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4章 第4章

拜了孔聖人像后,學生們正好結束了今日早讀。接下來便是上午的課。

青山書院攏共三十來個學生,最小的十二歲,最大的也不過二十一二。像蒙真這麼年老的,書院自開院以來,絕無僅有,只此一個。

這會兒他坐在講堂下最後一排,鄭夫子在上面講課,時而有眼睛往他這裏瞟。

蒙真卻不甚在意,這些個學生大都還很青澀,閱歷尚淺,遇到奇怪的人或事物不免好奇,對他看個不停也在情理之中。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鄭夫子坐在講堂上,講解《論語》中的一篇,忽地頓住,對着下面叫了聲:“許嘉興。”

落在蒙真身上的目光收回,被叫到名字的那個學生起身作了一禮:“老師。”

鄭夫子道:“你將方才這句釋義。”

許嘉興支吾半天,左右看看,憋紅了臉:“抱歉,學生方才沒聽清楚,老師可否再述一遍。”

在座者皆發出唏噓之聲,目光齊聚許嘉興身上,許嘉興臉上窘態難掩,本就紅的小臉這下更紅了。

鄭夫子是個不苟言笑之人,平素教學嚴謹,他的課上基本無人走神分心。他從講堂上走下,來到許嘉興身邊。

“我不反對學生一心兩用,你若能兩頭都顧上,我無話可說。但事實表明,你修為顯然不夠。”

手在許嘉興肩上重重一摁,將人直接摁到了座位上。

之後穿梭於學生書案之間,邊走邊說:“在座者尚未取得秀才功名,將來府試院試,乃至以後的鄉試會試,甚至殿試,考場上諸多不確定因素,不僅要求在座者過硬的書本知識,心理素質更為重要。諸位若心不清凈,為外事所干擾,考試時分神走心,失去的可不止是一道考題,很有可能決定你一輩子命運的功名與你錯肩而過。”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此處的正心,不只端正的是諸位的思想態度,還有諸位的心性,靜心、清心、平心,皆講求一心一意,莫要為外事所分擾。”

“今日我在此再強調一遍,不管諸位課下如何,課上必須支起十二分精神,老師所講解的課文要義,諸位需得牢記熟背,若是投機取巧,胡作非為,趁早卷書走人,省的到時我趕你,讓你顏面丟盡。”

他說話十分不客氣,在座者皆斂聲屏氣,不發一言。

在一片靜默聲中,鄭夫子返回講堂,接着方才未完的課文繼續講解。

一堂課將近一個時辰,直到鄭夫子走出學堂,學生們才終於鬆了口氣。

“媽呀,憋死我了。”一學生抱怨道。

“我也快憋死了,尿憋的。”另一學生起身,在同窗肩上一拍,“走,尿尿去。”

然後兩人便勾肩搭背一起出去了。

鄭夫子每堂課後都會給學生留幾道課業,下堂課來一一檢查。是以,這會兒學裏大半數學生尚未離開,皆坐在自己位置上趕寫夫子佈置的課業。

今日夫子所留課業:背誦《論語·泰伯篇》,並且默寫下來。

蒙真正默到一半時,突然有人來到他案桌前,對着他喊了一聲:“姐夫。”

蒙真被這突如其來的稱呼嚇了一跳,雖說大家現在是同窗了,但礙於他年齡,多數人必不會叫他一聲“同窗”,可也沒必要上來就喊他“姐夫”啊。

蒙真盯着對方瞅了半晌,腦子裏搜刮一陣,愣是憶不起關於此人的一丁半點。

“你是……”就在他茫然之際,那人再一次開口,“我叫陳秋石,是貴府五夫人的弟弟。想來姐夫貴人多忘事,我姐姐一死,你連她的娘家人都不記得了。”

蒙真腦子又快速飛轉一遍,對此人依舊無所印象。原主當初花了一百兩迎娶花顏嬌好的五夫人後,便與其娘家人斷了往來。直到這個月月初,五夫人香消玉殞,其娘家人都不曾派人來弔唁一眼。

是以,蒙真並不識得此人。

不過此刻識得了。

他輕飄飄看了此人一眼,“哦”了一聲,問:“不知你找我何事?”

陳秋石漫不經心道:“也沒什麼事,我就是好奇,好端端的你怎麼讀起書來了,誰人不知你是個大字不識的草包,你這樣做究竟為哪般。”

這話顯然是來找茬,以及明晃晃的嘲弄,還有對待長輩的不尊。若是換作上輩子,他的徒子徒孫們敢這樣與他說話,蒙真早就一道仙術將其打到九霄雲外去了,哪裏容得下他在此放肆。

可即便是換了一輩子,換了副身體,蒙真也並沒有打算容忍的意思,做不到任人言語奚落,遂拉下個臉,不客氣道:“書院是為大家開的,你能來我也能來,咱們井水河水互不相犯,你這麼冷嘲熱諷,難不成這書院是你家開的。”

“你……”陳秋石沒料到他會這樣說,一時被噎住,“你,你為老不尊。”

蒙真回懟:“尊老愛幼,是你為幼不敬在先,倒怪起我不尊重你來。”

陳秋石被噎的個半死,心裏憋不過氣,可這會兒在學裏,對方又是個老頭,他又不好發作,左右看了看,見並沒有人注意到這裏,遂憋着一口悶氣,悻然回了自己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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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他不想考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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