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森林裏的年輕巫師

第一章 森林裏的年輕巫師

落滿樹葉的森林地面上,年輕的身影坐在一個幽暗的地面洞口前,看着他面前那本打開的書正沉思着,一邊用一根長柄煙斗抽着煙,煙斗通體銀灰色,斗缽壁是一圈不知名的黃色晶體。身影披着黑色毛皮斗篷,脖子上圍着一條鮮紅的圍巾,衣着打扮得跟巫師一樣,我們姑且就稱他為巫師吧。

雖然他剛剛成年,或許一些年長的人仍然會稱他為男孩,但在他心裏自己早已不是孩子了。他身材高大,肩膀瘦削而寬闊,一頭亂蓬蓬的棕色頭髮披散在肩膀周圍,好奇的黑色眼睛,此時正若有所思,曬得黝黑的皮膚因長途羈旅顯得有些臟。斗篷之下是一身黑色皮革武士服,腰帶上掛着一把長劍,身旁還有一把弩。紅色的圍巾,在眾多冷色系的穿搭中顯得那麼顯眼。隨着太陽落山,一股寒意逐漸在森林中瀰漫開來,他把圍巾拉得更緊,以抵擋秋風的清冷。

巫師雙手戴着僵硬的厚手套,在他面前泛黃的書頁中摸索着。風從遠處的黑暗中襲來,略過樹梢,帶着落葉從山洞前呼嘯而過,他煩躁地拂去落在書頁上的葉子。他吸了吸鼻子,抬頭看着面前的洞穴入口。洞口周圍環繞着粗糙的灰色巨石,寬約三尺,黑幕般的黑暗讓他望不見底部。巫師不敢輕舉妄動,他撫開厚厚的圍巾,從脖子上取下一個物件。那是一把系在紅色繩子上的黑色鑰匙,此刻正閃爍着幽光。他把鑰匙懸垂着,朝山洞伸出。鑰匙在空中自由擺動了一會兒,然後猛的顫抖了一下,便挺直了要向洞中墜去,彷彿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着,幸好有紅色繩子束縛着,把它拉緊。巫師緊緊握住繩子,直到力道減弱,鑰匙再次松垮垮地懸垂着。他把鑰匙戴回脖子上,重新把它塞回圍巾下面,搖搖頭,決定離開。

他合上面前的書,深棕色皮革封面沒有任何標記,然後把它放在他旁邊的一個包里,站起身來,伸伸懶腰,頓時噼里啪啦一陣關節彈響。他懶洋洋地踢着自己剛才坐着的樹葉,將它們掃到一邊,直到露出森林地面裸露的泥土。

突然,一聲低沉的哀嚎從洞口傳來。年輕的巫師猛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立刻開始以更快的速度掃掉樹葉,甚至顯得有些瘋狂,直到露出了一大片足以讓他躺下的圓形地面。他抓起身旁的一根樹枝,跪在地面上開始畫出符號,極其流暢彷彿本能一般龍飛鳳舞的畫著,只片刻便完成了一個錯綜複雜的圖案。此時山洞裏的哀嚎聲越來越大,它聽起來不像任何動物發出的聲音,像拉長了的低沉的口哨,又想風鑽過縫隙的尖嘯。一遍又一遍地回蕩在巫師耳邊,越來越響,越來越亮。

巫師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同時努力在他周圍的地面上畫出更多的印記。

突然,低沉的哀嚎聲停止了,黑暗的山洞裏轉而傳來一陣刺耳的嘎嘎聲,只不過裏面還是什麼都看不到。一個語調奇怪的聲音忽隱忽現響起,彷彿聲音本身只是一個回聲“噢,人類~我該誇你勇敢呢?還是笑你愚蠢呢?你為什麼不逃啊?”

年輕的巫師終於站了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眼神凝重的看着山洞。此刻天色已黑,隱約可以看到有什麼東西從洞穴升了上來,然後飄到洞穴邊緣,模糊的輪廓像是一個穿着斗篷的人影。不過巫師可以確定,它肯定不是人類。

他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把帶鞘的匕首,將刀鞘拔掉,露出與鑰匙相同的黑色金屬刀刃。“我帶着祭品來的,”他一邊說,

一邊將匕首舉過頭頂。

“獻祭。”聲音冷笑着。“獻上理所應當屬於我的東西,然後向我提出你無理的要求嗎?卑賤的人類,你膽子不小啊”。驀然,一股無形的力量拉住了巫師手中的匕首,將它從他的手中扯了下來,飛過夜空,沉入黑暗吞噬。“這還不夠。剩下的我也會拿走。”緊接着,掛在巫師脖子上的鑰匙突然從圍巾下面飛了出來,扯斷綁着它的繩子繩子,徑直飛向黑暗。

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匕首的刀柄,從黑暗中飛出,擊中了巫師的頭部。速度太快,他無法躲閃。他小聲嘟囔了幾句,揉了揉額頭上已經隆起的傷痕。

“這一下是對你試圖藏鑰匙的代價,”聲音嘶啞作響。

“供品……夠嗎?”

山洞裏又是一陣長長的寂靜。

“勉強夠吧,”聲音傳來。緊接着,山洞邊緣的人影又向前邁了一步。

出現在巫師眼前的生物穿着一件破破爛爛的長袍,長袍拖在覆蓋著落葉的地面上。駝背高過肩膀,使它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它的腦袋長的有點像狐狸,覆蓋著鮮紅色的皮毛,與臉相比,它的鼻子顯得更寬和長,更像狼的。最怪異的是它的眼睛,並非生物的眼球,而是圓形、閃亮的黑色石頭,與製造匕首和鑰匙的金屬一樣的材質。當它牙齒露出來時,牙齒也同樣是由黑色金屬構成。

它朝着巫師蹣跚行來,儘管顯得笨拙,但速度卻並不慢。它停在了巫師在地上畫的圖案邊緣,看着圖案輕蔑着冷笑了一聲,往巫師身後的樹林看了一眼。它站立着幾乎和巫師一樣高,但駝背意味着狐狸腦袋不得不抬頭才能看到巫師。它說話的時候,聲音似乎是從它體內的某個地方發出來的,而不是從嘴裏,自始至終它的嘴唇沒有動。“你想尋找什麼?,讓我嘗一嘗你的血吧。”。

“好吧,”巫師小心回答道,扯下他的一隻厚手套。他小心翼翼把赤裸的手掌,越過印記的邊緣,伸向那個狐狸臉。

狐狸臉沉默了片刻。鈍刀子磨鐵一樣的嘎嘎聲又響了起來,巫師終於意識到這滲人的嘎嘎聲是它的笑聲。“小鬼,如果讓我自己動手,你覺得我只會割破你的手嗎?以往來的人類可不會像你這樣浪費時間。還不趕緊自己割破手掌,再把手伸過來。”

可怕的笑聲還在繼續,巫師臉色緋紅,連忙抽回手。他拔出長劍,將寒光閃閃的鋼刃小心地抵在掌心,小心翼翼地,生怕不小心把刀口割得太深。他捧起手,直到掌心流出足夠的血液,才再次將手伸回到符印的圓圈中。

那生物的狐狸腦袋探向掌心流出的鮮血,聞了聞,然後伸出舌頭輕輕地舔了舔。如果它願意的話,它舌頭上看似柔軟的倒刺可以瞬間撕開巫師手上的皮膚。

它抬起頭,鼻子裏沾着鮮血,嗅了嗅空氣。“你想要的東西在西面,”它說,鼻子抽搐着,繼續嗅着氣味。“我看見你將會去到一個被詛咒的湖邊村莊。”

巫師看着狐狸臉吸着鼻子,泛着光的黑色牙齒在它咧嘴笑時閃閃發光。“還有嗎……?”他問。

狐狸臉閉上嘴嘴,用那雙一眨不眨的金屬眼睛默默地盯着他,直到他開始感到不舒服,才說道“去吧,有人在你的營地等你”。然後,它毫不客氣地轉身,開始拖着垂在地上的長袍向它的洞穴走去。

巫師沮喪地嘆了口氣。他想要知道的的遠不止這些。“那人是敵是友?”在狐狸臉消失在黑暗之前,他終於鼓起勇氣詢問它。

狐狸臉停了下來,把鼻子舉到空中再次嗅了嗅。然後,它又發出了可怕的、嘎嘎作響的笑聲。並沒有做出回應,反而快速消失在巫師的視野中。

巫師哼了一聲,等了一會兒,然後用靴子的一側把圓圈擦掉了。他吸了吸手掌上的傷口,從水袋裏倒出一滴水洗掉了手心裏的血。他連忙背起包袱,抓起弓弩,環視了四周一眼,而後迅速跑進森林的黑暗中,急匆匆地往營地趕去。

夜裏的樹木就像一個個站得筆直的哨兵,一路上只聽見森林裏動物窸窸窣窣的聲音和風掠過樹枝的低語聲。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西行魅影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西行魅影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章 森林裏的年輕巫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