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節 虎卧關西

（說明：很不好意思，一直拖到現在，為了表達歉意，最後的章節一律不入vip了。並爭取最近把雲飛揚寫完！）

建安五年（公元199年）九月二日，臨晉縣商原

“高雄，高雄！”

“這是雷老根的聲音！”

聽了旁邊火伴的叫喚，被矇著眼睛的高雄沉吟了一下，大聲喝道。旁邊的隊史魏延聞言罵道：

“娘的，這是李大頭！你小子已經錯了兩次，再錯一次就準備吃鞭子。”

旁邊圍的幾十個士兵同情而又幸災樂禍地看着他，突然魏延高叫道：

“全體，停！”

然後轉過身子，平舉右臂，對着沿着營中大道緩步而來的一群人恭敬行禮。過來的除了本營統領馬超、司馬徐敏，被將士捧在中間的正是楊軍的最高統帥鎮軍大將軍楊飛，陪同的還有都監庄燦、軍情部總管陶成、秘書郎司馬懿以及近衛統領楊干、郭敖，一干人全裝貫束，頂盔貫甲，弓刀齊全，都是滿頭大汗，特別是又矮又胖的陶成，不停地抬手擦汗。

楊飛對魏延等點點頭，就繼續向前走了，留下魏延等人眼巴巴地看着他們的背影，最後不得不嘆口氣繼續訓練。楊飛又看了看一隊士兵蒙眼穿衣的訓練，頗為滿意，讚許地對馬超道：

“孟起練兵果然有些手段！不過半年多，已經很有精兵的樣子了！”

馬超微微一笑，傲然道：

“那裏！”

一聽馬超無禮的話，楊干不由眉頭倒豎，殺氣頓起。楊飛倒是沒有在意，他在西涼軍中待了很多年，知道這些人一向言行散漫，能有現在這個樣子已經很不錯了。馬超營中不過兩千多人，不到一個時辰就轉的差不多了，不一會兒到了大營門口，近衛們早牽馬在這裏等候。楊飛轉身對馬超、徐敏道：

“你們兵練的不錯，但是不能放鬆！軍務繁忙，就送到這裏吧！”

楊飛沖兩人點點頭，就要翻身上馬。徐敏卻叫道：

“主公稍等！”

楊飛卻沒有停，騎在馬上后，方看徐敏有什麼事情，只見徐敏的親兵抬過來十幾隻羊交給近衛，他含笑對楊飛等道：

“本地有一句諺語叫：苦泉羊，洛水漿。商原地下的泉水雖然又咸又苦，人難以飲用，但是羊喝了后，肉味卻是非常鮮美。主公今個兒難得過來，怎麼都得帶幾隻苦泉羊回去嘗嘗鮮。”

聽了徐敏的話，楊飛不由一笑，畢竟是自己的老部下，就是不一樣。沖他點點頭，帶人沿着洛河迤邐向南而去，徐敏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方才帶人回營。

南面駐紮的正是平虜校尉趙雲率領的平虜營，也就是以前的果毅營。實際上北起許原，南到強梁原，沿着洛河一百多里駐紮的都是楊飛的兵馬，除了高見營、徐晃營、鮑出營、徐陵營、姚興營、鮮於輔營、龐德營、王忠營、韓暹營、水師營等鎮守四方外，其他正兵十幾營基本都在這裏，由都監庄燦負責集中整訓，更成立以史阿為統領，王彥為司馬的教導營，對補充入正兵各營的州郡兵進行集訓。雖然軍府早已遷到長安，楊飛本人卻是長期駐在王城處理公務，親自督視軍隊訓練。

平虜營是駐紮在鐵鐮山下，這裏因為土具黃、白、赤三色，形狀象把鐮刀，因此得名。旁邊沮水、洛水流過，水草豐茂，很適合騎兵駐紮，正是以前李奇親自選的地方。

“子顏，你看現在各營可堪劇戰？”

走了一段，楊飛扭頭輕聲問身邊的庄燦，庄燦皺眉沉思了一下，方才答道：

“老營還可以，象厲鋒營、翊軍營、屯騎營、驍騎營（成公英營，因為他被封為驍騎中郎將而得名。）四個新營，雖然騎士的武藝騎術都很好，但以前放縱慣了，現在也就是剛知道節制紀律，對付一般的蟊賊草寇綽綽有餘，真正的劇戰恐怕難保必勝。而且補充了不少新人，磨合也需要時間。”

聽了庄燦的話，楊飛不由點點頭。旁邊的郭敖聽了卻不怎麼高興，不過還是硬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雖然楊飛任命他為近衛副統領，與楊干一起統領近衛，又把他的父親郭憲任命為軍務院總統，與政務院總理鍾繇、督察院總督原績三人一起，被大家私下並稱為三公。但他心裏清楚，不管職務怎麼高怎麼親近，他們父子作為降將，短期內是不可能成為楊飛親信的，不可交淺言深，有些話還是少說為妙。

看見山跑死馬，等楊飛等緩緩前進，趕到鐵鐮山的時候，已經大中午，趙雲與司馬萬縲率領營中將校恭候多時，楊飛不由皺眉，正要呵斥，卻看見李奇也在隊伍中，不由問道：

“子英，你也在這裏？”

李奇迴避着楊飛的目光，道：

“是的，大將軍！”

楊飛從馬上下來，對趙雲等揮揮手道：

“都解散干自己的事情去吧，以後不許這樣子，軍法上有明文規定的，你們難道不知道？”

楊飛訓的趙雲滿臉通紅說不出話，萬縲卻是楊飛的的老部下，沒那麼多顧忌，腆着臉笑道：

“將士們很長時間沒見到主公了，實在想念的緊，一定要等在這裏，我們趕也趕不走。”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把氣氛弄得熱烈了，楊飛笑笑，點着萬縲的頭道：

“你小子，真以為我老糊塗了？上個月不是剛來過嗎？”

“呵呵，大家不是想天天看到您嗎？”

“我又不是貂禪，有什麼好看的？”

楊飛也隨意和大家說笑了幾句，這個營是在屯騎營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底子很好，一直是楊軍的主力，楊飛頗為看重，裏面近乎一半的軍官都是楊飛親兵或者近衛出身，和楊飛很熟。不過楊飛現在手下兵馬眾多，他們再要象以前那樣經常見面確實不可能了。

楊飛說笑當兒，瞟了一眼旁邊不說話的李奇，對趙雲道：

“子龍，現在大晌午了，你這個主人也不招呼我們吃口飯？”

這話又把趙雲說的臉紅。他來楊軍時間也不短了，但呆在楊飛身邊的時間卻不長，對他這種隨意的說話方式還不太習慣，而且趙云為人嚴正，不喜歡上下之間這樣隨便。聽了楊飛的話，趕緊把大家往大營中招呼，楊飛卻道：

“算了，營中嘈雜的很。剛才孟起、捷軒送了我幾隻苦泉羊，我們就到山頂上烤羊肉吃吧，剛好可以看看風景。”

聽了楊飛的話，大家轟然答應，萬縲、郭敖趕緊帶人先去山頂準備。楊飛則在庄燦、趙雲等陪同下，緩步向山上走去。趙雲接手這個營后，天天早晨組織將士爬山，已經爬出了一條大道，走起來倒也不費事。庄燦知道楊飛有話要和李奇說，用目光示意大家和自己走在後面，一起邊聊天邊緩緩前進。

“子英，過來和火伴告別？”

“嗯！”

李奇裝作用心走路的樣子，低着頭悶悶應了一聲。楊飛皺眉道：

“你不是一直想當太守嗎？現在終於如願以償了，怎麼反而不高興了？”

李奇抬頭看了楊飛一下，又低頭不說話，繼續走路。李奇一直追隨楊飛，楊飛對他可太了解了，停下腳步，直視着李奇道：

“我看你小子，他娘的是年齡越來越大，膽子卻越來越小。堂堂七尺漢子，有什麼不敢講的？”

受這一激，挑起了李奇心中的怨氣，抬起頭紅着眼睛叫道：

“主公，我鞍前馬後隨您這麼多年，難道還比不上趙雲、馬超、閻行他們？我打仗又那點比他們差，憑啥奪了我的兵權，把我發配到北地哪個鬼地方？”

李奇一直把楊飛當兄長看，現在一肚子怨氣都發泄了出來，說著說著哭的泣不成聲，楊飛沖後面的人擺擺手，讓他們繞道上山，他用袖子給李奇擦了擦眼淚，不由嘆口氣，李奇雖然戰場上驍勇善戰，政治上卻實在幼稚的很那。楊飛也不說話，只是站在旁邊聽他說，一直到他說完了，方才道：

“你認為派你去當北地太守，是發配嗎？”

“那不是咋地？”

楊飛聽了直皺眉，溫言道：

“西涼雖然艱苦，難道不是生你養你的地方？再說，涼州地方千里，是以上?、金城、靈州三地為支撐，特別是北地郡，不僅是雍州、涼州的北部屏藩，更是河套所在，水草豐茂，糧草殷實，自古是胡漢必爭之地，非同小可，不是親信的人，我怎麼能派你過去？你這樣想，真是辜負了我一片厚望。”

聽了楊飛痛心疾首的話，李奇漸漸止了哭聲，但還是不服氣的說：

“那也不用奪了我的兵權啊，我可以把部下帶過去，更好的鎮守邊疆？”

楊飛冷笑數聲，火氣上冒，不由問道：

“據密報，六月四日、七月十三日晚上，你在這山上兩次秘密接見了河東衛氏、太原王氏的使者，有這事嗎？”

這句話一下子打掉了李奇的氣焰，他臉色發白，趕緊辯解道：

“主公，我可絕對沒答應他們什麼啊？”

一聽他的話，楊飛立即火了，吼道：

“那你有沒有收人家的禮物？事後為什麼不報告我？”

李奇怨氣早沒有了，嚇得渾身發抖，一個字也不出來，更惶論辯解了。楊飛瞪了他幾眼，喝道：

“按照你的罪行，砍十次頭都夠了。不是念在你多年追隨的份上，你還能活到現在？”

李奇哆嗦着嘴唇正要解釋，楊飛厭惡的揮手制止了，繼續道：

“讓你到北地去，離這些是非遠遠的，省得以後陷進去不能自拔，那是大家愛護你。你還對大家有意見，以為大家都不幫你說話，要走了也不去和子顏他們告別？哼，真是混帳透頂。”

楊飛惱火地在原地踱了幾圈，壓住了火氣，冷峻地對低頭不語的李奇道：

“我現在管着幾千里土地幾百萬軍民，沒個規矩還行？人人都象你這樣，那不亂套了？照你的罪行，如果是其他人，早都滅門了，不是念着舊情，能容你到現在？”

“謝主公大恩大德！”

看見李奇認錯，楊飛氣有些消了，但是語氣依然冷冷地。

“不過什麼事都有個限度，如果再讓我聽到你和那些世家大族不明不白的，那就是你的大限到了。別讓我費心，自個把腦袋割下來請罪吧！”

“是，是，是！”

李奇嚇得跪倒在地，不敢抬頭，楊飛斜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繼續道：

“你這個傢伙，不是我說你，治軍倒也蠻象回事，怎麼家政弄的一塌糊塗？好了，別解釋你家那些破事了，為了讓你安心上路，我會讓人把他們料理掉的，別害怕，不會動你老婆的！還跪那幹什麼，不趕緊滾起來？”

楊飛一番話把李奇嚇得三魂去了兩魄，雖然天氣炎熱，他卻是渾身打顫，楊飛看了不忍，安慰道：

“別死了爹娘一樣哭喪着臉！知道我為什麼沒有免去你果毅中郎將的職務嗎？你跟着我這麼多年，我怎麼忍心把你永遠放在那裏鎮守邊界？你去北地后，好生練兵，三年之內給我練出三千精兵，重組果毅營！”

“是，主公！”

聽了楊飛的話，李奇恢復了生氣，擦了擦眼淚大聲答應，楊飛滿意地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道：

“好好練，希望我逐鹿中原的時候，能在先鋒隊裏看到你的身影。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一起經受了多少苦難，又立了許多功勞，不混個將軍，怎麼也說不過去！”

“您放心吧，主公！肯定不能讓您失望！”

看到李奇終於恢復了自信和勇氣，楊飛很高興，拉着他的手一起緩緩往山上走去。鐵鐮山就是個土山，佔地雖大，山勢卻不高，楊飛和李奇聊天之間，一會兒就到了山頂，萬縲已經搭好了帳篷，鋪好了蘆席，正指揮人切肉燒火，準備烤肉。郭敖則指揮六百近衛四面站崗，警戒關防。

“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拘束了，趕緊坐吧！”

雖然楊飛如斯說，畢竟不比從前，庄燦、陶成等人還是等楊飛安坐后，方才按照品級在兩側的席子上坐下。這種拿自己的腳板作椅子、屁股作墊子的跪坐法，楊飛現在已經習慣了。也由不得他不習慣，雖然民間也有箕坐甚至胡床這種舒服的坐法，但都為上流社會所鄙視，認為是粗俗之人所用。究其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那種坐法張開雙腿，把自己的性具直接對着別人，十分不雅觀，是非常無禮的行為，特別是以前有袍無褲的時候更加如此，雖然現在有褲遮擋，但也很不禮貌。楊飛可不想貪圖這麼一點舒服，讓別人說三道四。

坐下后稍微整理了一下盔甲和佩劍，揮手讓把烤好的羊肉送上來。從早上離開駐紮許原的安國營，楊飛和大家一樣，三四時辰沒有吃飯，也是餓的前胸貼後背。

楊飛剛啃了兩口羊肉，填了一下肚子，就聽見近衛上前稟報：

“大將軍，孫大人求見！”

看見楊飛點頭，近衛躬身出帳，不一會兒秘書監孫資大步走了進來，楊飛早放下手中的羊腿，此時一邊示意他坐下，一邊笑道：

“彥龍，你真是好口福啊！快坐下，嘗嘗有名的苦泉羊，味道不錯！”

孫資微微一笑，坐下后卻不吃肉，喝了兩口水，喘息一下，從袖子中取出一個文卷，親自遞給楊飛。楊飛瞥了他一下，輕輕打開，緩緩閱讀，陶成等人都停了吃肉，一眼不眨看着他的臉色，希望能尋找出一點端倪，卻見楊飛面色始終沒有什麼變化。楊飛看完隨手遞給庄燦，庄燦看完，正要還回，楊飛卻示意他傳給其他人看，同時看楊干，楊干會意，出去佈置關防，讓閑雜人等一概遠離。

“這裏沒有外人，大家說說自己的看法。彥龍最先得到消息，先講！”

孫資看看帳中的趙雲、李奇和郭敖，不易發覺地皺了一下眉，良久方道：

“我不認為孫策是曹操的對手，沒有必要為此得罪朝廷，再說我軍目前需要休整。”

看到楊飛看向自己，庄燦皺眉道：

“我同意彥龍的看法。雖然今年關中大收，人心思安，但涼州尚未穩定，這時與曹操這樣的大敵打仗不是明智之舉。更何況，難保孫策是什麼想法，挑起我們兩家爭鬥，自己撿便宜！”

陶成也道：“是這個樣子，我們的頭號大敵是袁紹，現在沒必要兩面樹敵！”

趙雲看到楊飛眼光掃過來，趕緊起身道：

“末將一唯大將軍之命是從！”

“我也是！主公！”

對於趙雲和李奇的話，楊飛不置一詞，而是看看司馬懿，司馬懿抬頭笑笑，方才道：

“我倒認為，主公可以一面答應孫策，一面把這個消息偷偷告訴曹操，讓他們兩家殺個你死我活，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這是孫臏策齊救韓的故智！孫策是孫氏後人，熟知兵法，未必會上當！”

聽了孫資不屑的聲音，司馬懿笑笑不發一言，與頂頭上司對着干是十分愚蠢的，司馬懿可不傻。楊飛眼珠子轉轉，笑道：

“這是件大事，不急着決定！我們還是先吃肉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此後，一直到離開，楊飛再也沒有說過與此有關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