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第205章
李偉偉到底是沒有相親。
他堅決不幹,李廚子總不能強按牛頭喝水吧。
李偉偉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最近爺爺奶奶看他不順眼,搞得他每天夾着尾巴做人。他早出晚歸,但是這一找出晚歸,還別說,還真是看出點道道兒。
嗯,跟找對象沒關係。
而是擺小攤子,自從他們這條街上的阿伯搬家去了別的地方炸油條,他們這條巷子就沒有人做這個了,他爸楊立新一直都有這個打算,但是現在這年頭兒放棄正經工作不做去干這個,那是很丟人的。
李廚子都不同意的,楊立新現在內心很糾結。
李偉偉倒是沒什麼感覺,不過吧,這段日子他因為每天出門早回來晚,倒是留意了一下,他發現這些做小吃的流動攤位,其實賺的都不少。
他是做廚子的,也時常跟着李廚子和親爹出去做酒席,自然知道大概的成本,稍微一算就曉得了。這個買賣,真的就是很可做的。別說他爸動不動心,他反正是動心了。
而且把,他還看到於小妹夫妻在醫院門口賣卷餅了,他下班不敢回家在外面溜達,碰巧遇見的,這個時候二林已經住院了,於小妹在醫院照顧孩子,她男人在門口擺攤兒,有時候是於老頭,有時候是於老太太。都在跟着幫忙。
他們家生意竟然很不錯,李偉偉看的很嫉妒。
於小妹他們家可不是做廚子的,就這,人家都能幹起來,所以他覺得自家其實也行的。他現在在機械廠也不是正式職工,雖說他這邊轉正比他大哥在鐵路轉正更簡單一些,但是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
李偉偉倒是生出了自己擺攤的想法,他的手藝做大酒席那是坑人,他肯定不行,但是他如果賣一點簡單的小吃,或者是早上賣個油條豆腐腦,他自認為還是可以的。
這種簡單的早飯他做的多,所以很熟練。
現在難題就是怎麼說服自家人,畢竟,因為不同意相親,他已經被爺奶埋怨了。他現在要說服自家人,那可不是難上加難?除了辭掉工作很難,另外也是需要本錢的。
他賺錢都交到家裏了,只留一點零花,根本不夠的。
李偉偉很惆悵,一宿一宿的睡不着,他大哥的工作三班倒,有時候不在家,他睡不着也無所謂,直接蹲在門口唉聲嘆氣。
「嘎吱……」隔壁房門響了,李偉偉一轉頭,就見到蘇金來了,蘇金來也頂着黑眼圈,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你咋不睡?」
李偉偉:「要你管,你自己還不是不睡覺?怎麼的?白天睡得多了?」
這話要是這麼說,蘇金來就不滿意了,他說:「你會不會嘮嗑兒啊,什麼叫睡得多了?我白天根本沒睡覺,我可是出去找工作了。」
李偉偉驚訝的看向了蘇金來,不敢相信蘇金來竟然出去找工作了。
這就跟母豬上樹一樣,讓人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你找工作?」
蘇金來尷尬:「怎麼的,不行嗎?」
媽的,真的找不到。
他愁的不行,說:「你有煙嗎?」
李偉偉:「我不抽煙。」
李廚子是家學淵源的廚子,講究的是老一套,不僅自己不抽煙,也不贊成自己的徒弟抽煙,在他看來,抽煙的人本身身上就有煙味兒,除了影響人對菜品乾淨的觀感,另外身上煙味兒重也容易影響對菜色的色香味的判斷。
抽煙是不可能抽煙的,誰要是抽煙,就錘死誰。
所以不管是李軍軍還是李偉偉,都不抽煙。
李軍軍雖然不是廚子,但是全家都不抽煙,沒這個環境。
至於李偉偉,那肯定是更不了。
他嫌棄的看着蘇金來,說:「你一分錢也沒有,愛好還挺多。」
蘇金來就很憤怒:「你這人這麼回事兒,你會不會說話呢。誰說我一分錢沒有?我的錢都在我媽那裏,你真當我是不賺錢的人啊,你看不起誰呢。」
李偉偉:「呵呵呵。」
蘇金來更怒:「哎不是,你笑什麼啊,你這笑容看着就不像是什麼好人,我就納悶兒了,我怎麼招惹你了,你整天對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怒道:「我小時候也沒欺負你吧?」
雖說小的時候他經常領着兄弟欺負人,但是那個時候他們可不怎麼敢欺負大院兒里的人,畢竟啊,大院兒里的人都很兇,那是真的能去他家找事兒。
而且當時他家還是估計管院兒的威力,所以並不會招惹李軍軍李偉偉。
這麼看,蘇金來就很委屈,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得罪李偉偉了,這麼不招待見。
李偉偉眼看蘇金來還不樂意了,瞪大眼:「你還覺得委屈?那行,我們就來說一說。」
「你說啊,你要是不說出個花兒,我是不能原諒你的。」
「啊呸,我用得着你原諒?你算是哪根蔥啊?」
李偉偉也很不客氣了,說:「咱不說旁的,我對你最有意見的事兒就是你招來了拐子。如果不是大家比較敏銳,如果不是大家齊心協力,那我們現在還能好好長大嗎?如果不是你,他們能找到這邊,能找到各家各戶的情況嗎?」
蘇金來一愣,獃獃的看着李偉偉,說:「你說什麼呢?」
李偉偉:「我說什麼?我說什麼你不知道嗎?我都聽說了,他們連你弟弟都沒想放過,怎麼的?你是巴不得你家只有你一個孩子,你媽把所有的錢所有的東西都給你啊還是吧?如果銀來銅來丟了,你就高興了是吧?」
蘇金來眉頭皺的更緊,說:「你說什麼?我不知道啊?」
李偉偉呵呵冷笑:「你還裝?就是我們小時候的事兒,你現在別裝了,你出去問問誰不知道啊,當年幾個拐子是從你哪兒拿到的消息……」
「等等,你等等,我捋順一下。」
蘇金來越聽越懵,他皺着眉,仔細回想當年,這拐子的事情,當年發生的時候他還在少管所,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後來聽說的,但是現在怎麼說,這個事兒跟他有關係呢。
他是聽說了的,當年他們杏花里來了一個團伙,專門拐孩子的,當時盯上了好多人,幸好他們沒有得手,反而是被人察覺了。但是巷子裏的人都出動了。
他們集體抓了壞人。
這是蘇金來聽到的版本,但是他是真的不知道,這裏面還有他的事兒。也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裏面有他的事兒啊。
李偉偉看着蘇金來那個疑惑的表情,問:「你不知道?」
蘇金來認真點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這事兒不是冤枉我吧?」
李偉偉立刻叫:「怎麼可能是冤枉你,就是因為你,我都聽公安同志跟我奶說了,都是你的事兒。他們家有個小的,不知道因為什麼事兒進了少管所。當時還跟你稱兄道弟了,其實他就是探你的話。他在少管所的時間短,出來之後立刻就跟家裏大人配合行動。你仔細想想,你在少管所的時候,有沒有公安找你調查過這件事兒。」
有!
還真是有。
本來蘇金來都忘得一乾二淨了,但是李偉偉這麼一說,他就想到了,想到了這個陳年往事。當年確實有人找他調查過,是主要是調查他當時跟、跟……那個小子叫什麼已經記不住了,但是反正是調查過他曾經跟別人偷漏過什麼信息。但是因為公安同志沒有直接說具體的情況。所以蘇金來並不知道,這個人就是來他們杏花里的拐子團伙之一。他
他結巴說:「你的意思是……他們是從我那裏得到消息,才來拐人的?」
李偉偉:「就是啊。」
蘇金來抿着嘴沒言語。
李偉偉:「你怎麼能不知道呢?你為什麼會不知道呢?」
蘇金來:「……」
沒有人告訴他,一直都沒有人告訴他。
他更是沒想到自己真心交朋友,竟然是被人忽悠了,那個人竟然是想算計他。就連他弟弟也沒想放過?蘇金來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雖然蠢,但是也沒蠢到家啊,這個時候真是無盡的氣惱。
李偉偉:「你竟然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嘎吱一下子,門打開了,兩個人齊刷刷的抬頭,就見小庄叔叔竟然出來了,他披着衣服,抄着手,不知道偷聽多久了。
李偉偉:「……」
蘇金來:「……」
您這可不像是什麼長輩啊。
不過吧,蘇金來和李偉偉都好奇,這是為什麼。
李偉偉趕緊讓一讓自己身邊的位置,說:「小庄叔你過來坐。」
庄志希坐過去,眼看這兩個人都盯着自己,說:「你們感情真好,大晚上的頂着月亮說心裏話,今晚月色真美。」
李偉偉:「……」
庄志希:「……」
大哥,你能不能說點實在的。
哦不,是大叔。
但是再看庄志希的臉,又覺得叫大叔真的不合適。
李偉偉和蘇金來都糾結了。
庄志希到時候不知道他們這樣的內心活動,他說:「你們猜為什麼從來沒有人跟蘇金來說過這件事兒?」
李偉偉搖頭,金來自己也會不了解的。
他聽說了杏花里曾經來過拐子,不僅要拐團團小七斤這樣的小男娃兒,還想騙走李軍軍李偉偉還有銀來銅來這樣的大男娃兒。
他在少管所的時候,也有人找他調查過跟當初那個小子的來往經過,據說那個傢伙又犯事兒了,好像是做了拐子。
雖然都是拐子。
但是這兩件事兒,他並沒有聯繫到一起。
這要是一般人,早就往一塊兒聯想了,但是蘇金來這人腦子簡單,即便是不像是現在這樣慫了吧唧,也是頭奶簡單四肢發達,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們拐騙的地方就是杏花里。
他說:「小庄叔,你跟我說說吧。」
他認真:「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是這麼回事兒,我總不能這麼糊裏糊塗。」
庄志希:「其實很簡單的,因為大家不想讓你有心裏負擔,更不想你衝動犯什麼錯誤。雖然你不是什麼好孩子,但是你到底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中了壞人的計策。所以院子裏的人雖然也沒商量,但是都比較有默契的沒有告訴你。先頭兒沒有直接告訴你是怕出事兒。如果告訴了你,那個時候你還小,怕你受不住這個刺激。再說了,你小時候可比現在有能耐多了,也衝動,如果讓你知道自己被騙,甚至弟弟都差點被偷走。你一定不會算了,我們也不曉得他們家兩個小的不夠年紀,不能坐牢,會不會有跟你關在一起,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的還是關在一起,就衝著你的衝動,你保不齊要干出什麼的。雖說也不確定人是不是會先送到少管所,但是總是要有這個防備的。你要知道,偷東西已經是最小的罪名了,你如果真的因為報復傷了人,那可又要蹉跎好幾年了。」
蘇金來抿着嘴沒言語。
「你媽一直都相信你會改好的,所以她不想讓你知道這些。當時就沒有人告訴你,後來你出來了,大家也就可說可不說了。當時政策比較嚴格,他家的幾個主犯都判了吃花生米,但是從犯,特別是未成年的肯定是沒有,雖說當時判的很重,可能十年二十年出不來。但是你媽也怕你想盡辦法報復。照你現在這樣,我看你媽是多餘的擔心。但是當初你這孩子報復心還是很重的。她自然有自己的擔心,總不能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蘇金來沉默着,一旁的李偉偉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他發現啊,小時候的蘇金來很兇的,明明是街頭小霸王,現在咋這個熊樣兒了?
蘇金來一直沒說話,李偉偉看他,說:「哥們,你吱一聲啊。」
蘇金來還是不言語,庄志希也不看蘇金來,就看着月亮,像是真心的欣賞月色,他說:「雖然有了拐子的事情,雖然知道是你給拐子消息的,但是不管你媽還是你弟弟,他們可都一點也沒有怪你。即便是你現在這麼不着調,他們也忍了你。其實為什麼呢?還不是因為你們從小就相依為命,你們是一家人,我這人啊,不怎麼會說大道理,但是既然碰上了,這些話我也就說一說。人整天在家裏躺着是不可能掉下來錢的。天上不餡餅,只會掉陷阱。你在家躺着,能有個屁用?你小時候雖然不是個好鳥兒,但是也沒像現在這麼頹廢啊。呃,當然,我不是讓你去偷東西啊。這偷東西沒有好下場。你瞅瞅,最近街面上兩伙賊可都是進去了。做賊沒有好下場的。所以你真的該想一想自己該幹什麼!」
「我……我找不到工作。」蘇金來抿着嘴,說:「我最近找工作了,人家都不要我。」
他語氣有點委屈。
庄志希驚訝的很,說:「呦?你真的找工作了啊?」
蘇金來點頭。心情很沉重。
庄志希:「既然找不到工作,就再繼續找啊,即便是不行,你陪着你弟弟去賣東西不行嗎?你先別想着錢,給他打個下手兒熟悉一下不行嗎?現在你媽下班都要陪着去,你不會先替代你媽嗎?其實你想想,你的生活已經比很多人好了。」
「有嗎?」
「怎麼沒有呢?你生在四九城,家裏有四間房,你媽是個工人,就沖這個,你琢磨一下是不是比全國絕大部分的人都好了。你出生都比很多人好,領先很多人了。咱不說旁的,廠區放電影,你會每一次都去看嗎?」
蘇金來:「……為啥每次都要去看?也不是啥稀罕的。」
庄志希笑了笑,說:「那這樣,明天你去裏頭大院兒,你去找於小妹家的大丫頭杏兒,你問她一共看過幾次電影,她今年八歲,你看看她一共看過幾次電影。你在想你小時候,你小時候可沒缺了吧?廠區放電影,你看過多少。」
蘇金來沉默着。
庄志希又說:「你再去問那個小丫頭,在家裏吃的是什麼飯,她家過年,蒸的都是二合面的饅頭。你七八歲的時候沒她過的這麼可憐吧?可是他家這種情況,在他們那邊是常態。你更別忽略,你的七八歲和她的七八歲,差了十幾年。十多年過去,她的生活還沒趕上是多年前的你,我們能夠生在這裏,家裏有個工人,有個房子,真的比太多人好過了。你別總是覺得自己窮,真的窮的人比你多多了。你現在的日子已經是很好了。」
他說完了,起身拍拍蘇金來的肩膀,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睡覺去了,我真是個大好人啊,深更半夜出來給人指點迷津。」
「別走。小庄叔你別走。」
蘇金來一把拽住庄志希,庄志希:「……」
他說:「你幫我想想,我該怎麼辦?」
庄志希:「你自己想,你的腦子不用都要銹了,我也不是你,我不知道你適合幹什麼,你能做什麼,也許你自己也不知道,但是生活的改變總是可以從一點點開始的。」
他語重心長:「先從小的地方做起吧。」
他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回家,他可真是一個大好人啊。
深夜出來指點一隻迷途的小羔羊。
嗞!
想吃涮羊肉了。
庄志希叭叭叭了一通,人走了,但是蘇金來倒是罕見的思考起來,他坐在原地,像是被法術定住了。
李偉偉看着蘇金來,自己又琢磨了一下小庄叔的話,突然間就覺得他的話真的好有道理,他轉頭看向了蘇金來,說:「你咋想的?」
蘇金來直接起身,並沒有接李偉偉的話,反而是回了家,咣當一聲關上了門。
李偉偉:「???」
這犯什麼毛病了。
九月里的天氣,早晚已經有些涼意了。
大清早的,王香秀揉着頭起床,她最近忙得很,除了上班,下班還要跟銀來一起去練攤兒,有時候銅來也來,但是銅來有課的時候。就只能是她了。
不過好在,即便是銅來有課,也能把家裏照料的很好。
自從開始練攤兒,大院兒的人都不養雞了,一個個老母雞全都變成了雞湯,只有他家,雖然被金來嚯嚯了一個,但是他家仍是養着的。
這些都是銅來照顧,他家還是不用買雞蛋的。
嘩啦!
油鍋發出聲音,王香秀坐了起來,穿好衣服說:「銅來。你今早做什麼呢?」
銅來探頭,表情多了幾分一言難盡,說:「不是我。」
王香秀一怔,隨即趕緊出來,就見竟然是金來。
金來正在炒雞蛋,他回頭笑了笑,說:「我蒸了饅頭,小菜拌好了,在炒個雞蛋就能吃了。」
王香秀:「……」
她獃獃的看着蘇金來,不知道這人想幹啥。
一旁的銅來也是,一大早的他睏乏的起床,還沒等開始幹活兒就看到大哥已經開始了,那簡直了……
他當時覺得自己活見了鬼。
真的,毫不誇張,就是活見鬼了。
他大哥是不到中午不起床的,一天都跟粘在炕上似的,強力膠都沒那麼黏糊,但是現在竟然起床幹活兒了,真是可嚇人的。這個時候銀來也起來了,他抻着懶腰,說:「還真是挺累的,我……卧槽!」
怎麼是大哥在幹活兒?
該不會是想把他們都毒死吧?
呸呸呸!
不能這樣想大哥。
不過,還是很震驚啊。
他說:「大哥真是中邪了?」
又說:「還是讓妖怪迷了眼?」
銅來:「別胡說,建國以後妖怪不能成精。」
王香秀領着兩個兒子看着蘇金來揮舞鍋鏟,還別說,蘇金來真的會。
這能不會嗎?他可是下過鄉的,知青下鄉也是要自己準備吃喝的,他們知青點是輪流做飯的,他倒是不想參與。但是架不住別人不會慣着他啊。
而且吧,他可以藉著「嘗一嘗鹹淡兒」偷吃一口兩口的,所以蘇金來還是樂意做飯的,也會做的。
他一早做了飯,說:「你們洗漱一下吃飯吧。」
眾人迷迷瞪瞪的,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洗漱怎麼坐下的,反正看着蘇金來就是一個迷茫。
蘇金來坐下之後,說:「大家吃啊。」
王香秀忍不住問:「金來啊你昨晚出去讓鬼摸了?」
蘇金來瞪大眼,說:「媽你說啥呢?我正經陽剛少年,這鬼可近不了身。」
王香秀糾結:「那、那你怎麼開始做早飯了?」
這就很離譜啊。
蘇金來聽到這話,放下了筷子,認真說:「媽,以前是我讓你操心了,但是以後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以後你就看我表現吧。」
王香秀:「!!!」
蘇金來又看向了銀來和銅來,說:「二弟三弟,以前是我的這個當哥哥沒照顧好你們,還害的壞人盯上了你們,但是以後不會了。以後我也會好好的分擔這個家。」
銀來銅來:「……」
銅來琢磨了一下,說:「你知道拐子的事情了?」
他到底是他們家最聰明的,果然很快的想到了關鍵。
蘇金來帶着幾分愧疚,認真說:「是的,你們該告訴我的。當初是我不對,沒有認清楚壞人的真面目,對不起,是哥哥對不起你們。」
銀來和銅來都有些沉默,很快的,銀來說:「大哥你說什麼呢?我們是一家人。沒有什麼的。」
「對,沒有什麼的,我們齊心協力,咱們家一樣是蒸蒸日上。」
銅來笑着說:「你看,我們現在日子不就很好?」
他揚了揚手中的饅頭,金來用力點頭:「嗯!」
他堅定的說:「以後你們看我表現,小時候我們三兄弟總是在一起,以後也一樣!」
「好。」
銀來銅來應了下來,王香秀看着他們的表情,笑了出來,多了幾分安心,她說:「行了,吃飯!」
「好嘞!」
這個早上雖然讓人有點懵逼,但是王香秀的心情恨得很好。
金來:「你們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我來洗碗。」
昨天晚上他翻來覆去的想了很久,很多很多,小時候的事情,還有這些年的事情,他甚至還想到了他奶奶,這些事情無一例外,都在衝擊着他。
他迷迷糊糊的,但是卻又異常清醒。
他還想到了這個院子裏的每一個人,重點是周李氏。
周李氏,江湖人稱周大媽,他都不記得周大媽的本名叫什麼了,但是他卻是知道的,人家周大媽也坐過牢,那是正經的額坐牢,可不是他這種少管所。
周大媽坐牢出來都能重新做人,日子過得可好了。
那他呢?難道還不如一個老太太嗎?
還有周群,周群那些事情爆發的時候,他也像是現在的七斤團團圓圓這麼大了,他都記事兒了,知道周群那些狗粑粑事兒,可是周群也改邪歸正了。
還有他媽的終極舔狗白奮鬥,人家也娶了媳婦兒,把家裏過的很好很好。
更不要說,原本就過的不錯王大媽家還有趙大媽家,大家都在走上坡路,只有他一個人再走下坡路。那,怎麼就能這樣呢?他其實也可以努力的,他蘇金來也不差什麼啊。
他媽還有他弟弟都很辛苦,外人只看個皮毛,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他深吸一口氣,跟自己說:「蘇金來,以後你也得努力了。不能渾渾噩噩下去了。不然,小娘們都看不起你。」
嗯,主要是指官紅。
這娘們整天見他就罵罵咧咧的,蘇金來覺得自己不能這麼丟臉下去了。
這不,一大早就開始幹活兒,他來院子裏打水洗碗,周大媽見了,宛如見了鬼。
王香秀震驚,作為鄰居的周大媽也震驚啊,這可是蘇金來啊,小時候就能做盜聖的人,現在竟然還開始幹活兒了?
她結巴:「你你你……你怎麼還幹活兒了?」
蘇金來:「我咋不能幹活兒?這是我家的事兒。」
周大媽:「哎媽呀,你該不會是故意表現好,然後降低***警惕性,然後騙她的錢吧?」
蘇金來:「卧槽,你這就過分了,我是那樣的人嗎?我這個人,玉樹臨風頂天立地,就是鐵骨錚錚一個漢子,你怎麼能這樣誣賴我,我根本不是那種人。你要是這麼說就過分了。」
周大媽嘴角抽了抽,懷疑的眼神兒上下盯着看,沒有言語。
蘇金來重重的哼。
周大媽這邊還沒感觸完呢,那頭兒白奮鬥也出來了。他一看蘇金來洗碗就嚷嚷:「你看看,多新鮮啊,蘇金來竟然幹活兒啦。」
蘇金來:「……這又什麼新鮮的?你們一個個的怎麼狗眼看人低啊?我還不能勤勞了?我不僅洗碗,我今天還擦玻璃呢。」
白奮鬥:「……」
這話誰相信啊。
他嘖嘖了一聲,拿出一副驚悚的樣子,隨即轉身離開。
不過回了家,白奮鬥立刻驚奇的跟何蘭嘀咕:「你知道嗎?蘇金來在幹活兒,不知道是不是沒憋好屁。」
何蘭:「不至於把?」
「怎麼就不至於了?我可是從小就看着他長大的,這孩子多不着調我也是見識過的,我比你更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兒,反正啊,我不怎麼相信他。」
頓了一下,他說:「你跟銀來說一下,小心着錢啊。這做買賣起早貪黑的也不容易,別是再讓金來偷了。」
何蘭蹙眉,說:「你別說這樣的話,也許金來真的改好了,這浪子回頭的故事也不是沒聽過,咱們別狗眼看人低。不過銀來那邊,我會說一些的。」
也虧得他家的白晴晴已經上學走了,不然夫妻還不能說得這麼直白。
白奮鬥:「人家浪子回頭總要有個契機吧,他總不能睡一覺就變好了吧。」
何蘭:「可能就是很小一件事兒啊。」
她笑着說:「你就別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了,你也不想想,你說金來沒安好心,但是問題是他有那個心眼兒嗎?」
白奮鬥沉默下來,還別說,真沒有。
白奮鬥:「這可真是……也不知道他是受了什麼刺激。」
何蘭:「能改好比什麼都好,其他不重要的。王姐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別看白奮鬥做了王香秀十幾年的舔狗,但何蘭跟王香秀處的還可以。畢竟何蘭嫁給白奮鬥的時候,已經是白奮鬥清醒之後了,那個時候都在關桂玲之後了,所以何蘭雖然知道有王香秀這麼一段前塵往事,但是因為白奮鬥和王香秀已經徹底不來往了。所以何蘭感覺並不明顯。
再加上,那也是王香秀受了刺激徹底改變之後了,王香秀不一樣了,所以何蘭並不會吃醋這個。她反倒是為王香秀高興。
這一大早,大家都因為蘇金來的刷碗而格外的震驚,不過隨着大家陸陸續續上班,何蘭瞄着窗外,就看蘇金來拎着一快抹布,開始擦窗戶了。
何蘭:「……」
趙桂花從屋裏出來看到蘇金來幹活兒,說:「你這可夠勤快的。」
一聽這話,蘇金來瞬間笑了出來,有幾分得意了。畢竟,他在大院兒可得不到什麼表揚,這突如其來的表揚,那可讓人覺得快樂啊。
他沾沾自喜:「那是,我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英俊,帥氣,勤勞,踏實,性格溫和人好……」
趙桂花:「……我就說那麼一句,你倒是能給自己加戲。」
蘇金來:「嘿嘿。」
「趙奶奶好。」一個小女孩兒蹦蹦跳跳的進了院子。
趙桂花:「杏兒啊,又來學習啊?」
他們大院兒的小孩兒都上學了,就連隔壁院子最小的葉思甜都去上幼兒園了。這小姑娘就剩下一個人了,她今年八歲,按理說也該是上學的年紀了。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她倒是沒有立刻上學,要推遲幾天了。
這個小姑娘是偷偷跑來的,她的戶口不在這邊,直接上學不可能。辦理暫住證還缺一些手續,她爸已經給老家寫信了,那邊會配合著準備一些材料,但是一來一回的也需要時間。
小姑娘倒是錯過了開學時間,正好了,因為她以前沒有上過幼兒園,所以什麼也不會,現在這段日子就在家補習。
嗯,老師是何蘭。
白晴晴主動找的她媽媽,何蘭欣然同意了。
何蘭不出攤子的時候,白晴晴就過來學習。何蘭出去擺攤兒,她就自己把學過的東西複習一下,畢竟因為從來沒有讀過書,想一下子吸收也很難的。
杏兒背着一個李珍珍淘汰下來的小書包,認真的說:「嗯,我是來學習的。」
她拍一拍書包,表情有點點驕傲。
何蘭:「杏兒來啦?進來吧。」
小姑娘跟着何蘭進門,周大媽神出鬼沒的出現在趙桂花的身邊,說:「這孩子倒是個肯學的。」
趙桂花:「她很珍惜這個機會啊,我聽我家團團圓圓說,他們村裡很多娃兒都不上學。如果不是來了首都,她都不一定有上學的機會。」
「不上學?為啥不上學?」
蘇金來正在擦玻璃,但是還是很快的湊了上來。
趙桂花:「還能為啥?窮唄?」
「上學很少的錢啊。」蘇金來不解。
「是啊,上學很少的錢,但是就算是很少的錢,她們也拿不起啊,之前於小妹來找我諮詢擺攤兒的事兒,我們嘮了一會兒,他們那邊一年的收成也就剩個幾十塊錢。這油鹽醬醋,生活開支,哪個不是錢?一年下來還能攢下來什麼錢?這還是正常人家,像是他們家因為每年都要給孩子治病,倒欠着村裡錢呢!」
蘇金來聽了這話,就想到了昨晚庄志希的話。
他當時沒有細想,現在想一想庄志希真的說得對,他們生在四九城,已經是比很多人強了。
周大媽:「他爸媽擺攤兒那個推車是你教他們的吧?」
趙桂花點頭。
她這人就這樣,看不慣於大媽歸看不慣於大媽,但是一碼歸一碼,於小妹一家子還是很可憐的。她能出主意肯定是要出一點的。他家就算是賣了房子,給孩子看病的錢也不是那麼寬裕,擺攤賺一點,也能讓經濟壓力不是那麼大。
這麼小的孩子,如果真是跟上輩子一樣走了,想一想也挺難過的。
她說:「這夫妻兩個倒是勤快,我看他們買賣乾的還行。不過這小吃攤的買***我們辛苦。」
他們擺攤賣東西也不是什麼輕鬆的活兒,但是跟做吃食還是不一樣,做吃食是更累不少的。
周大媽點頭,很贊同了,她說:「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她說:「同樣的掙錢,讓***這個,我肯定是不行,年紀大了,可吃不了這個苦了。」
蘇金來眼巴巴的站在一邊兒看着,周大媽一回頭,說:「你繼續擦玻璃啊。」
「哦哦!」
蘇金來立刻幹活兒,他好奇的問:「趙大媽周大媽,你們掙多少錢啊?」
兩個老太太齊刷刷:「幹啥要告訴你?」
這小子,竟然還敢打聽這個?
他們可不能說,財不露白,更不要說這小子還有偷東西的前科呢。
周大媽哼了一聲,心說我會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是萬元戶了。
比萬元戶還厲害點呢,但是我可不能說。
蘇金來黑線:「我就是好奇問問,你們也太凶了。」
他此時已經把窗戶擦好了,哼了一聲,轉身回家開始整理被子,沒一會兒又來院子裏洗被套。
周大媽:「……」
趙桂花:「……」
這得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啊,能這麼勤快。
趙桂花:「嘖嘖嘖嘖嘖嘖!」
「楊杏兒,楊杏兒……」
趙桂花立刻就看到門口站了一個十七八的小子,小姑娘杏兒趕緊從屋裏出來,「我在,二表哥。」
這是她二舅舅家的哥哥。
雖然兩家大人不來往了,幾個小輩兒也很埋怨小姑為什麼要回家借錢,對他們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過對看着可憐巴巴的兩姐弟倒是沒有太過惡劣。
「剛才郵遞員來了,有一封你家的信,給你。」
楊杏兒立刻說:「謝謝二表哥。」
於家小子擺擺手,直接離開。
楊杏兒看着信封,說:「這個是……」
何蘭看了一眼,說:「這是你老家寄來的。」
杏兒哦了一聲,眼睛亮了,說:「那應該是介紹信那些東西,有了這些我就能去辦手續,等辦完了就可以去辦理借讀了。」
想要上學,真的好麻煩好麻煩啊。
但是她還是很高興她可以有上學的機會。
他們村裡也不是每一個女娃兒都有上學的機會的,男娃兒基本都是能上學的,但是女娃兒不行,很多家的女娃娃都不上學。雖然杏兒跟村裡人玩的少,但是也知道上學是很費錢也很得意的事兒。
能上學的都好顯擺呢。
她一直都覺得她家好窮好窮,根本就上不起學,雖然很羨慕,但是她從來不敢在爸媽面前說這個,因為沒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二林要治病就要好多錢。但是沒想到,偷偷的來到了四九城,竟然有了上學的機會。
本來她爸是想讓她等一等的,因為他們手續不全,而且也沒工夫忙活她的事情。在加上她沒有基礎,倒是不如等明年了。但是她姥爺還有姥姥都不同意。他們說不上學太丟人了。
他們這一片兒就沒有誰家的孩子不上學,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就因為這個,杏兒可以提前一年上學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太好惹。」
何蘭揉揉她的腦袋。
她笑着說:「你這個小光頭,上學也長不起來呀。」
杏兒:「我頭髮長得快,再說,我不怕!」
只要能上學,光頭被人笑話也沒有關係。
何蘭:「真勇敢。」
杏兒又高興了,抿着小嘴兒笑,還別說,這小丫頭是長得好看,要不然她堂姐也不至於故意使壞划傷她的臉。現在結痂退了,印子淡淡的,看的出來養一養就看出來了。
「你的臉有擦藥膏嗎?」
杏兒點頭:「醫生伯伯給了祛疤膏,很好用的。」
她晃蕩小腿兒,自從出門,她發現自己遇到的都是好人,每個人都很好很好,杏兒開心:「我要快快長大,做一個有用的人。」
「好,那麼我們現在就來學習。」
「嗯嗯。」
蘇金來在院子裏晾被子,就聽到屋裏傳來讀書聲,他腦子嗡嗡的,這咋就能有人喜歡讀書呢?看不懂。
蘇金來這一天可忙活了,給家裏打掃個乾乾淨淨,前院兒後院兒都是他洗出來的衣服,下班回來的王香秀有幾分恍惚。金來:「媽。你在家吧,今天我跟銀來一起出去賣東西。」
王香秀有點猶豫。
銀來:「大哥跟我去吧。」
難得他兩上進了,難道還要攔着嗎?
蘇金來立刻高興起來,說:「走,我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銀來:「……」
這倒是也不必喊口號。
銀來幾乎每次都是賣的最慢的,其他人都沒貨了,他還有,倒不是他偷懶,而是確實他是最沒有時間的。兩個人一起出了門。正好遇見了庄志希,他笑了笑,說:「加油啊,小夥子們。」
眼看着這兩個人騎着自行車離開,庄志希垂眸笑了笑。
他們大院兒還真是越來越好了。
他鬆口氣正要往回走,就見官紅和鄭慧旻也出來了,這兩個丫頭倒也是勤奮的,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眼看他們奔着一個放心,庄志希:「這兩個人可別打起來。」
所謂的兩個人,自然不是說鄭慧旻和官紅,而是官紅和蘇金來。
官紅因為蘇金來拉她當槍,恨透了蘇金來,見面必爭吵的。
希望他們沒去一個地兒吧。
最近鄭慧芳寄過來的貨還沒到,他們倒是可以休息幾天了。不過這兩次鄭慧芳幫他們選的圖案,真的蠻好賣的。這要說起來,她還真是挺有眼光的。
鄭家姐妹這上進起來。還真是挺有天分的。
事實上,選貨好不好除了天分,也要學習的。鄭慧芳就是這樣,她休息的時間從來不會跟其他人一樣出去玩兒,基本上都是去逛當地比較大的商場,觀察那些東西賣得好,也會去一些鋪子之類的,都不少去的。
因為從不跟大家一起出去玩兒,鄭慧芳的人緣兒不是很好,即便是住在同一個宿舍的人都有些隱隱約約的排擠她。畢竟啊,大家都是一樣的人,都下班就休息,只有你一個人下班看書。
大家都在房價的時候出去玩,你反倒是去看什麼貨,去學什麼料子的特點。
這彷彿就顯出你比較上進了。
所以大家都不喜歡鄭慧芳,不過鄭慧芳也沒有在意這些,她現在不管是幫着趙桂花他們大院兒的人拿貨,還幫其他人進貨了,不是四九城的,是沈城的。
這人來拿了兩次貨都遇到了鄭慧芳,鄭慧芳穿着他們廠子裏的工作服,但是定的貨卻比他們這些來訂貨的人還多,總是也會引人注意的。
那頭兒曉得了鄭慧芳是幫別人訂貨,從中拿一點好處費,也就找上了她。
其實他們完全可以跟廠子直接訂貨的,但是雖然看起來跟廠子訂貨更簡單,但實際上這又是不同的,其中還是有些說道的。首先就是他們訂貨沒有鄭慧芳便宜,不是因為鄭慧芳是自己人,而是因為鄭慧芳定的量大,這隻有量大才能拿到好的價格。他們每一樣都定一些,看起來也不少,但是因為零散,有些服裝款式並不在同一個廠子,一分散反倒是拿不到好價錢了。
但是鄭慧芳可以把他們的貨和別人拼在一起一同定,這樣量大價格就下來點。
其次就是,廠子裏給他們發貨肯定是沒有鄭慧芳更心細,廠子裏只要質檢沒問題直接就裝車發貨,但是鄭慧芳如果發貨,中間就多了一道收貨的手段,可以再幫他們檢查一次,不一定有問題,但是多了一道工序。
最後就是,他們跟廠子訂貨,定了什麼就是什麼,想改很難,廠子不會你這種外來的小訂單臨時更改,但是如果是找鄭慧芳,那麼鄭慧芳這邊溝通起來還是很容易的。因為她本人就在,可以隨時溝通。
除了這個沈城的,還有一個金陵的,一個滬市的,鄭慧芳這邊已經積攢了好幾個客戶了。他們都是省城這位介紹的。鄭慧芳現在每次拿貨抽手續費,單次都有她一個月的工資高了。
不過她倒是依舊上班的很勤勤懇懇。
別看他們宿舍的人不喜歡她,覺得她太要強,襯托的其他人不知上進。但是廠子裏的領導還是都喜歡鄭慧芳的。沒人不喜歡勤奮好學的人。
特別他們這邊的廠子都算是勤奮幹起來的富一代,自然更欣賞這樣的勤奮人。
這本來就欣賞這種人,更不要說她還實實在在的給廠子裏帶來了效益。
就說t恤這種東西吧,他們廠子做,別的廠子也做。
如果是拿貨,那麼自然去誰家都可以。但是因為鄭慧芳做了他們的「買手」,那麼但凡是他們廠子裏有的貨,鄭慧芳都會在這邊定。這主動給廠子創造效益,可是大好事兒。
就連鄭慧芳有時候要借用辦公室的電話,那頭兒也不會為難她。
這不,鄭慧芳下班之後去辦公室接了電話,這才回寢室。她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她自己都沒想到,自己出來之後家裏竟然出了那麼多事情。
爸爸不在了,媽媽瘋了。
鄭慧芳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滋味兒,就算是他們對她不好,她心裏也不是不難過的。不過她最終還是沒有回去,她就算是回去也來不及了,而且,相比於四九城,她更喜歡這邊的幹勁兒。
可是如果他回了四九城,那邊雖然廠子多,但是人也多,正式的廠子跟私人的廠子不同,她沒什麼門路進不去,就連做臨時工都因為年紀不夠沒轍,她如果回去,只會是一個拖累。
所以她還是留了下來。
大姐鄭慧旻給她寄了一千塊錢。
再加上她現在的收入,已經攢了一千五了。
不過鄭慧芳倒是並不表現出來,她依舊是每天穿着工廠的工作服,很少買新的衣服,不過她吃的倒是比以前好了。她還在長身體,要多吃一點!
鄭慧芳回了寢室,就看寢室里的幾個姑娘正在打扮,一見她回來,各自憋着嘴,互相使着眼色。
其中一個呵呵笑,說:「哎呦,我們大學生回來啦?」
這是陰陽怪氣鄭慧芳整天看書,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人,還整天讀書呢,以為自己是大學生么。
鄭慧芳倒是淡定的很,她說:「我努力學習啊,說不定真的以後能讀大學呢。」
她爬到上鋪,從口袋裏掏出包子,低頭吃包子的同時翻看手裏的雜誌,這是她剛才在辦公室拿過來的。說是港城那邊的雜誌,他們廠子有些款式都是照着這些來做的。
她吃的很小心,生怕掉到書上。
「慧芳,我們出去玩兒,你去不去?」有人過來叫鄭慧芳了。
鄭慧芳搖頭:「我不去的,我還要看書呢,不多看書怎麼考大學?」當她沒有脾氣呢,她也不是好欺負的呀。
這話也是很陰陽了。
「之前幾次叫你,你都不去,總是不去也太不合群了吧?這出門在外靠朋友,你這樣可不行的。總是自己一個人,哪裏還有朋友了?你是不是不捨得花錢啊,我告訴你啊,咱們這出去啊,是借了光,不用花錢的,隨便玩,只要你別在點東西,就不花錢。好吧?」說話的人得意洋洋,隨即又說:「不過我們都佔了阿嫦的光,她長得好看,總是有人請她呢。所以雖然我們自己不點東西,但是也餓不到。」
其實這也是他們總是叫鄭慧芳的原因,她們可不樂意跟鄭慧芳一起玩兒的,就是見不得他那種比人都上進的樣子,大家都是廠妹,就你特別?
但是大家還是忍不住叫她,主要是鄭慧芳長得好看,到時候只要有人請她,他們就能跟着白吃白喝了。說不定還能要點什麼禮物呢。
至於鄭慧芳會不會被人糾纏上,會不會吃虧,這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反正他們也看不上鄭慧芳。
「慧芳,一起嘛!多個朋友多條路啊,你看阿嫦,她的朋友可多了,你看到她戴的金手鏈了吧?都是人家送的呢。」
阿嫦在一旁有些得意,她顯擺的搖了搖手,說:「我這個花了快二百呢。」
周圍的姑娘都發出驚呼聲,這個時候鄭慧芳的包子終於吃完了,她其實早就看出大家為什麼叫她了,開始不懂的,但是她是個聰明女孩兒,來的途中也聽過趙桂花大媽他們講各種奇葩事兒,所以接二連三兩次之後,她心裏明鏡兒一樣。
她搖頭:「我真的不去,你們去吧,我等一下還去樓上找陳嬸。」
「陳嬸?你找她幹什麼?那個老娘們整天跟個虎姑婆似的,凶了吧唧的,整天就會說這個不合格,那個不合格。」
鄭慧芳:「陳嬸人挺好的,我這不是還是新人?想讓她指點我一下。」
其實不是,是陳嬸子說最近來了一批毛線,會加工毛衣,她想過去問一問這些事兒,如果合適,就可以聯繫趙大媽他們了。這北方天,毛衣是很得用的。
鄭慧芳的話引得一片安靜,好半天,阿嫦嗤笑一聲,說:「你不會就想着一輩子在這裏做個廠妹吧?」
鄭慧芳:「這也沒有什麼不好啊。」
她說:「咱們廠子對我們很好了,工作待遇也都很穩定。」
大家都咯咯咯的笑出來。
阿嫦意味深長:「這要是長得好看,那麼發達的門路可多了。說不定還能嫁給有錢人呢。」
鄭慧芳平靜:「我也不想嫁給什麼有錢人,我自己以後要做有錢人,這年頭,只有自己最靠的住。」
見識過她爸那種男人,鄭慧芳是不相信任何男人的,再好都是假的,她只相信自己,靠自己的能力得到的才是實在的。靠男人?她媽就是前車之鑒。
大家還沉浸在自己做個有錢人的話里,這時都哈哈大笑。彷彿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鄭慧芳:「有什麼可笑的啊。」
阿嫦:「你還是小啊,不懂,呵呵!這話真是發了癔症了。」
鄭慧芳沒反駁,她說:「我上樓啦,你們出去玩兒晚上回來么?」
「當然不回來。」
鄭慧芳:「那行,我走啦。」
二話不說,走人。
她出門的比這些人還早呢,直接上樓,大家看着鄭慧芳的背影,紛紛撇嘴:「脫線!」
鄭慧芳上樓的時候倒是在想,可不可以找領導幫幫忙,換一個寢室啊!
她想換一個安分點的寢室,他們廠子女工多,但是可不是人人都這樣,她確定大部分人不是這樣的,他們寢室主要是有幾個比較能折騰的,所以總是拉攏這個,拉攏那個,倒是搞得大家都很熱衷於出去玩兒。
雖然她自己確定不會被拉攏,但是這些人幾乎每天都要叫她一起出去,也很影響心情。而且,分明是不懷好意。她都要看到她們眼底的惡意了。
鄭慧芳撇撇嘴,心裏有點無奈。
他們還沒有她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成熟,真是的!
竟然會相信在那些不正經的地方能遇到什麼有錢人,真是幼稚!即便是遇到了,那些人也不會把她們當什麼正經人啊。
不過很快的,鄭慧芳就甩開這些不重要的小事兒,專心琢磨起來這一茬兒的毛衣,看起來很不錯啊!~
不知道,他們進不進貨!
鄭慧芳自己入行時間不是很長,但是她覺得自己也算是有點眼光了,畢竟她一直都在學習呢。她自己覺得這茬兒毛衣不賴,就是價格不會很低。
如果他們能拿的比較大量,那麼價格才能壓的下來。
鄭慧芳也希望自己看中的貨賣得好,這也說明了自己的眼光。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做一些筆記……
要努力呀,鄭慧芳!
你要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