦緞白袍坐於船甲板,一雙眸子冷淡,俊眉薄唇。
翩翩我公子,機巧忽若神。
男子頭髮墨黑,未梳玉冠,高發之圍是青色髮帶,江河風起,多了俊美飄逸。
顏霜落早知今日有客來訪,故昨日才敢痛快的和小師姐密謀。她就是要借這位客人的東風離開花谷。因早有準備,大船無阻無礙行至花谷第二道防線。
顏霜落迎接來人,身後十男十女是武門一等的高手,常年波瀾不驚候於石門。
大船撞石壁而停,男子整理衣衫提擺上岸,身後跟着一名隨從,男女隨仆各兩人。
離石門十幾步的距離,男子手中摺扇未開,步態沉穩,從容淡定。
顏霜落腦中有些凌亂,直盯着楚暮看,這般意氣風發像是一團光影掠入腦中,這張臉像是在哪裏見過,一種模糊強烈的感覺在心頭浮現。
這種自來熟的感覺更像是與生俱來,超出了活過的這十幾年,夢中或曾相識。
天邊微微青光躍出山頭,細微的風聲掠過江面,幾隻錦鯉盪起層層水紋。
“少谷主?”男子下意識的問。
眾人一愣,從前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遠客果然是變了。
顏霜落似乎未料到這位客人竟如此直白,卻還是施禮道:“在下顏霜落。”
他回道:“在下姓楚。”
“楚公子,請。”入了石門,換小船行過兩處白玉橋,映入眼帘的是幾里荷池,已經是長滿了蓮蓬,叢葉間依舊還有淡淡的荷花香。顏霜伸手摺斷了幾支扔去,他穩穩接到。
“你嘗嘗吧,這蓮子的味道還是不錯的。”顏霜落顯得十分殷勤。
楚暮點頭道:“多謝。”
顏霜落絲毫不關心這位貴客來花谷的目的,她只想逃出花谷。然而她何其聰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先討好這波人馬。收買人心,才能更順利的以不變應萬變。
他的隨從和侍女兩人都在另一小船,她心裏有這樣的盤算,又扔了幾朵蓮蓬給另一船上的人。蓮蓬上依稀帶着湖水清香,撲鼻而來。
“多謝少谷主。”四人心底有一樣的感慨,這花谷的少谷主如此接地氣。
“我們這裏花香濃郁,林公子可還適應?”
“花香悠然,弄花香滿衣,怎麼會不適應?”
“楚公子自何處來?”
“安都城。”
“公子年歲幾何?”
“二十。”
“可有婚配?”
“……”
眾人瞧着這話偏離,都偷偷的去看楚公子的臉,果然見他皺起了眉頭,卻還是從容有禮的回答,道:“還不曾。”
顏霜落像是來了興緻,忽的坐到他旁邊來,道:“我們花谷的姑娘個個長的都似天仙,你若是有意,我給你介紹兩個不成問題的。”
“少谷主。”綠萼一聲呼喚,搖了搖頭。
“多謝少谷主好意,只是我家公子已經有意中人了。”侍從回答。
“噢。”
楚暮深深看她一眼,只見一雙晶亮的眼睛有些閃躲的尷尬。輕紗微揚,卻沒能掀起半絲容顏,但一雙眼睛卻似曾相識,恍如隔世。
眾人一路無言,楚暮失神的望着手中的蓮蓬,小船離岸邊越來越近。
整整一天,顏霜落沒能再見到那位楚世子。只知他與谷主、三位師父同在清朗苑,裏面眾弟子和手下都被遣了出來,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也無人知曉。
與此同時,不過兩日,顏霜落和林楚暮的兩位侍女已經相談甚歡。她心中自有盤算,終於在楚暮起興的頭天夜晚,一把足量的迷魂散倒入了兩侍女的茶水中。
顏霜落兩人匆匆換了兩侍女的衣服,以面紗遮臉。這兩位侍女也不曾和其他的人有多少接觸,如今模仿她們,身形旁人也定瞧不出什麼。
然而,出師不利。才剛出一道防線,就被人拿了個正着。
……
於是乎,顏青青不由分說先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把她給我綁起來。”
此話一出,一干人皆驚,沒人敢動。雖然是谷主親自發話,但哪裏有人真的敢去把這位少谷主綁給起來?
不惑急道:“谷主……”
“閉嘴。誰敢為她求一句情,先領了二十鞭,即可去悔過涯面壁百日。”
悔過涯是花谷最重的受刑之地,是重罪弟子才會被遣送的地方。金口一開,誰還敢妄言?
顏青青話音剛落,顏霜落冷笑一聲,道:“不惑,含笑,綁!”
“少谷主……”兩人不約異口同聲。
“綁!”顏霜落怒氣爆發,只一個字氣勢十足,不可抗拒。
不惑一咬牙,只好狠心將她一雙手綁於腰后,堂堂少谷主被押送回谷,引起不明真相的眾人一頓猜測,卻連大氣不敢吭一聲。
“私逃出谷,杖行二十。協同她人出逃,再加二十。”顏青青取了庭杖扔給兩個平日執杖的手下。
又是一陣為難。
兩個執杖人雖執杖幾十年,但還從未打過任一屆的谷主。如此以下犯上,何人敢為?
顏青青冷笑一聲,道:“如今果然都是翅膀硬了,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在場眾人一併猛然下跪,齊齊一聲:“谷主息怒。”
綠萼:“這四十杖打下去,少谷主怕是連命都沒有了。”
風清河,崔嚴,葉禛三人聞聲趕來,正巧碰上這樣盛大的場面。遠遠望去,一眾弟子下跪叩拜,寂靜無聲,有些壓抑,倒是在前頭被綁跪着的人昂首挺立,腰背挺直頑強。
“呦,這是玩什麼遊戲呢?”葉禛搖着蒲扇嘻嘻哈哈,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頭,上前一看,大叫:“哎我的小霜霜,是誰把你綁成這副樣子,來來,乖乖,師父給你解開。”
能在此情形下談笑風生,攪混泥的也只有葉禛敢如此做了。
顏青青氣極,吼道:“葉禛。”
“哎呦小青青,你別一驚一乍的。我這麼大年紀了,承受不住你這樣的架勢啊。”葉禛捂着胸口,自己安慰自己,“我滴個乖乖,不怕不怕。”邊說邊趁機繞到顏霜後面去,伸手要去解她腕上的繩子,“瞧我的小霜霜,綁的手腕都紅通通的,可心疼死小老頭我了。”
顏霜落不肯讓他解開,甩身扭開,死死盯着顏青青看。
“葉禛,今天這事絕對不是你嘻嘻哈哈兩句就能混過去的。”顏青青親手奪過庭杖,又看向另兩人,“你們兩個也甭想替她求情。”
風清河施施然的坐到一旁去,笑道:“有錯應罰,我為何要替她求情?”
崔嚴:“你……”
“哎。”風清河揚手制止他要說的話,自己畫風一轉,“不過該講的道理還是要講。徒弟有錯,當師父的也難逃罪責。”顏霜落聞言抬頭,看向風清河的眼中有複雜之色。
顏青青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是我這個當師父的沒有教導好她,就先讓我做個表率,替她先挨了二十杖。”
顏霜落大驚:“小師父……”
崔嚴一笑,對風清河道:“怎麼,難道只有你是她師父?這小妮子三門功課雖然醫術為主,但我們兩個老頭子怎麼也擔的起她一句師父。何況這為人做事上,十之八九是我教導不當。我替你先挨了十杖吧。”
葉禛面色有些複雜,道:“求情就求情,幹嘛非要找揍?我這是替挨打不是,不替挨打也不是。我這一把身子骨挨了十棍下去,不知道還能不能爬起來。不過也罷,老頭子我好歹比你們多練了幾十年的武,打就打吧。”
說著葉禛又跑到到執杖人身旁去套近乎,“老頭子我平日待人還不錯,打的時候給老頭子放放水。”
顏青青:“此等大事,不是你們玩笑的時候。”
崔嚴搖頭,道:“谷主的命令誰敢不聽?只是谷中規矩一向以理服人,是我們管教不嚴才釀成這樣的大錯,於理同罰。”
“好,果然都是你的好師父。”顏青青冷笑一聲道;“那就一人四十杖。”
……
顏霜落果然還是沒能逃過四十杖的責行。眾人越發感覺出,自從少谷主醒來后,谷主大人對少谷主越發的嚴厲起來。若不是早有知曉,誰能瞧得出這兩人還有一份母女血緣。
沉沉的執杖聲一聲接着一聲起,顏霜落咬牙堅持,不肯出一聲。但實在忍不住背上的痛感,呻吟聲漸漸升高,卻又漸漸降了下去。四周有與她不對付冷眼旁觀的,亦有和她交好嗚嗚哭泣的。
開始她還能數着第幾下,漸漸的也迷了起來,終於呻吟聲停止。顏霜落昏迷前的一刻,想到的居然是剛才她是和小師姐一同被逮住的,現在怎麼只有她自己在這挨罰,小師姐人呢?
顏霜落悠悠醒來的時候,一聲痛呼。背上火燒火燎的疼,怕是皮開肉綻也不為過。以四仰八叉的身態趴在榻上,扭頭看去,身邊圍着四大花隱。外簾外似乎還有風清河。
“少谷主,你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風師父還在這裏。”不惑嚶嚶哭泣,其她三人也是眼中含淚。
“好了,我還沒死呢。萬事大吉,吉星高照。”顏霜落咬牙安慰,又沖外簾喊,“師父,你還在這裏幹什麼?”
不等回答又問,“我剛才怎麼沒看到小師姐,谷主不是把我們一塊逮了嗎?到萬花苑的時候就沒再見她。”
“剛才?剛多久的才?看來你真不知道你睡了多久。我在這兒是因為你發起了高燒,你已經睡了一天兩夜了。”風清河道:“如你所願,她已經出谷了。以後相見相逢看你們緣分了。”
這信息量太大,顏霜落差點沒反應過來。一天兩夜?她睡了這麼久?
“什麼緣分不緣分的,事在人為,想見就見了。”說完扭動一下就驚覺疼痛,“嗷嗚。”
“叫的像二花一樣。”風清河搖頭,“你可長點心吧。”
“二花是誰?”
夕顏在旁邊提醒,道:“風師父前幾日剛養的一隻小蠢狗。”
所以為什麼要強調蠢?
……
入了夜,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反反覆復卻不敢動彈,實在惱火。等到再次醒來,發現顏青青坐在床側,也不知何時來看她的。
顏霜落不想理她。不論是失憶作祟,還是顏青青的所作所為,她都無法說服自己這就是她的母親。也不知怎的,忽咳了起來。卻也不敢有大動作,生怕扯了背上的傷口。
顏青青走到外面給她倒了杯水,她哪裏接的過來,看了顏青青一眼,顏青青給她送到口邊。喝了杯水,逐漸緩過來。
“谷主,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顏霜落忍不住問起心裏的疑惑,“我喪失記憶不知從前到底發生了何事,更不知是近來哪裏惹到了母親,還是說母親是一直這樣痛恨我的?究竟是我天生惹人厭,還是說我有個混賬爹爹,惹得您連我一併厭惡?”
她滿嘴跑馬,說的胡言亂語。
顏青青臉色微變,卻還是從容答道:“谷里人都知道,我十月懷胎生下你。”
“噢……其實是不是親生的也不重要,血緣親情本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關係。若是真心,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剩下半句她沒說,若是假意,親生的還不如不是親生的。
顏青青扯開話題,極力迴避這個問題,“她想出谷是為了報仇,你又是為什麼?”
顏霜落不答。做什麼事非得有理由?她就是想出谷而已。
“既然想出谷,就拿出實力來。就快到兩年一度的花朝會了,若你能脫穎而出,我自然會親自送你出谷。”顏青青邊說邊往外走,忽而停了腳步交代道,“你還是先好好養傷吧。”
“所以師姐到底去哪了?”
“任務。有緣自會重逢。”
所謂有緣,不過都是聽從天意。可天意,難測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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