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們是兄弟
兩人出去了沒多久就又折回,喬丹墨對范一塵發火:
“有沒有譜啊?這還沒出校門呢,就打電話來說改時間,這什麼狗屁廠長,拿我們開涮吶!”
“或許人家是真忙……我說醒醒啊,別忘了你這是求人家嘿!”
“我不求!下次這位沒準星的趙廠長、趙皇帝召見,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了啊。”
“有準星啊,人家不是說下午嘛!我說老喬,喬哥啊,你問別人要錢你還要人家求你啊?求求你,我錢多花不了你給我花,拿去辦畫展吧!我說老喬你是真老了還是怎麼的?挺聰明一個人,最近腦癱了?你以為你是哪位繪畫名流?或者你是埃及金字塔里的寶貝?清東陵慈禧嘴裏那顆夜明珠?人家搶寶貝似的來投資啊?”
“唉唉,好人都要逼瘋啦,要是不犯法,我還真想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我他媽的搶銀行得啦!”又遷怒於范一塵,“喂,別一會兒叫我喬哥,一會兒又老喬老喬的啊,我沒老,我煩着呢。”
“那我叫你喬搶匪?!喬大盜?!呵呵呵。”范一塵打量,忽然發現:“我說你最近和可音出問題了吧?……還賴,上午你出去了,那個安娜又來找你了。”
“什麼又啊?這奇怪嗎?安娜是我的模特嘛。”
“是你的模特沒錯,問題是,你是不是畫一個愛上一個啊?卓別林演一個愛一個,畢加索畫一個基本收一個為老婆,你是不是也打算把她們一個個都收了?”
“胡說什麼呀!”
“我可警告你喬丹墨,可音是我高中的同學,溫柔賢惠打着燈籠天下難找,你可別欺負人家。”
“去去,這說畫展呢,凈扯滾蛋啊!”
范一塵不扯了,就又扯什麼沒錢租場地啦,什麼合適的地方難找啦,什麼房費至少都要收半年、一年的租啦,最後想起來:“對了,我們先前不是商量可以在學校找個地方嗎?走,現在就去找系主任說說。”
“你是說讓學校給我辦畫展?那怎麼可能?”
“事在人為!不記得學校給很多知名畫家都辦過畫展?”
“那是知名!我無名啊!”拍着不太厚實的胸脯,不無怨氣:“我在人家眼裏是不是稱得上畫家,這還難說嘿。”
“別謙虛了,你畫了那麼多的畫就已然是畫家了嘛!至於無名,可以變得有名呀!關鍵在於努力,不僅是行動努力,嘴還得努力,嗯嗯,事在人為的嘛!”
“嗯嗯,那你多努力呀,我這兒創作,畫畫呢。”果然坐下來畫。
“一塊去呀!也就是借個場地,有什麼了不起的。”
“要去你去!”
“哎你這人……好好,我去!”轉了一下眼珠,“我一會兒會去找王主任,但你得答應,明天我倆一塊上門找趙廠長!哎,人家要見的是你……那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找王主任的啊!”他竟威脅。
喬丹墨和范一塵翌日下午如約到了趙廠長的廠辦公室竟撲了空。辦公室的人說他去總公司了,到了總公司又說他去銷售門市部了,到了門市部又說趙廠長出差開訂貨會剛走,去機場了。兩人從門市部出來,在大街上喬丹墨就沖身旁這個“經紀人”一頓諷刺挖苦,范一塵快閉過氣去了,心想:這趙廠長失約也不能怪我呀?也沖喬丹墨嚷了:
“你才找了一個趙廠長,找了一次就不耐煩了?你才跑了一趟腿就叫苦連天了?我找了趙錢孫李n個廠長老闆,我遭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閉門羹?跑了多少冤枉路?費了多少心血?受了多少精神折磨?又丟了多少尊嚴你知道嗎?哦,學校王主任也是我去找,我這都是為我自己了?這事讓你乾乾,你出去聯繫聯繫試試?”越說越委屈,覺得不值當,生氣之下犯葛,說要撂挑子堅決不幹這個倒霉的經紀人了。
喬丹墨覺得自己不是人揍的了。想想范一塵的確盡心儘力了,事情雖沒辦成,那也是世道艱難運氣不佳,拿范一塵的話說:誰讓我們是凡間一塵土呢!於是立馬道歉。
喬丹墨有一個好處,就是一旦知錯就改絕不堅持。
他是個肯說對不起的人,絕不會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哄范一塵,說是一時氣憤找錯了發泄對象,解釋他氣的是趙廠長言而無信,又捧范一塵功勞大大的,沒有他別說趙錢孫李廠長、老闆了,就是草根、草籽、草屑也找不到一個。他賭咒發誓他們是兄弟,事業沒了兄弟的支持,那他還幹什麼勁,不如自己撞豆腐死得了。
范一塵立刻舒服起來,趁機教訓了喬丹墨幾句兩人就和好如初了。在回去的路上,范一塵說起昨天晚些時候去辦公室攛掇王主任的結果,非常惋惜:
“這事兒王主任本來沒拒絕,可後來校長來了就回絕了。他對你印象不太好,哦,還提到你還在創作的那幅,我想大概是某天他到畫室來視察時看到的,不喜歡。”嘆了一聲,換了教訓的口吻:
“我說老喬,哦,喬哥呀,你一個聘用老師不是還想搞編製嗎?那幹嘛不投其所好畫點領導喜歡的呢?……你別生氣,你又要挖苦我這個經紀人了,可話說回來,什麼經紀人啊,不過是我封、你封而已,新手上路啊!不過我很努力,沒敢偷懶,雖然事情沒辦成也是因為……校長不喜歡自然就不支持,你難道就不能配合一下?”
說個不停,又犯了炫耀表功的毛病,開始把自己如何是在國內著名美專業學過的,現在大公無私,為了造就一個天才,不惜犧牲自己這個天才的事又叨叨了一遍。
喬丹墨想笑,這傢伙給個梯子就敢上天,總是誇大怎麼為別人犧牲,不遺餘力。當然,范一塵也吹捧他喬丹墨,吹得連喬丹墨自己都肉麻,什麼天才啊,潛力股啊……吹着吹着又吹自己是慧眼識珠的伯樂上面來了。
其實他願意屈尊做伯樂也是因為做伯樂要騎上千里馬的嘛!運動員拿了冠軍,教練才能跟着榮耀名利雙收啊!范一塵知道自己不是千里馬就及時地改做伯樂,他有自知之明,只是自知之明要掩藏在無私奉獻的後面,總要舉一面為別人犧牲的旗子搖上一搖,老毛病!小伎倆而已。
喬丹墨不想與之斤斤計較。他是一個在大事上有氣度的人。有性格,發脾氣難免,卻不會計較。他們是合作關係還真是兄弟,兄弟奔的是大理想大前程。他更關心的是畫,是別人對自己畫的看法。他只想討論這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