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遊戲的熱度毫無疑問地到了最高。
之前,因為久光清的消失加上一些新遊戲推出,逆時的熱度一直在走低。
而現在久光清回歸的噱頭,成功把退坑的人吸引了回來,還引入了很多,因為這個熱搜而入坑的新玩家。
久光清的存在,本身對很多人來說就是一種記憶符號,他的溫柔和他的體貼在很多人心中,隨記憶出現美化的形象。
相當於是現實生活中,一個能夠給人以安慰的心靈開解。
如果真的要給玩家心中的久光清選一個代名詞,那一定是溫柔。
久光清就是山間溫柔的風,能撫平每個人心中的難過和不快樂,總能給予最及時的撫慰。
不過這次回來,他們中的有些人發現,回歸后的久光清,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似乎沒有以前那麼靈動了。
久光清在這幾天和摯友們的相處中,擔憂又內疚的心漸漸得到了滿足,他原本是有些忐忑。
害怕自己不能讓摯友們得到快樂,後來才發現大家都比外面輕鬆了很多。
他放下了心,這樣真是太好了。
在這裏面他和摯友們都很滿足,他還能同時和摯友們一起玩,不會再有忽略誰的現象,簡直就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他以為他的摯友們和他一樣,從心底為此感到幸福並開心着,可是某些時候他卻覺得,好像不是他想的這樣,他的摯友們有些奇怪。
雖然還是以往的那麼快樂,表面上也是那麼融洽,只是還是什麼都改變了。
他和他們的關係好像回到了遊戲中,又比當時只是NPC和玩家的時候更親密了一些。
在又一次面對諸伏景光的目光時,久光清沒克制住疑惑問:“為什麼hiro看我的眼神這麼奇怪?”
這幾天諸伏景光一直這樣盯着他,他實在困惑為什麼會被這樣看。
“因為總是害怕,害怕清跑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聽到這個問題,諸伏景光愣了愣,垂下了眼眸,低沉地說。
久光清被他的反應弄得手足無措,慌忙的安撫着。
內疚在他心裏蔓延,因為他的死,導致景光對他的存在,這麼沒有安全感。
他思索了一會,想到了一個很好的安慰說法,“我會一直陪着hiro,數據是永遠不會消失的。”
他的目光如蘊含著明亮星星,對自己是數據這點看得很透徹。
對面的諸伏景光神色沒有半點好轉,反而像是更加難過了一樣,眼中似乎閃過什麼暗沉的東西,握着久光清的手不自覺捏緊。
久光清不是□□,對手腕上被施加的力度沒有感覺,他只是看着諸伏景光的表情,有些迷茫,他剛剛說錯了什麼嗎?
“抱歉清,我剛剛沒有注意。”諸伏景光率先地回過神來,拉着久光清的手,帶着愧疚地說。
久光清任由諸伏景光小心地幫他揉着手腕,搖搖頭,“沒關係的,但是我剛剛是說錯了什麼嗎?”
“清說的是實話,只是因為我聽完想到了,自己不能真的碰到清這個現實,心裏有些難過。”諸伏景光無奈地笑笑,他知道眼前的NPPC,並不是現實中的久光清。
剛剛只是提醒他,久光清已經死亡,也不會是過去的腦機,他現在做的只是無用的慰藉,只是最後想拉住的一點零星的溫暖。
如果真的能遇到就好了,如果真的能再見清一面,他一定要……他一定要什麼呢?
諸伏景光皺着眉笑笑,迎着久光清的目光,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些他都沒有說,他眼前的只是相當於久光清的過去的一個靈魂碎片,擁有記憶,擁有性格,擁有的經歷,卻沒有他們後續一切的相處時光,說了也沒用。
久光清心疼的握緊拳,沉默了半晌,他看着諸伏景光,踮着腳伸手拍了拍他的頭,“每次想我的時候,都過來找我吧,不管hiro什麼時候想找我,我都一定在,想我的時候就來看看我。”
諸伏景光某一刻幾乎要以為久光清還活着,眼前的就是他的清了,同時他又清楚地知道,這不是現實中的久光清。
“好。”他依然答應了。
他不知道組織為什麼重新回歸清對應的NPC,但他在知道消息的時候真的很感激,也很激動。
不過偶爾他也會奢求的想,想要清在現實中和他再見面。
久光清並不清楚諸伏景光的想法,在他眼裏他依然是他自己,半點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誤會。
被這邊低沉的氣氛影響,他把大部分的主意志轉移到琴酒那裏。
這幾天的時間,唯有琴酒那裏,對他的態度是正常的。
“系統的事怎麼樣了?”琴酒通過久光清短暫擴大的瞳孔,敏銳地察覺到了久光清大部分意識的到來。
“還沒好,不知道什麼原因,系統延遲消失,說是還有什麼進程還在進行。”久光清也不是很理解地搖搖頭。
之前說的到時間會發生的事都沒發生,系統也沒有消失,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琴酒不置可否地問:“它的聲音還會在你耳邊響嗎?”
“還在,但應該之後就會消失了,已經越來越虛弱了,我有些想要改變,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久光清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系統已經陪伴了他很久,有五六年的時間,他不想輕易看到系統消失。
琴酒早就知道久光清會是這個反應,他手指規律地敲着桌子,冷靜地說:“說不定等想起記憶的時候,你就有辦法了。”
久光清糾結的目光掃到琴酒的頭上,遲疑的問,“琴酒已經想起了什麼嗎?”不然怎麼會說出這麼篤定的話。
“還沒,我應該會和你同時想起來。
我知道如果你一開始就佈局了,那你一定會想要達成最圓滿的結局,你是這樣的人。”琴酒聲音平靜地解釋,他一直很了解久光清。
久光清想了一下,還真的是這樣,心裏輕鬆了。
他抬手給琴酒變出了好多他新發現的花。
“看,我今天又發現了好多新的好看的花。”久光清嘴角上揚着,回頭說,回到遊戲之後,他明顯變活潑了很多,笑都變得傻氣了些。
琴酒沒有損他,言簡意賅地誇了一句,“嗯,好看。”
這幾天的時間一直都是這樣的,久光清給他帶花,帶各種東西,他負責誇。
這裏面沒有他們在外界那些麻煩的事,他們只用開心的嘗試各種新鮮的事物,只用做那些他們現實中不會做的事。
久光清眉眼彎了起來,他和琴酒聊了很多,聊最近在這裏發現的新的冒險事物,聊新的故事線。
遊戲的世界有很多和現實不一樣的世界,對於久光清來說這就是他以後的家,他每天都會囤很多東西來給他的朋友們看。
就像網絡喜歡收集東西的囤囤鼠一樣,久光清是尤其喜歡分享的鼠。
順帶的,久光清也提了句今天諸伏景光,和之前其他摯友的不正常表現,他只是順口一問,也沒有真的想得到答案,結果琴酒竟然說出了原因。
琴酒指尖夾着煙,一句話直接點出了核心,“他們的不對勁,是因為不知道你是你。”
久光清被點醒了什麼,他仔細想了幾遍,不確定地問:“在他們心裏我現在是什麼?”
“影子。”
“原來是這樣,我好像確實沒有說過我自己是本人,要和他們解釋一下,不過真的是本人這點也不好解釋。”久光清終於明白了,此刻他多了些苦惱。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我也沒有和琴酒說過,為什麼琴酒第一次見面就知道我是本人呢。”
久光清漂亮的眼睛眨望着,坐在草地上,他困惑了,其他人不知道,琴酒也應該一樣啊。
“因為我之前的時候和你不熟,你對我態度也不是這樣的。”琴酒平靜的說了理由,他皺眉看着久光清的衣服,對着久光清又一次叮囑,“下次不要穿這衣服出來。”
久光清眨眨眼,笑得開心,“衣服是琴酒給我買的,只有一件的衣服,我當然要天天穿啦。”
在不同存檔裏面,他的衣服都是不同玩家決定的
在琴酒這裏,琴酒把他所有的特典和限定都拿到了,部分是從別人那裏購買轉移過來的,就為了給他拿到這件,消費額最高加滿收集度能得到的衣服。
也是現在他身上的這件。
他並不在乎穿這個衣服會被曬中暑,遊戲裏生病只是會痛苦一會,吃一顆葯立馬就會好,比現實簡單很多。
琴酒不跟在遊戲裏變幼稚的久光清廢話,把久光清抱到水邊,天氣也調成了夜晚,看着被曬得皮膚紅紅的久光清,他低聲說:“下次穿這種衣服,就來這邊。”
“知道啦,很好看吧。”久光清在水邊轉了幾圈,開心的抖着袖子,對着送他衣服的人,依靠着這些偏愛炫耀。
注意到琴酒認真的目光,他又抖了抖袖,根據遊戲設定的預定舞蹈,漂亮又柔和地跳舞。
他身上穿着的薄紗疊成的深藍色紗衣,如流淌的海水一樣,隨着他的動作飄動,到這邊,更跟水面的波紋融合在一起,特製的反光在他身上,好看得如海水被他穿上了身。
琴酒安靜地看着,直到久光清結束,才低笑着說,“我一下子認出你的還有一個原因認出笨蛋很擅長,笨蛋,你出去后,會有比這更好的禮物。”
說到這個話題,久光清一下就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是出不去的,他以為知道遊戲裏就是他本人的琴酒,不會那麼迫切的想讓他出去。
這裏面很快樂,又比現實中輕鬆很多,有各種新鮮的事物,沒想到琴酒會這樣說。
“琴酒很想我出去嗎?”久光清張了張口,還是試探着問出來。
“想。”
“為什麼?”
琴酒臉色平和,語調里也沒有任何難過的起伏,他只是很平靜的說:“我想靠自己的身體碰到你,而不是隔着冰冷的棺材,隔着不同種類的玻璃。”
久光清眼眶頓時就泛起了紅,他聽的難過。
他之前以為的,大家都很開心的美好選擇,好像都是他一廂情願,大家在他面前隔着一層屏幕,永遠觸碰不到他。
他們的靈魂通過載體放到一起,也僅限定於載體中。
久光清把一半的意識轉移走,逃避樣地埋在自己的數據庫。
如果他能出去就好了。他難過的想。
他之前還很堅定地想要在遊戲裏待一輩子,就在一天內,在摯友們的難過中敗退。
正想着,他腦海中出現了系統的聲音,滴滴地響着。
【察覺到宿主的心愿,最後的祈願已達成,回歸中,記憶加載中,傳輸完畢。】
久光清大腦一片疼痛,被突然衝擊的記憶片段弄得腦袋發懵,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穿着遊戲中的衣服,出現在一棟房子門口。
在眩暈感中,久光清伸手扶住了旁邊的牆,難受地咬住唇。
他眯着眼睛仔細環視周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現實世界。
看看現在所在的街道,久光清竟然覺得有些熟悉,這裏他是不是來過?
正想着,旁邊的門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和他對視着,誰也沒先說話。
樹葉的沙沙聲止住了,他們兩個對視的空間內一片寂靜,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久光清忍着頭痛,硬着頭皮先開口的,結結巴巴地對着眼前人打招呼,“……好久不見,hiro”
“好久不見,清。”諸伏景光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頓的說。
久光清莫名在諸伏景光身上感到一種危險,很快就消失不見,讓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諸伏景光扶着頭暈的久光清,在他耳邊輕柔地說:“先進來吧,清這樣子太危險了。”
久光清沒有拒絕,任由諸伏景光把自己扶進去,坐在沙發上,他難受地皺着眉頭,梳理着腦袋裏的記憶。
他沒有注意到諸伏景光在關門的時候,反手鎖緊了門。
“清最近去哪裏了?”諸伏景光溫柔地把水果遞到他面前,耐心地問。
久光清思索着應該怎麼說,這些應該會在漫畫被畫到吧,他如果說自己回了遊戲,太不符合柯學,會給作者帶來麻煩。
“當時是因為一些原因瞞着大家假死,去了哪裏這點,等以後再和景光說。”久光清撒謊的紅,在他頭痛泛起的紅暈中被遮掩着。
諸伏景光還在笑着,“原來……是這樣”
久光清不想被看出來自己的不自在,轉移話題問:“我們什麼時候去找其他人?他們因為我的死很難過吧,我想去道歉並安慰他們。”
諸伏景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說了些其他的,委婉的拒絕了,“清可能不知道,清死亡的這段時間,很多事都發生了改變,現在出去有些危險。”
久光清心裏覺得有些不對,但他看着諸伏景光溫柔的面孔,咽下了疑惑,“好”
久光清在這一留就是三天,這三天裏他一次都沒有出去過,他一開始還沒有察覺到,在後面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哪裏不對。
每一次他想做什麼舉動的時候,諸伏景光都會及時地把需要的東西轉過來。
某一天,久光清不自覺地抗拒,他想自己活動,而不是依靠別人,他有沒有生病。
想做的行為,卻被諸伏景光擔心的目光,難過的神色,和關心他健康的話語停止。
被哄得迷迷糊糊的,一切行為都止住了。
就這麼被混過去了,直到今天久光清才意識到,他在這裏待了三天,除了上廁所的時候,他連床都沒有下。
一切都被諸伏景光接手照顧。
他覺得這樣很怪,猶豫了很久,等到諸伏景光來的時間,他有些弱弱地試探:“為什麼我感覺hiro好像有種,不想讓我出去的意思。”
諸伏景光的笑一瞬間收斂,下一秒,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因為外面不安全,都是想要傷害清的人,所以我有些太注意了點。”
他說的是實話,久光清現在出去,只要一露面,官方抓捕的人絕對會摸過來。
他已經見過久光清在他看不到的外面死去,他不想第二次看到清死,所以他要保護久光清遠離外面。
他把久光清放到自己家裏,就是在外界威脅下,能盡量保護久光清的方法。
他表情難過的說:“我不想看到清,再被別人傷害了。”
他的眼裏閃過黑沉的色彩,像是擠滿了烏雲,和他溫柔的外表一點也不符合。
久光清能感到現在諸伏景光心裏的痛苦,他想到之前聽到的話,再次回想起自己進去之前,見到的他摯友們難過的表情。
他把一切說自己能保護好自己的話,都咽到肚子裏。
他確實沒有做到保護好自己。
景光這樣做也是因為留下了心理陰影吧。
久光清坐在床上,僵硬的吃下諸伏景光喂的粥,他的一切勇氣,在看到諸伏景光難過的樣子時,宣佈消失。
想要出去的想法還是落空了。
等到夜裏,他突然想到白天,在諸伏景光身上看到的不對勁的情緒,心底一個潛藏的疑惑終於浮現。
當初景光通知其他人葬禮的事,是抱着怎樣的想法去通知的呢?
好像每一次景光去找過其他人後,其他人的樣子好像都很難過,景光每說一句話,其他人就會更難過一點。
景光當初是在刻意讓其他人感到痛苦嗎?
久光清迷茫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