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一十二道
“啊——!”
樹根眨眼之間便拖動着權鶴來到了地洞口。
吳昊終是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勁抓住了權鶴腰間的樹根,雙腳也死死焊在地洞兩邊,這樣才堪堪暫時保住了權鶴的命。
權鶴的頭已經被拖入了地洞口。好在地洞口能勉強容納他的頭,不然此時必然見血!
然而地洞裏面可就不寬敞了,權鶴雖然能夠看見地下室的亮光,但他不覺得自己的身體能夠完好無缺的穿過這個地洞。
權鶴身體根本頂不住雙方拉扯,只能讓吳昊放手。
“吳昊放手!我的腰要斷了!啊!”
“不——!不能放!”
吳昊堅持認為現在放手權鶴必死無疑!
他們手中沒有任何可以切斷樹根的工具,只能期待飛機一把火把樹的本體給燒了,然後這邊的樹根才有可能鬆開他們。
所以只要權鶴還沒死,他就一定不能鬆手!
突然,吳昊感覺肩膀上的樹根一陣抖動,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同時一陣奇怪且低沉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嗚~~”
權鶴因為極為強烈的痛感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但是吳昊聽到了。
“是樹怪在慘叫!”
吳昊費力地轉過頭一看,只見衝天的火焰拔地而起。
火光照亮了大廳,照亮了他傷痕纍纍的臉。
他這才看見整個大廳的地面都是破爛不堪,地上牆上吊燈上到處都爬滿了陰森的樹根。
像極了恐怖片里的場景。
再低頭看向權鶴,發現他此時已經暈死過去了,怪不得沒有動靜。
“呼!”
樹怪的拉力突然之間強了一個檔次,吳昊沒有防備,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權鶴的也因此頭撞在地洞裏的石塊上,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整個大廳內的樹根也都瘋狂地扭動了起來往回縮。
“呀!”
吳昊氣血上涌一聲暴喝,把權鶴的身體調整成了一個極為傾斜的角度,幾乎將他給豎起來,而後往外拉扯。
這樣能讓他腰間的壓力降到最小。
這一瞬間吳昊的拉力達到了驚人的170kg!
“給老子起啊!”
吳昊瞪着眼爆發出了生平最大的力量。
似是感覺到一時半會兒奈何不了兩人,樹根也放開權鶴和吳昊縮進了地洞之中。
沒了樹根的拉扯,吳昊差點一個趔趄將權鶴給扔出去,好在他還是接住了權鶴。於是權鶴一屁股坐到了吳昊身上,後者則躺在地上沉重地喘着粗氣。
“你麻麻的權鶴,老子又救你一命!”
費勁推開權鶴之後,吳昊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能站起來。
他走到玻璃門前看向前院的方向,但在這裏只能看到衝天的火焰。
吳昊藉著火光打開了玻璃門,瞬間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汽油味,差點把他熏暈過去。
“咳咳咳,咳咳!”
吳昊又趕緊關閉了玻璃門。
他對這種場面不太感興趣,現在安全最重要。
於是吳昊把權鶴背到了背上,想把他帶回房間休息。
然而身後的劇烈爆炸聲響讓他停下了腳步。
“嘭!”
吳昊回頭望去,天空之中竟然有一個巨大火球向他們飛來!
定睛一看,那哪裏是什麼火球,是着火的飛機!
“卧槽!飛機被樹怪給打下來了?!”
吳昊趕緊要跑,然而此時飛機已經到了他們頭頂。
“嘭!”的一聲巨響驚天動地。
幸運的是權家莊園建築質量很好,飛機撞上住宅區直接就爆炸了。
一樓並不是直接衝撞區域,爆炸產生的火浪是從三樓和二樓中間輻射到了一樓。不過一樓的火浪還是很大,瞬間就沖毀了玻璃門,向著兩人席捲而去。
吳昊反應極快,迅速舉起了一塊大理石地磚擋在身前。
“轟——”
火浪從地磚兩邊急馳而過。
耳邊是火焰的咆哮聲,腳下是昏死的摯友。這一瞬間吳昊心裏面湧現出一種奇怪的感覺,是誕生於恐懼的興奮!這讓他腎上腺素極速飆升!
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天命之子,未來一定能成修仙界的主宰!
“嗨害嗨,這就是天選之子的感覺嗎,真TM爽!”
“小鶴啊,等你昊爺爺成了修仙界的老大,一定給你找一個全世界最漂亮的妞。”
“你…這是在給自己立嗎?”
權鶴閉着眼睛趴在地上,聲音極其虛弱,彷彿風中殘燭。
“卧槽,你聽到了?!”
權鶴不說話。
“聽到就聽到吧,修仙王,我當定了哈哈哈!”
權鶴理解他為何突然犯中二病,是因為男人在經歷特別震撼的事件並裝逼成功的時候,總會有至少一瞬間無所不能的感覺。
幾乎每個人都曾經有過。
但這並不代表權鶴不會笑話他。卧槽,這也太傻逼了!
“嗚嗚嗚~!”
樹怪的慘叫聲還在持續,這個辦法效果還是相當顯著的,樹怪已經遭到了重創,應該是難逃一死。
火浪過後,大廳里散落的飛機殘骸時刻散發出極高的溫度。
地磚被火浪烤得滾燙至極,吳昊後知後覺,一把推倒之後大理石磚應聲而碎。
吳昊搓了搓手,啐了一口血沫后趕緊背着權鶴上了二樓。
權鶴的房間已經被撞毀了,只能找了一個偏遠客房安頓。
後半夜沒有再發生什麼事情,兩人處理完傷口之後吳昊便在莊園內四處奔走救人。
這裏要插一個事情。早在確認是樹怪在殺人時就已經有僕人報警了。
但是警方一聽說是怪物在殺人,表示這件事要上報,後面便一直沒有了消息。
權鶴知道這個事情,他也完全理解。
該進化的不該進化的都進化了,唯獨人類沒有動靜,這種情況下警方能做的實在是非常有限。
那為什麼人類沒動靜呢?權鶴心裏其實隱隱有了答案,或者說…猜想吧,但還需要求證。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上午。
今天的天氣格外寒冷,氣溫低到了匪夷所思的七度,而且氣溫還在持續降低。兩人都穿上了厚衣服。
“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麼TM的冷!”
吳昊攙扶着權鶴來到了樹怪面前。是權鶴執意要來。
方圓百米儘是焦黑,莊園入口的鐵門更是被燒到扭曲。
樹怪依然冒着陣陣白煙,除了植物被焚成焦炭的味道以外,還有一種奇怪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權鶴明白那是樹怪體液混合了人類血肉和脂肪的味道。
權鶴望着眼前的樹怪,心中除了難過以外,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悲涼。
他知道這棵樹在進化,它只是想要更多的養分。
它有錯嗎,權鶴站在造物主的角度來看並不覺得有錯。
因為人砍樹不會覺得有錯,甚至沒有心理壓力。那當樹有能力殺人的時候它會有負罪感嗎,不會有。當它能主宰人類的命運的時候殺人還是錯嗎?不是,而且真到那時候就根本沒有這個概念了。
陽光和雨水已經不夠滿足它,所以所有能吃的東西它都會往嘴裏塞。
人類也是如此,絕大多數時候行動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
只是可憐了某些人。
“姚福……”
權鶴深深嘆息。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這種詭異的景象沒有讓權鶴驚訝。
他的內心突然前所未有的安寧。
異常是預警災難,災難是預警毀滅。地球本身或許也在進化吧。
該是怎樣就是怎樣吧,怎麼樣都好。
“卧槽,下雪了!”
吳昊看着出神的權鶴,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在想什麼?”
權鶴回過神來,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要修仙?”
“為什麼?因為我想飛,我想長生,我想……自由!無拘無束,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權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吳昊不解。“你笑什麼?你說話啊。”
“那你現在不自由嗎,你現在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嗎?”
“嗯……但是,既然現在可以修仙了,總會想去看看不一樣的風景吧。”
“你修仙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這和剛才那個問題有區別嗎?為了長生啊。”
“長生是什麼?”
“啊?”吳昊更疑惑了
“長生是你的慾望。”
權鶴認真地看着他,道:“修仙界很殘酷的。少一些慾望,就能多一些自由。”
“你都沒經歷過你怎麼知道?”
“事物的基本邏輯都是相通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權鶴活動了一下打上新石膏的右手,轉身離開了。
吳昊惱火地撓了撓頭,跟在他身邊道:“我最討厭別人說話說半截了,就像我拉屎拉了一半你要我站起來!”
“雪從天上降落時,就已經失去了自由。雪亦飄零太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