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忠犬哮天 無辜而亡
看熱鬧的人或許早已經忘卻去年在村委會辦公室前那一幕,周君在仙鶴村義憤填膺的村民的見證下不得不完成自己“醜人拉丑屎,俊人拉俊屎”的諾言,之後他每一次上廁所都觀察身下,如果形狀不對,他就會感到一陣噁心和焦慮,這件事困擾了他很久。
那條咬他的黑狗,周君很輕易的了結了它,他找來一隻毒死的耗子,在一個四下無人的場合丟在哮天犬途徑的路上。
之後,哮天犬就消失了。
至於如何對待何興邦,周君就像一條冬眠的蛇一樣,不動聲色的窩在地底,等待着報復的機會。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哮天犬在消失了整整一年後,突然在仙鹿村出現。這個時候,哮天犬變得全身烏黑,瘦骨嶙峋,身上的所有的毛幾乎都已經褪去,皮膚覆蓋著鱗甲一般的硬皮,只有稀稀拉拉的幾戳毛沾在頭上,因為瘦,所以顯得修長,它齜牙咧嘴,露出四顆尖牙,身上尾巴夾在屁股下面,如同一條幽靈一般在仙鶴村和仙鹿村遊盪。
有老人看到這狗,都躲着走,有那不諳人事小青年做出彎腰撿石頭的姿勢,妄圖想嚇跑它,如果是平常的狗,一看這姿勢,也嚇得掉頭走了。但這隻狗不一樣,它的眼神中閃着寒光,牙齒閃爍着寒光,連它的身子也閃着寒光,微微顫抖,像隨時就要撲過來一般。
小溪在祠堂見過哮天犬,當時也和她很親近,但是現在任她怎麼叫喚,哮天犬眼中只有兇狠的目光。究竟哮天犬經歷了什麼,它的眼神完全變了,嘴角流涎,渾身腥臭。
何興邦一看,就知道它是哮天犬。
“小黑”他跪在哮天犬面前,淚流滿面。
“你是怎麼了。”
黑狗對着何興邦發出嗚嗚的聲音,像哭泣一般。
何興邦小聲地吹着口哨,慢慢地靠近。
旁邊有人認識他,拉他,勸他,讓他不要靠近它,很明顯,哮天犬已經瘋了。
“可能是吃了死耗子。”有人說道。
“變成狂犬了。這狗有毒。”
“可不能靠近,趕緊走吧。”
“這個得把它打死,不然傷到小孩子可不得了。”
圍觀的村民議論紛紛,有人從附近找來了鋤頭,扁擔,它太危險了。
“先不要”
“別動”
“這是我的哮天犬,它很聽話的,讓我來。”何興邦叫小溪找來一條繩子,他想要套住它。
哮天犬弓着身子,呲着牙,眾人雖然手中有了武器,但沒人敢靠近它。
只有何興邦拿着一圈繩子,一邊吹着口哨一邊靠近,但看來並不容易。
這時,突然圍着的人群中閃出一條道來,原來是周君到了。
周君帶着一把鏟子,只見附近的村民已經把這條狗圍在了一個牆角,狗雖然瑟縮,但依然眼露凶光,直直地盯着每一個人,像是要把他們給吃下去。
那狗見了周君突然又低鳴起來。
周君看了何興邦一眼,使了個眼色,讓他往後站,他把鏟子藏在身後,慢慢地向狗靠近。
何興邦不想放棄,猶豫着站在哮天犬和周君的中間,離開黑狗只有一米的距離。
周君突然從何興邦身後向前一跨,手中的鏟子掄起來往黑狗頭上砸去,電光火石之間,發出“啪”的一身悶響,鏟子正砸黑狗的腦門上,那狗一聲哀號,竄起一米來高,像一匹受驚的馬。
興邦此時一驚,本能的往後一退,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哮天犬從興邦身上飛了過去。
周君老婆尾隨着周君出來,站在人群之中,此刻正擋在這狗的面前,只見黑狗衝上去,正撲在這個可憐人的懷裏,她伸出手來攔,黑狗張開嘴巴,一條一撲之間,就把周君老婆一個手指咬了下來,頓時鮮血淋漓。
在一跳一衝之間,這狗也費盡了最後的氣力,頭部的傷口漸至裂開,搖晃着走出幾步,掉入在水流湍急的小溪里,很快不見了蹤影。
周君的老婆一個禮拜后不治身亡,據說死時很恐怖,被咬回家后,就開始胡言亂語,高燒不止,怕光,怕人,誰也不能靠近,見人就要撲上來咬,不肯吃飯,給她飯端在床邊,不吃,不聞不問。一次不小心把飯摔在地上,她竟然趴在地上吃了起來,之後便不肯上床睡覺,只蜷在屋角。
周君只好把被子鋪在屋角,用盆子裝了飯菜放到地上。這樣吃了兩三天後,突然有一天,她又不迷糊了,從地上爬起來,洗了臉,穿上齊整的衣服,所有的人以為她就此好了起來,怎料到她躺在床上睡下,就再也沒有起來。
老婆死後,周君老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被一條黑狗所追,那狗兩隻眼睛有銅鈴那麼大,獠牙利齒,血盆大口,身子像一匹馬似的,看見他就眼怒凶光,四目相對,他拔腿就跑,狗在身後緊追不放,所以他在夢裏他不停的跑,一路上慌不擇路,從山上到地下,那狗卻總也擺脫不掉。
他實在精疲力竭了,就在惡狗撲下來的那一刻,周君眼前看到一條小溪,於是他跳下水中,溪水把周君包入其中,滌盪了周君一身的罪惡一般,他感到超乎尋常的舒服,而那條惡狗站在溪旁轉了三圈,終於離開了。
周君醒來后,身體一陣酸痛,身上已經被汗水浸透,他想了想夢中的黑狗,還有凄慘死去的老婆,根本不敢閉上眼睛,就睜着眼睛等到天亮才穿上衣服去找三多奶奶。
三多奶奶早上起床,一隻鞋子晚上不知道甩到哪裏去了,正為找不到鞋子生氣,周君一大早找她問這問那,她甩了一巴掌給周君,絮絮叨叨的說:“莫吵,鞋子成雙,打靶的鞋子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