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兩者，並不綁定
“咔，好過了！許賀你剛才最後一個眼神很好，我打算到時候合適的話，就剪進預告裏！”
片場，郭帆笑着對今天的拍攝做了個總結。
他就沒有拍過這麼輕鬆的戲。
真的，不誇張。
之前他拍《同桌的你》的時候，那些年輕演員，多數都是要調教不知道多久，才能給到他比較滿意的反應鏡頭。
尤其是裏面男演員的對比，簡直...
咳咳，總之現在拍《流浪地球》，許賀對各個點的反應給得那叫一個精準。
好像他已經演了好多戲一樣，比他這個新人導演還要懂。
和他合作起來簡直不要太爽。
而且關鍵是，他演十幾歲的角色給到很到位，跨度到三十歲左右的角色，那種感覺也相當的恰當：真的是很難得，因為有很多東西…
是需要真的年齡到了那裏了才有感覺。
畢竟三十這個年紀，就算是有人心理上早熟能到這個心理年齡，生理上也會有很多改變，是不可能提前預知和感受的。
可許賀都是相當準確地命中。
以及最關鍵的是，因為劉動的線是在天上的，所以除了開頭，後面基本上都是綠幕的特效拍攝，並且還要配合一堆複雜的器件。
真的，這可太難了。
就說那幾十公斤的宇航服穿在身上，那都不是開玩笑的。
光穿上去就要在幾個人的幫助下穿好久，
而且一穿就是好幾個小時，累了的時候也只能是藉助一個懸挂的機器把衣服掛着。一天拍下來出汗都可怕，自然能想到有多累。
不過許賀那是根本就沒有什麼不爽的情緒。
這麼大個明星。
敬業的態度卻讓郭帆想起不少老一輩的藝人，簡直難以置信。
額，其實也不難理解。
許賀進入片場之後，就回到了原時空的表演狀態：他在原時空裏可不是什麼咖，自然是要靠着口碑和演技、態度說話，那能不好么？
總之如果要郭帆評價這些天的拍攝，
那就是滿意滿意加滿意。
滿意到他聽見許賀開口：“行，終於拍完了，比我想像中內容要多呀，不過設計的還挺不錯的。那行，郭導，那我們後續再聯繫？”
郭帆整個人就還有點愣。
卧槽，差點忘了這茬了！
人家是來客串的，這時候必須繼續抓住他！
“咳咳，是這樣的，許賀。”
郭帆先是沒有直接回答許賀的話，而是轉頭道：“其實你覺不覺得，今天的蠻多劇情，其實連接起來並不順暢，甚至有點突兀？”
說著，自己還一副疑惑的樣子：“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反正我是這樣想的。”
好的嘛，比上次演技進步了啊。
許賀心中偷樂，表面上卻不做聲，也裝作疑惑道：“我其實還真想給你說這件事情來着，但我又覺得可能不太好，畢竟，我也不是專業的...”
劇本這種事，按理說還是交給編劇的好。
尤其是這種比較細節的部分。
否則主創干預太多，往往最後出來的劇本就是四不像，更不流暢，也更難邏輯自恰。
“啊，其實這也沒什麼，大家多多提意見都很好嘛！”這時候，另一個聲音響起。
正是本片的首席編劇，龔格爾。
但有一說一，他出現在現場...
其實還是有些奇怪的。
因為按理說劇本都寫完了，編劇龔格爾應該不太經常出現在片場，可是他最近就一直出現，並且聽到這話立馬就跟上：“我確實也是審閱了一下劇本，發現還有好多細節可以補充。”
許賀也就點頭道：“嗯，確實有時候少了些細節，演出來的效果就很差，觀眾會覺得人物的各種轉變或者動機有點莫名其妙，這可不行。”
這話倒是不假，尤其是商業片。
觀眾可不會因為看不懂，然後就二刷；也沒什麼經驗去找細節，分析。
而是要有比較明顯的提示。
否則就會看得一頭霧水。
郭帆見狀，一臉的疑惑，道：“那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呢...”
許賀心中笑笑，沒說話，倒是龔格爾見狀趕緊接茬：“要不我改一改，細化一下，把劇情豐富一下——只是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不知道許賀你忙不忙。”
郭帆終於不用演了，因為內心的擔心是藏不住的：“我是真心希望《流浪地球》是一個各個方面都很不錯的電影，也希望不要有大的瑕疵。
所以許賀，能不能麻煩你再多拍個一周？”
於是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為如果許賀一旦拒絕，那後面直接泡湯。
而如果他一旦同意，那他能同意多客串一周，再後面也是很有戲的：大家已經從韓通還有很多地方打聽清楚了，許賀後面一兩個月…
確實暫時都沒安排。
機不可失，就看許賀自己的態度了。
所以說罷，龔格爾又連忙補充：“我也知道這就不算客串了，所以，我們會正常給你算片酬！”
“...”這話說的，
拿我自己的投資，給我自己付片酬么...
許賀心中一時有些好笑，但嘴上也就道：
“那也行，反正我最近沒啥事，也覺得這段差點意思，那就拍唄——畢竟我自己也投資了，肯定是希望《流浪地球》更好啊...”
...
演戲什麼時候最好演？自然是周圍的一切都配合，都合拍的時候。
郭帆這邊願意的心已經突破天際。
許賀這邊，自然也是有心想要出演這部戲，並且拿到番位的，也自然沒有不願意的道理。
何況剛才說的拿自己的錢，給自己發片酬...
其實也是不一樣的。
自己的錢投進去了，應該就算是劇組的公用資金。他賺回來一些，算是提前回了點本，也是完全不虧的。
兩方一拍即合，自然是順利拿下。
當然一切說回來，最終還是要等着郭帆把他“騙”入局，
許賀才這麼一步一步地被動地答應。
就算是讓外界覺得他被“騙”了也好，不然，以後拍戲誰都會想着讓他多拍一陣——你《流浪地球》都多拍了，我這幹嘛不行？
開了這個口子，以後就不好了。
所以演戲也好，真心也罷，起碼大家兩邊現在是都滿意的。
郭帆整個人臉色一喜，龔格爾也是止不住的開心：他從事這行也不少年頭了，這樣子的演員，還是不多見的。
現場氣氛也就一片大好，和和氣氣的，收工。
當然，是許賀這邊先收工。
他們這邊還需要聚集在一起，把這個好消息通傳一下，好讓大家也一起高興高興：
於是一通電話過去，果然那邊也在等待中，秒接，然後又是一陣歡呼雀躍。
居然這麼順利地就答應了？沒有磨個一兩小時？也沒有動用他們出馬？
那還說個坤吧！
等下一次攤牌的時候，果斷也是很有戲啊，太值得傾注了好嘛！
“不錯不錯，有戲了，我們這部戲現在如果是許賀當一番的話，肯定穩好多！”
“對啊，我現在才是真的放心下來，之前就說要個新人當這麼部上億投資的大片的主角，簡直是有點胡鬧好么？哪怕是壓縮拍攝成本，也得要有人扛旗啊，不然開篇怎麼吸引觀眾。”
“反正這事肯定穩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吧！”
這話一說出口，大家也就紛紛行動起來。
就是還有一個人吧...
大家紛紛目光看過去，正是當初選屈楚肖來主演這部片子的製片人，張寧。
他是很看好屈楚肖的，覺得屈楚肖在表演方面有着極高的天賦，便利用自己的人脈將屈楚肖一一介紹給娛樂圈的導演們。
也是力排眾議，配合各方的競爭，
讓他拿到了劉啟的位置。
當時說服大家的理由是，這部戲主要賣的還是劇情，特效，以及類別，所以選擇合適的演員就行了。而當時投資確實也緊張，沒得選：
現在有的選了，那自然不同。
就是考慮到製片的感受吧...
“沒事。”張寧臉色也確實不咋的，但嘴上還是道：“都是為了片子好。”
其他人也就紛紛應和道：
“對對對，都是為了電影！”
“是，如果不是資金緊張，我覺得其實屈楚肖確實是個很不錯的人選。”
“這是肯定的，張製片的眼光我們都懂。”
這個台階，大家是必須要給的。
畢竟製片是誰？
那是在劇組裏，很多時候都能壓住導演的，資歷人脈，圈內地位都在這裏擺着。不然屈楚肖一個新人，就算是被看好，很合適，憑什麼拿下這個主演而沒被撬掉？
再給的錢少，那也是上億投資的大片呢。
所以背後肯定有人支持。
張寧就是這個支持的人，現在要換掉他，讓別人當男一，肯定要照顧張寧的情緒。
至於演員本人？
一群人紛紛白眼：別看剛才大家一副緊張的樣子，謹小慎微的，但那是面對許賀。
出了這個地方，面對這個劇組的其他人，那他們就又恢復了叱吒風雲的大佬形象。
額外安慰什麼的，客氣兩句得了。
真在意的，或許就只有張寧了。
...
“真就答應了？有病吧這都願意接受！特么什麼東...”
屋內，聽到這個消息，屈楚肖是忍不住的。
只是話還沒說完，張寧就直接把手裏的杯子重重地擱在桌子上：“嘭！”
“...”再惱火，再遲鈍。
屈楚肖也知道這件事情不對了。只能是立刻閉嘴，然後轉頭看着張寧，壓着情緒道：“不好意思，張叔，我不該當著您的面說髒話的。”
“你以為我是在生氣你說髒話？”
張寧有些無語，道：“我是在教你做事情！許賀！他是誰，他是現在你能罵的？
你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麼位置，他現在是什麼位置？！你經紀人沒教過你嗎？”
簡直就是無知的可怕。
許賀現在是一線明星，超一線唯一頂流。
手握三家蓬勃發展的公司更是直接是資本，背靠合作良好的江南文化以及更重要的超一線公司，還有官方背書。
加上如今深度入局影視行業，
整個人早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
舉個例子就是黃小明，看似沒什麼戲演，實則人家需要演戲么？他的資本早就鋪滿了，演戲，不是他唯一的選項，他甚至可以推動他媳婦從小新人到片酬數千萬。
這靠的是什麼？
靠摳圖，靠PS，還是大寶貝的演技？
當然不是，而是靠黃小明了。
所以這樣的人，屈楚肖剛出道不久，就敢背後這麼說？要是習慣了，某一天又開口，然後被人捅出去了，下場會怎麼樣？
肉眼可見的，很嚇人。
他是知道最近一些消息的。
這個消息很隱秘，但確實是愈發說明不能在這時候惹許賀，他之前就強調過的。
所以張寧也不知道這人是不是有點暴躁，還是腦子想不清楚，他只能強調完后，加重語氣道：“我知道你心中不滿，但是，從今天起，你就忘了你接的是男一，老老實實演男二吧。”
“但是，憑什麼啊？”
房間裏，屈楚肖一臉不服。
“憑什麼？憑他隨手就是六千萬投資。”
張寧瞪着他一字一句問道：“憑他來了，劇組信心也來了；憑他當主演，所有製片除了我都支持；憑他市場號召力，能讓大家覺得他能賺錢。
倒是要問問你，除了我的支持你憑什麼？”
屈楚肖沉默了半晌，道：
“憑我合適這個角色。”
“嘁！”張寧都不知道這時候該這麼說了。
“他又沒搶你的角色，和這個有什麼關係？”
張寧給自己倒了杯水，又道：“說到底，這事我們沒有任何角度反對——我當初力挺你，就是因為你適合這個角色，而這個角色恰好又是一番。
所以，我力挺你的基礎是這個角色，並不是番位，只是角色本身。”
兩者，並不綁定。
所以為什麼剛才說的時候，大家都根本沒有猶豫這個事情？
就是因為劉啟這個角色還是屈楚肖演，
不過就是把一番，給到了許賀。
這沒什麼問題。
當初大家選擇屈楚肖，一番只是附帶的，並不是必要條件。
現在拿出去，再正常不過。
“但是，我的戲份最多，我貫穿始終！”屈楚肖還是不服氣。
“嗯，你覺得這個有道理？”
張寧轉身，道：“我告訴你，你可能也就是今天許賀來，你覺得你不服氣對不對？那我就明說了，要是劇組這回能請到吳京來，我告訴你，他演十分鐘，他願意的話他就是一番！
你不會覺得時間長就是一番了吧？要看票房號召力。不然那邊《侍神令》你也該是一番咯！”
“可是...”於是某人明顯想說是，
但也知道好像不能這麼說。
張寧只能嘆氣，這小孩太順了，順到出道就能有這麼大製作的片子給他演，讓他竟然想去和這些一線明星爭咖位：
然後始終不明白角色是角色，番位是番位。
兩者完全是可以分開的，並不是買一送一。所以許賀從頭到尾加入進來，和他關係不大。
因為劇組只是給了他劉啟這個角色。
而一番這件事情，之前是沒得選，現在劇組自然是要給扛得起的人。
但張寧也知道這些東西，
只有讓他挫折之後，才能領會。
所以張寧也不說話，只是走過去，把門打開：“還覺得不服氣？去吧，我勸不動你。你出去把你的想法給每一位製片說一遍，沒關係的，你去說服他們，看他們要你，還是要許賀？”
“...”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
現場很沉默。
“好了，我知道許賀不來肯定一番是你的。”
見到這個，張寧終於語氣放軟：“但許賀不來只會有兩個結果：要麼，《流浪地球》徹底拍不下去了，直接散夥，你連個角色都沒有了。
要麼，來的也只會是和他一樣有實力，甚至更有號召力的演員，你照樣沒法拿到一番——說到底，還是那句話，你配得上這個角色，但是號召力到不了一番。”
確實，這事對一個新人滿殘酷的。
但遇上這個事，那也就只能這樣了：
市場選擇的情況下，又不是什麼陰謀手段的話，那幸運確實是打不過實際的。
於是當晚，張寧就打電話告訴其他人，說他這邊沒什麼問題了。劇組又恢復一片平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兩位男主演又不會在一起拍戲，啥問題沒有，大家於是又一起關心着，怎麼把十天的劇本，最後順延到一個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