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失的女人 第22節 你看到了什麼
簡正元全程一言不發，跟着李成軍走出房間，乘坐電梯下樓，停車場取車，關上車后終於忍不住，一邊擰動鑰匙發動汽車，一邊說，“沈源肯定知道什麼，咱為什麼不再多逼問逼問？或者叫他去警局聊聊？”
李成軍左手敲上他額頭，“你也知道他知道什麼，你覺得他會老老實實抖落出來嗎？”
簡正元委屈，“真是搞不懂，這個沈源到底隱瞞個啥，既然他對這個案件這麼關注，協助警方破案，查明真相不是更好嗎。”
“說明他想要的並不只是真相，再等等吧，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着幾天時間。你啊，還是要再磨鍊磨鍊。”李成軍背靠座椅，放低靠背，伸展雙腿，兩手抱在胸前。
簡正元不解。
李成軍嘆氣，還是耐心解釋，“我提起過這兩具屍體是在同樣的地方發現的嗎？”
簡正元這下明白了，喔了一聲，興奮道，“是啊，你當時只說在轄區內發現女屍，並沒有說是在哪裏。”
“所以，沈源並不像他表現的那麼不在意，這個兩個案子，他了解的不少，再等等，後面他一定會有別的動作。”
簡正元一想，似乎也有道理，不在這個問題多作糾結，“老大，接下來，我們往哪裏走？”
“等着。”李成軍閉上眼。
“啊？”簡正元沒緩過神，不明白這個等是幾個意思。見李成軍儼然一副閉目養神的架勢，頓時懂了，關掉發動機，透過前窗看着電梯出口。“老大，你說咱們得等多久啊？”
“那要看沈源知道多少了。”李成軍心裏也不確定，雖然剛才確實有詐沈源的成分，但是他直覺沈源這個身份再加上這個時間點，來到江海市絕不簡單，可惜警方沒有證據只能幹着急。不知道那名叫孔林的記者那邊進行得怎麼樣，李成軍倒是對他那邊還抱着一點希望。就這樣腦子裏想着案件，李成軍睡意全無，反倒越來越興奮。
李成軍腦子裏飛速閃過一幀幀畫面，女屍的、男性骸骨的、還有這些年來做的這許多努力。
“來了，是沈源。”簡正元低聲道。
李成軍睜開眼，簡正元正彎着腰盡量壓低身子，半躺的他透過前窗看出去，正好看到戴着帽子捂着口罩的沈源上了電梯門口候着的一輛黑色商務車，嘩啦門一拉，車子往出門駛去。
“走，”李成軍拉起座椅靠背，眼睛緊盯車子離去方向。
一路盯梢的二人沒有想到，沈源的車徑直開出城區，往郊外駛去，
路兩旁青蔥鬱郁，環境幽靜，每次拐彎望去，看着越來越近的那片灰色建築屋，李成軍表情嚴肅，一言不發，簡正元一邊開車，遠遠的吊在沈源的後面，一面瞄過來看了李成軍兩眼，“老大，這沈源不會是來找江朝陽的吧？”
“唔，看看再說”，李成軍敷衍道。車子駛進停車場，那輛黑色商務車端端正正停在車位，話雖這麼說，二人卻是腳下不停的直往主樓奔去。
時近午睡時間，二人輕腳走在空蕩蕩的走廊，挨個湊耳探聽。走到江朝陽的房間，房門緊閉，湊耳一聽，隱隱從裏面傳來的聲音果然是沈源。
沈源似乎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又或是在詢問，“那條短訊是你發的吧？你別否認了，我已經找私家偵探查過了，這個號碼是你的，你給我發這個信息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你要給我發這樣的信息？”
嘶嘶氣聲，聽不清楚江朝陽怎麼回答的。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說，
”沈源的音量陡然增大，帶着一絲生氣，“你知道因為這件事，我們家這幾十年是怎麼過的嗎？家不像家，人不像人，到現在，你告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個樣子，那你說，是哪個樣子？”
江朝陽說的什麼聽不見，沈源這邊安靜下來，沒有繼續說話。簡正元恨不得整個人趴在門上，沒留意李成軍霍的推門，一個踉蹌，險些收不住腳。
房間內的兩人看着門口站着的他們，氣氛頓時陷入冰點。簡正元一看氣勢不對，站起身打哈哈，“那個，二位都在哪，呵呵。”
沈源面色不虞，心裏明白自己是被跟蹤了，看着這兩個警察無話可說，扭過頭看向窗外，江朝陽仍是半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
李成軍踱到床尾，扶着欄杆，“二位，咱們是不是應該開誠佈公的聊聊？”
“沒什麼可聊的，”沈源冷着嗓子。
李成軍抓住欄杆，手上青筋畢露，繼續說道，“沈先生對於342的案子異常關注，不僅想方設法打聽案件進程，還利用媒體對警方施壓，能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哼，”沈源不屑，“你們不去查兇手，反倒對我這個局外人查得倒緊，請問，我有作案條件嗎？有查到嫌疑人嗎？你們有大致方向嗎？”
這話頂得李成軍無話可說，目前確實是這樣，現在確實是陷入僵局中。“江朝陽，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費了這麼大的勁，把他引過來，不單單隻是窩在賓館，查查消息、引導輿論吧？”
江朝陽渾濁的眼球看向窗邊的沈源，枯瘦的面頰呈灰白之相，命不久矣已，啞着嗓子說道，“確實是我發信息給沈源，把他引過來的。”
“發的什麼內容？你怎麼確定他看到信息就會過來？”
江朝陽慘然一笑，“因為，我說，我知道殺害葉文的真兇，想要知道真相，就馬上來江海市。”
“葉文？就是當時曾被懷疑為342廠的那個消失的科員，我記得當時家屬對於鑒定結果不認可。”
江朝陽努力點頭。
“殺害葉文的真兇是誰？”李成軍繼續追問，站在窗邊的沈源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因為有一次，我無意中聽到的，”江朝陽目光轉回天花板，回憶當時情景.“我記得是1992年吧，那年夏天很熱，房間裏雖然整夜開着風扇，汗水還是膩在身上，燥熱的空氣烘得整個人不好睡，我實在睡不着，索性起來走走。大概已經是半夜3、4點吧，整個廠區很安靜，沒有人。我一路走到辦公室，想說睡不着乾脆去核對下午的一組數據，結果看到辦公室窗戶透着燈，當時我還想着應該是哪位加班的同事在忙，就輕輕的走過去，準備嚇他一跳。”
說到這，江朝陽用力的喘氣，有點體力不支，沈源站直身子望向他，耐心等着他平緩呼吸，問道，“你看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