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之時
長冢朔星枕着墓碑,棕褐色半長發鬆松垮垮披下,掩住眼中的神色。
“我掃過了四座墓。”他忽然開口,視線飄向不遠處的黑影,來人腳步頓了頓,卻沒有說話。
長冢朔星注意到降谷零並未放下手中的槍。他很想活下去,但如果一定要死,同期的墓前也算是不錯的葬身地。
他仰起頭,身後的墓碑上刻着諸伏景光的名字。他來掃墓時大多下雨,今天天氣卻很好,星與月都似水中撈出來般透亮。
他閉上眼睛,輕笑一聲:“我可沒抱怨過什麼,也沒怪過任何人。Zero,沒有誰有資格替我判斷,包括你。”
他本應當像曾經一樣說些話來插科打諢,調節氣氛,但顧及到對面人的心情,還是把話咽下了。
他想對降谷零說,卻又無法出口的其實只是那一句。Zero,這不是你的錯,別苛責自己。
對面人的呼吸一滯,頗有些艱難地開口:“我以為至少你不會對hiro下手,我還以為……至少你不是那麼無可救藥。”
“啊,沒關係……對不起。”長冢朔星能感覺到疲憊與黑暗潮水般湧上,他眼皮越來越重,呼吸卻越來越輕,近乎呢喃着吐出幾個字,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了。
會給零留下心理陰影吧。但這種結局只能說時運不濟,畢竟老天總喜歡搞點殺千刀的誤會和曲折隱情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
雖然他是真的很想活下去的,但顯然這糟糕透頂的命運總喜歡讓他事與願違。
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長冢朔星難免不甘。降谷零的腳步聲還有點距離,帶着貓的警惕與小心,聽上去越來越遠,越來越輕。
往好點想,至少念在同期情的份上,降谷零沒有直接對着腦門給他來一木倉,也算走得像個體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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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里一片昏暗。
有點吵。
他猛然睜開眼。
首先撞進眼帘的是諸伏景光燈光下淺笑着的臉,再往側邊看去是擠眉弄眼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窗邊,降谷零正拿着什麼東西皺眉打量,門口站着抱着手的伊達航。他本人正倚在床邊,頭上頂着滑稽的綵帶。
長冢朔星眨了眨眼,撐起手從床上下來:“你們怎麼又來了……今天是什麼劇情?”
他這才注意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手中長筒狀的東西,晃了晃腦袋把頭上的花花綵帶甩下:“什麼嘛,偷襲是壞文明啊!”
離他最近的諸伏景光彎了彎眼:“抱歉抱歉,我們應該提前和你說一聲的。不過這樣就沒有驚喜了誒。”
“……私以為松田上了魔力麥克秀(注)這種劇情完全不能算驚喜。”長冢朔星回憶了一下上次夢裏的劇情,由衷感嘆一句。
“哈?你腦子是熬夜燒壞了?”松田將手中的禮花炮進行了一次以長冢朔星腦門為目標的定點投擲,萩原號攔截系統則提前罷工。
紙筒敲到腦袋上,發出“咚”的一聲。長冢朔星被這敲擊感拉回現實——這竟然不是什麼離譜的臨終五秒回放。
他是回到了過去?這個場景——看上去像是他二十二歲慶生的時候。
“別走神啊saku——”萩原研二拉長調子,揮了揮那根禮花炮,“生日快樂,我是第一個吧?”
諸伏景光舉起了手:“我覺得應該是我?”
“這樣嗎!那我拿炒麵麵包壓是班長!”松田眼神一亮,雙手在桌上氣勢豪邁一拍。萩原甩了個眼神過去,悠悠開口加入廝殺:“那我壓一個菠蘿包是降谷!”
降谷零聞言抬起頭,拋着手中的遊戲機,臉上是方才刻意藏起的笑意,眉梢上挑:“我是在景光後面說的哦。萩原,輸了呢。”
“嘿嘿,是我吧?”伊達航一掌拍到了萩原肩上,“昨天晚上找長冢有事,走的時候已經過零點了。”
“降谷?可惡!我摯愛的菠蘿包!”萩原一拍大腿,滿臉痛心。可松田陣平還沒來得及出言,便看到壽星本人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都不對哦。“
“誒?!”幾人人同時疑惑,彼此對視一眼,又異口同聲驚道,“比我們更早!?”
長冢朔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嗯,答案是我自己。菠蘿包和炒麵麵包都歸我了。”
順便祝我新生快樂。他在內心補上一句。
“你還敢把自己也算進去啊?“松田陣平擼起袖子。萩原號攔截系統立刻觸發了報警信號,他嫻熟一抱一拽:“冷靜小陣平!這可是壽星,而且明天就是典禮,你們就不要糟蹋彼此的臉了!”
降谷零拋着遊戲機,一擊絕殺:“菠蘿包。”
“……saku,對不起了。”萩原語氣沉痛,“我不能這樣拋棄我的菠蘿包。”
長冢朔星滑步躲到班長後面:“景光!”
諸伏景光應了聲,腳下一動,恰到好處將此前滾落的禮花炮送到褐發青年腳下。配上適時閃身的班長,逼得長冢朔星迎面對上了松田陣平。
長冢朔星一側身,接住被降谷零當作暗器拋來的遊戲機,被松田陣平伸手一拽。
捲髮同期輕嗤一聲:“你怕什麼?生日快樂,好歹我也佔着個一了。”
“啊,謝謝你們,我很高興。”青年銀灰色的眼裏映着燈光,話里藏了萬千心緒。他拿過遊戲機,動作微不可查頓了一瞬,旋即將它塞到床邊。
在接觸遊戲機以後,幾行字就完全霸佔了他的視野中心。
【歡迎來到‘城市保護計劃模擬器’,已綁定玩家長冢朔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