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破局
“這位客人，為什麼不喝湯，是哪裏不和您的胃口嗎。”店小二見聞忠碗裏剩下許多油湯，面無表情的說道。
“原湯化原食，這個道理您應該明白。”
“這湯也太油了，我不習慣喝這麼油的東西。”聞忠感覺意識有些恍惚，他一手扶住額頭，下意識的答道。
“是嗎客人，您再看看。”店小二的聲音忽遠忽近，聞忠聞言眨了眨眼睛，他發現滷肉燒碗裏的油湯已經變成了清湯。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正當聞忠想要端起碗，將碗裏的清湯一飲而盡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忽然響起了幾聲電流聲，聲音很急促，讓聞忠的動作不由地一滯。
緊接着一股劇痛襲來，他的雙手一顫，碗也隨之掉落在地上。
“你打破了碗！”店小二的聲音在聞忠耳邊響起，不停地重複着這一句話，聲音極度凄厲，但是聞忠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因為他的腦海里正不斷迴響着電流聲。
就在聞忠頭痛欲裂，想要用手指戳穿自己的耳膜之時，他的耳邊忽的又一陣磨刀聲，這聲音越來越近，逐漸取代了收音機的電流聲。
最後一切重歸寂靜，沒等聞忠反應過來，他發現自己眼前的桌子，居然變成了一開始夜市小攤的回型桌，眼前的大堂也漸漸消散，最後變為一架破舊的攤位。
聞忠連忙看向四周，只見之前還靜坐在攤位上的食客，此刻有一個算一個的，都變成了一具具骷髏，骨頭上還沾着絲絲血肉，看的人毛骨悚然。
還有之前聞到的肉香，此刻已經被一股濃郁的屍臭味所取代，像是屍體被靜置數個月後所散發的腐爛氣味，令人作嘔。
“這是什麼情況，八仙夜鋪呢。”
這詭異的場景讓聞忠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只感覺自己腿上有些疼，低頭一看才發現，他的褲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劃開，大腿上居然有一個血窟窿，此刻還在滲血。
就在聞忠驚疑不定的之時，他身後忽然又響起了磨刀聲，他猛地回頭看去，只見身後站着的正是這滷肉燒小攤的攤主。
它一隻手拿着沾滿血跡的菜刀，另一隻手上握着一塊磨刀石，正在不停地打磨菜刀，再向上看去，聞忠不禁眼皮一跳。
這攤主如同一具被吸幹了水分的乾屍，整張臉乾癟老皺且泛着青灰色，牙齒外凸，鼻子被削去只留下一個大坑，它的眼睛被一塊黑布圈住，可從中卻能感覺到一股被窺視的感覺。
“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聞忠看着這張恐怖的臉，饒是此刻他再冷靜心中也不禁發怵，胳膊上皮肉綻裂的聲音響起，一層摻雜着血腥味薄絨瞬間包裹住了整個胳膊。
攤主沒有回話，依舊在平靜的磨着菜刀，聞忠皺了皺眉，某種程度上來說，眼前的攤主算是他接觸到的第一隻厲鬼。
忽然，攤主停止了磨刀，聞忠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下一秒攤主高高舉起了手中的菜刀，沒等聞忠反應，瞬間剜下了他大腿上的一塊肉。
血液瞬間噴涌而出，一股鑽心的疼痛襲來，聞忠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在開什麼……玩笑……”聞忠咬着牙說道，他感覺在體內不斷攢動的黴菌逐漸歸於平靜，手臂上覆蓋的薄絨此刻也開始脫落，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壓制。
他身體裏的厲鬼被壓制住了。
接着，它又開始磨刀，聞忠看的心中一片冰涼，看樣子坐在椅子上的骷髏，都是眼前這隻厲鬼的傑作。
趁着厲鬼磨刀的功夫，聞忠強壓下心中的恐懼開始思考，他究竟是什麼時候中招的，難不成他從一開始聞到肉香味的時候就中招了嗎。
還有那詭異的幻覺以及將自己從幻覺中拉出的收音機，聞忠只覺得事情愈發詭異。
眼下思考這些幫助不大，眼看厲鬼即將結束磨刀，聞忠開始拚命的調動身體內部的黴菌，他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句話，能對付鬼的只有鬼。
厲鬼停止磨刀，這一次他沒有舉起菜刀，反而從嘴裏掏出一塊褐色、散發出腥臭味的肉塊，放在聞忠面前的破碗裏，接着從口中吐出了些許泛着油光的黃湯。
看樣子這就是滷肉燒的製作過程，聞忠看的肚子裏一陣翻江倒海，但是他的心中卻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只要一下就好……”聞忠咬牙，接着他感覺大腿又是一疼，又是一塊肉被厲鬼剜下，但是這一次沒有鮮血從中冒出，取而代之的是一縷灰色的黴菌。
聞忠見狀，雙眼之中閃爍着瘋狂之色：“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
厲鬼沒有理會聞忠的嘶吼，他緩緩地將刀上的肉塞進嘴裏，又開始咀嚼，聞忠見狀心中冷笑不止，就在剛剛他已經成功的將黴菌埋在了腿上。
換言之對方現在吃的是，塞滿了靈異黴菌的毒肉。
一隻鬼吃下另一隻鬼的後果是什麼，聞忠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鬼是不死的，兩種靈異之間一定會有一方壓制另外一方。
只聽見“啪”的一聲，黴菌從厲鬼的腹部綻放，就好像一朵由血肉組成的鮮花。
霉臭味、血腥味、屍臭味、膿水的臭味，數種味道摻雜在一起，瞬間席捲了整個攤位。
聞忠屏住呼吸，只感覺這一下自己恢復了知覺，那禁錮、壓迫的感覺徹底消失不見，他知道自己賭對了，然而沒等他慶幸多久，只見黴菌已經開始慢慢的從厲鬼身上掉落。
見到這一幕聞忠心臟狂跳，他迅速起身離開了小攤，甚至沒敢回頭看上一眼立刻向著夜市外跑去。
而在他離開沒多久，厲鬼身上已經恢復了原樣，它收起了菜刀，端起盛放着滷肉燒的破碗回到了攤位中，不一會兒，又有一股肉香從小攤中飄出，這時可以看見小攤的招牌上似乎刻着“八仙分店”這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