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最後的單身夜
更新時間:2013-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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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所有婚姻都是愛情的墳墓呢?
這個不好說。
至少,在21世紀,我們所知道的貪官污吏都是秉承着“干一個,愛一個”的原則為天朝的小成本限制級電影提供了無數的腳本的,婚姻神馬的,都是浮雲。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女人會因為跟男人上一次床而愛上對方,而男人只需要見一面就足夠了。
對於劉震來說,他雖然已經三十歲了,是個標準的大叔了,但他的內心依舊是那個會因為一首歌,一部電影,一款遊戲而去相信愛情的十七歲青少年,而且是滿臉痘痘帶着厚厚的黑框眼鏡的青少年。
但現在,他即將步入人生最漫長,最痛苦,最沒有自由,最難以忍受的旅途,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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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把目光從自怨自艾哀嘆着從此人生不再瀟洒的劉震身上移開,來看看他的婚禮,和昌邑城下被這場婚禮所掩蓋住的悄然出現的暗涌。
首先我們來說說發生在婚禮之外的事,我想你們也許對這些更感興趣,畢竟這還是一部講述一個現代人在古代歷險故事的小說,而不是什麼結局永遠是一場婚禮的蹩腳童話電影。
第一個需要你們關注的是呂布童鞋,在經歷了一年零兩個月的監獄生涯后,他終於恢復了自由,感謝上天,感謝皇帝,感謝國家,感謝……隨便什麼了。
不管怎麼說,劉震跟呂布達成了一個協議。
這個協議的內容我們稍後再說,現在你們只需要知道這匹三國歷史上最桀驁不馴也最不容置信的狼已經被牢牢地栓上皮帶了。
第二個需要你們關注的,呃,該怎麼說才好呢,劉震“前無古人”的改革。
這個話題有點說來話長,所以可能需要分好幾層樓來講述,總之,我們還是長話短說吧。
將昌邑四姓成功納入自己麾下的劉震開始不僅僅把改革的內容流於表面,關於土地方面的改革,也就是他此行的終極目的,在三月初四,劉震回到昌邑的當天,第一次不再需要擔心會被干擾的山陽農業會議正式召開。
當然,初四的會議只是個開幕式,你們知道,在天朝,我們可以沒有與會來賓,可以沒有媒體報道,可以沒有紅地毯,但是絕對不能沒有開幕式,以及開幕式上的領導講話。
會議的內容我們同樣稍後再說,現在繼續看下一條新聞,呃不是,下一條消息,咳也不是,下一條……反正就是下一條了。
第三個需要大家關注的,也是我們接下來要詳細講述的,昌邑的整體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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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邑的情況很糟糕,雖然劉震很想說樂觀。
畢竟他已經在這個破地方浪費了五個月的時間,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跟士族門閥協調土地問題上了,城市建設反倒是最輕鬆的,再這麼耗下去,不說完成其他三個郡的屯田制,日後曹操縱跨大河南北,坐擁長江以南那麼廣袤的國土,他又怎麼對付得過來?
但是,現實往往比小說要嚴峻得多。
在這個生產資料和生活物資都很緊缺的年代,土地是一切的核心。
這並不是簡簡單單地弄幾個新式農具,再整幾隊商船遠赴重洋就能解決的問題。
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
古人的錯誤就在於把這句話看得太重,而我們很容易犯的錯誤就是經常性地把這句話看得太輕。
一切的根本,都在於能否讓人民吃飽飯,然後才能談其他的。
而要讓人民吃飽,可以選擇自己種,也可以選擇掏錢買。但無論是哪種選擇,始終都是要有人去種地的,沒有人可以畫餅充饑。當然,仙俠小說除外。
河內和東郡的糧食雖然足夠供應曹操的十幾萬大軍,但若還要支援其他郡縣,就有點力不從心了。
包括山陽在內,參與叛亂的四個郡在興平元年一年,收穫的糧食不到往年的一半,只略高於光和七年,也就是黃巾起義那一年的水平。
其他郡還比較好說,因為大姓比較多,互相之間實力比較均衡,土地問題和稅收上沒有山陽這麼棘手,山陽可就是只拿到了往年糧賦的一成,這還是劉震搞突然襲擊,截獲了李家從官田偷運的幾車糧,才讓這個老狐狸吐出了一點。
但是,興平二年一開春,劉震的軍糧就只能從別的郡調運了,山陽的儲糧早就見了底。
當然,自從昌邑四姓覆滅后,劉震的腰包又鼓起來了,糧食的問題暫時是不用擔心了。
昌邑四姓的覆滅也帶來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對士族的處理問題。
這個問題比糧食問題還棘手。
天朝人時常會說這麼兩句話。一句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另一句是“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這兩句話都是孟老夫子說的,但極具諷刺意味的是,最喜歡說這兩句話的往往是那些掌握了或者在實際上已經掌握了天下大權的人,比如司馬懿,而當這些人在爭奪天下的時候,就絲毫不在乎連帶傷害了。
出於某種考慮,劉震很不信任士族。
這不僅因為他並不是士族中的一員,更重要的是,他接受的是現代化的世界觀,貴族?開什麼國際玩笑,勞資只認錢。
可悲的是,古人最常說的一句話不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而是“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彷彿金錢就是被下了咒的惡魔,不僅在公共場合不敢說,連喃喃自語的時候都不能說。
世界觀的不同,直接讓劉震和士族互相之間印象不佳。
劉震在山陽大肆鼓勵商業和手工業等“賤業”,又在第一次兩院聽政會議上毫不留情地批判了山陽士族的家主們,這些從來都是眼高於頂的貴族們出離憤怒了。
呂成為什麼敢公然在昌邑搞鬼,就是因為有這些人的支持,而更重要的是,呂成認為,也是我們都知道的一個詞,“法不責眾”。
當然,呂成這個出頭鳥最後還是被當作了替罪羊,劉震也很清楚,所以和陳宮一合計,乾脆一鼓作氣整垮了昌邑四姓中的三個,剩下的一個陳輝,很聰明地選擇了投靠劉震。
殺雞是要給猴看的,更別說一連殺了三隻雞還把一隻關進了籠子。
山陽士族是被震懾住了,但對曹操的統治沒有絲毫益處。
就像羅馬帝國的信條,“我來,我看見,我征服”,讓人感到恐懼當然也是一種征服手段,但這麼做的羅馬人終究還是成了“世上無不滅之王朝”的典型例子。
一個聰明的征服者,最常做的是給予,而不是索取;他最希望的是融合,而不是排擠。
劉震並不能算得上絕頂聰明,但他所了解的歷史可以讓他避免變得愚蠢。
興平二年三月,暴風雨即將再一次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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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震獨自一人待在房內長吁短嘆,對未來的生活充滿着極度的悲觀,而其他人卻很興奮。
無論什麼時候,一個婚禮,總是能夠振奮人心的。
在許多女孩子們的憧憬中,婚禮所代表的,是聖潔的大教堂,是騎着白馬的英俊王子,是有着十幾米長裙擺的白色婚紗。
當然,我們都知道,這些幻想大多都來自童話。
而在童話中,我們親愛的王子在第一章娶了白雪公主,又在第二章娶了灰姑娘,又在第三章成功勾引了人魚公主,並在第四章爬上了萵苣姑娘的窗戶,最後還變成青蛙娶了另外一位不知名的公主。
所以你看,即使在童話里,最常見的也是後宮,而不是真愛。
但不管怎麼說,如果你要去參加一場婚禮,總是少不了要送禮的,當然如果你是新郎或者新娘就只負責收禮就是了。
在這一個月裏,劉震收了很多禮。
我們都知道,天朝古人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報禮單,無論是讀者還是聽者都饒富趣味。
我們也經常在天朝國產劇中看到過這樣的場景,一行僕人抬着東西進來,管家接過禮單,然後大聲地念出來,“東海珍珠一對!關外人蔘一箱!蜀中川錦數匹!松江棉被一床!”
即使是猥瑣地縮在房中的劉震也無法避開劉普那高亢的嗓音,但是他真的被漢朝人送的禮物給嚇到了。
“五穀一箱!合被一床!鴻雁一雙!”
送五穀比較好理解,劉震也見過農村結婚的一些習俗,喜歡在床上灑五穀雜糧,寓意多子多孫,送床被也好理解,大被同眠嘛,但是送大雁是個什麼意思?
雖然劉震知道天朝古代婚禮中有送大雁這個習俗,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理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等劉震腹誹這群不知道保護珍稀野生動物的古人,房外走過的一群婢女的悄聲細語又把他給雷了個半死。
根據當下的禮儀,那雙鴻雁是拿來讓他送給新娘子的。
這也就是說,到時候在拜堂的時候,劉震還得手裏捧着咕咕直叫的大雁去行禮。
坑爹的吧!
但這還沒完,古代婚禮被稱作“昏禮”,是《儀禮》中僅次於“冠禮”的重要禮儀,這也就意味着步驟繁多,而且格外累死人。
這些步驟多得可以去給奧運會做開幕式的禮儀自然不是每個人都耳熟能詳的,所以每個結婚的大好青年都要花很長時間在練習這些禮儀上,而教導這些禮儀的自然就是德高望重的鄉老。
劉震要結婚的消息還沒送出去,陳宮就提前派人找到了昌邑最年長的老者,來給劉震緊急培訓。
時間緊迫,劉震除了吃飯睡覺,連公務也不做了,整天就是在郡守府院子裏練習禮儀,搞得跟選妃子似的。
一個月的時間說快也不快,但也不能說慢,不知不覺中,劉震的婚期就到了。
四月十一日,劉震單身生活的最後一天。
這一天他沒有去練習那些讓人頭昏腦脹的禮儀,也沒有去看給他佈置的新房,他只是獨自坐在院子裏那棵已經漸漸長出新綠的樹下,抬頭望天,心裏哼着一首歌。
“其實我也明了,對的人那麼少,能夠一起到老,那比什麼都重要。”
難得回一次21世紀,除了跟呂子明師徒討論他的未來,劉震只做了兩件事。
先是打開了好久都沒上的山口山,卻發現這已經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
然後便是看了一整夜的《愛情公寓》,那些彷彿隔了千百年的愛情,他除了憧憬,也沒有任何辦法再去觸摸了。
最後的單身夜,沒有互聯網,沒有啤酒,沒有卡拉ok,有的,只是那一輪永遠不變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