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汽車人,變形出發!

六 汽車人,變形出發!

沛然巨力衝天而起,唿啦啦將淹死鬼猛扯離了水面。

一道火舌划空落地,吳玄意將淹死鬼狠狠摔在了干岸上,隨後間不容髮地便是亂拳砸去,直砸得這個怪物黑水四濺,慘叫連天。

無怪淹死鬼毫無抵抗之力,因為此刻吳玄意的拳可不再是血肉之拳,而是覆蓋了一層滾燙的鋼鐵——實際上,他全身都被鋼鐵覆蓋,蒸騰着滾滾熱氣,宛如一個機甲戰士!

很明顯,路怒症的力量已經充斥了他的全身。那份狂怒也的確在他冒着滾滾黑煙與火光的胸口爆燃着。但是,吳玄意依舊很冷靜——怒火與理性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他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有什麼目的,要達到什麼結果:

自己在自衛反擊,自己需要降服這頭惡鬼,要讓它再也無法害人,終結組成它的那些靈魂扭曲的痛苦。

所以,當淹死鬼變成一灘爛泥,尖叫變成削弱的哀鳴時,吳玄意停下了拳頭。

驅動這份狂暴的不再是屬於路怒症的無端發泄,而是他的正心正念。如今吳玄意控制住這份狂怒,將他轉化為了自己的力量。這是當年師父都沒教授到的東西——或許,這竅門只能在這生死關頭才能悟到吧?

“恨吶……恨吶……”

癱軟如泥的淹死鬼嘟囔道。它身上那些亂七八糟的五官沉入了體內,只浮現出了一張臉孔。這張臉雖然扭曲,倒是能看出是一張人臉了。

這是否意味着這個鬼魂恢復了人性呢?

“害人惡鬼,有何可恨?”

吳玄意問道。他此刻倒是以一副機械人的面孔取代了人類的外貌,隨着說話,一團熱氣從他臉上的排氣口中噴出。

“我是被殺害的,是被人推入河中淹死的啊——我借錢幫人渡過難關,卻不想那人恩將仇報,為了賴賬將我殺害啊——恨吶,恨吶!”

“冤有頭債有主,你不去找殺你的人,反倒殺害這麼多無辜,還想要公正!”吳玄意怒斥道。但轉念一想,一個河裏的淹死鬼,先是腦子被泡發了,然後屍體被撈走火化,只剩下一團怨念困在河底,也並不能太過苛責它。正如不能怪毒蛇咬人,要怪只能怪那些將毒蛇胡亂放生到街邊林地的傢伙。

“好,我今天就讓你報仇雪恨,之後再讓你付出害人的代價。”吳玄意將軟癱癱的淹死鬼抓起,“說,殺你的人是誰,家住何處?”

淹死鬼本就是怨恨凝結,如何能忘了仇人呢?

“殺我者,張大山,家住南城侉子灣,門牌5院103!殺我者,張大山,家住南城侉子灣,門牌5院103!”

它開始持續不斷地重複這個地址,咬牙切齒,着實刺耳,蠕動的觸手死死指向一個方向。吳玄意可不想一直聽着這東西復讀洗腦,拉着淹死鬼朝着那地址直奔而去。

卻不想,這一奔觸發了路怒怪的本能,即便已經被吳玄意完全控制,這本能仍是自然展現出來——吳玄意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自然而然地超前一趴,竟是貼着地面飛馳起來。

原來已經變身為機甲戰士的吳玄意,此刻居然變成了一輛噴着烈火的跑車,三兩下躥上大道,一路呼嘯而去。

大半夜的馬路清凈無人,飈到極限的吳玄意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嘁咔庫庫庫——

來到那淹死鬼所說的地點,吳玄意將身一抖換回了人形。對這一路馳騁還頗為意猶未盡。

可接下來他就傻眼了。這裏哪有什麼侉子灣,更沒什麼幾院幾號。

只有一個新修成的高檔小區“秀水佳苑”。

“就是這!就是這!”淹死鬼兀自叫個不停,吳玄意一巴掌抽上去讓它閉上了嘴。很明顯,淹死鬼不知死了多少年,這仇人住的地方早就拆遷改建了。現在要找人,只能去當地派出所問了。

本想要三更半夜鬼叫門,誰想最後叫的卻是衙門!

吳玄意三更半夜跑到派出所,借口說要找個親戚張大山。值班的民警同志抬眼一看,只見一個渾身濕透、衣衫髒亂的男人,心下便信了這是個進城來投奔親戚的遭難窮漢。加上反正夜班沒事幹,還真給吳玄意認真查了查張大山的戶口。

“同志啊,您找的這位已經銷戶啦。”不一會兒,警察同志搜到了結果。

“銷戶?搬家啦?”

“死啦!死了好幾年啦——張大山得了大病。他爹媽東湊西借還欠了一堆高利貸,結果到底也沒治好,年紀輕輕就病死了。他死後剩下一對老爹老媽,前幾年也死了,死的時候那叫一個家徒四壁呀。還是我們派出所幫忙收的屍火的化,所以這裏有記錄。”

警察說完不禁感慨:

“要是這老倆再多撐半年,就能拿着那小區給的搬遷安置費了。哎,可憐可憐!那您現在——”

“沒事沒事,我再想辦法。”吳玄意聽聞,連忙走出了派出所。

一切不言自明了。張大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為了不連累父母就把自己的債主推下河殺了。而這債主……

“恨吶!恨吶!殺我的是張大山吶!”剛剛在派出所里消聲滅跡的淹死鬼,這時又從吳玄意褲兜里冒了出來,大喊大叫。

“嘿,你這傢伙是不是給人放高利貸了?”吳玄意質問道。

“恨!恨!我要他償命!”這鬼完全不理會,一個勁兒撒潑叫喚。

“聽好啦!張大山死了,他爹媽也死了,一家子徹底絕戶了!都是窮死病死的,死的恁慘了!你這仇閻王爺給你報完了!”

吳玄意深吸一口氣,對着淹死鬼厲喝起來。他這一喝,毫無隱瞞誇飾,發自真心,說出實話。因此,饒是淹死鬼閉目塞聽,也不得不理解了這話中的意思。

“死了……死了……我的仇沒得報了……早都死了……”

淹死鬼的聲音立刻萎頓下來,隨後,它的那張死人臉也癱軟、融化,沉入爛泥一樣的身體之內。然後——六七個慘叫怒吼生一併傳了出來!

淹死鬼身上猛然浮現出六七張臉孔,它們將原本那張死人臉拽出,嚎叫着撕扯起來。

“殺了我們,你還想跑!?”

“我們也要你償命!”

“殺了你!殺你全家!”

“恨!恨!恨!恨!恨!恨——!”

吳玄意被嚇了一跳,本來已經老老實實的淹死鬼頓時精神百倍,一下子跳出吳玄意的雙手。十幾條手臂一起發力,朝着一個方向猛跑而去。

壞了!

吳玄意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淹死鬼體內其他死者的怨念浮現了。原本死者對於兇手一般就都會有幾分畏懼,加上這個最初淹死的債主怨念最凶最惡,那幾個之後被它殺害的怨魂便始終是被這債主的鬼魂控制。

可現在,債主的鬼魂得知仇人已死,一下子泄了氣,這體內其他的怨魂呢?它們一個個死的不明不白,自然也都想報仇雪恨,這債主正是自己的奪命仇人。

所以轉瞬之間,這債主的鬼魂就被體內的其他怨魂扯了個支離破碎。而六七個橫死者的怒火豈能緊靠這一個死鬼便能贖清?

“我知道他家在哪!”

“他有老婆孩子!”

“殺殺殺!殺他全家報仇!”

所謂因愛生恨,這債主一身怨氣,自然也有挂念妻兒故而不甘橫死的緣故。怨魂們本就沒了肉體,合在一起便是意志相容。因此其他的怨魂也自然知道債主妻兒的存在,甚至他們的位置……

“給我站住!”

吳玄意着急冒火,將身一挺又變成汽車猛追過去。

在馬路上,自然是吳玄意的速度更快。但是這團淹死鬼七手八腳的,尤為擅長躥房越脊。當追逐到一片密集建築區時,淹死鬼嗖嗖幾下便在大樓之間失去蹤影。還好,那股河水的腥氣還有所殘留,吳玄意變成機甲戰士形態鈧鈧鈧地沿着氣味一路追去。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吳玄意並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如果張大山真活着,雖然他似乎也情有可原,但吳玄意應該還是會放任淹死鬼殺他償命。

更何況後續的死者,-真正都是無辜被害,死的冤枉。

但是,債主死後拉人墊背,和他的妻兒一點關係都沒有吧?這些怨魂要報復也應該是報復債主一人。

可……債主這已經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啊。

所以吳玄意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只是憑着心底一點直覺覺得自己必須追上去,阻止這淹死鬼行兇。但之後如何,他也沒有想法了。

正想着,吳玄意便看到淹死鬼的身影在月夜中劃過,朝着遠處一棟高樓上的窗戶躍去。那樓距離吳玄意有近百米,中間隔着大大小小的樓宇無數,而且位於十幾層的高層。他現在無論怎麼沖怎麼趕,怕也是來不及攔住了。

要把人拖入河水淹死,大概得需要幾分鐘時間。但這高樓與河水差着十萬八千里,淹死鬼要如何行兇呢?它會不會改變方式殺人,會不會反而更快的了結人命?

心想及此,吳玄意慌忙邁開大步。可正所謂欲速則不達,他只顧看天,卻不想自己一腳踩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還是有害垃圾!

他連人帶桶摔了一地。幸好他現在是鋼鐵之身,否則怕不是當場就被垃圾桶里的廢舊電池與碎藥瓶打出一套出血帶中毒。

等吳玄意狼狽的爬起時,心中已經對救人不抱希望了。這一跤摔得天旋地轉,垃圾堆里味道又刺鼻,他連剛剛淹死鬼飛去哪家就分不清了。

可當他抬頭看去,卻赫然發現淹死鬼沒能進入那個窗戶——它被一個飄在空中的人影攔住了。

定睛一看,那人影的五官,不就是那個身為始作俑者的債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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