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
油滿了,甚至還余了兩桶,物資也很充足,但是四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接下來的一夜一天,他們唯一一次交流就是決定守夜換班的時候。
遙安一直逼自己不去想變成怪的秦茉,似乎這樣她就永遠只是生病了,是有希望的。但是現在他清醒地意識到他愛的那個秦茉已經死了,姐姐也生死不明。剩下三個他最在意的人還在他身邊。但是如果他們死了呢?這個世界是否還值得他留下來?
太陽又緩緩墜下去,不管人間發生什麼,日升月落永遠無悲無喜。他們都知道這種心態是致命的毒藥。鄒年首先打破了寂靜“你們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玩的弱智小遊戲?”
“哪一個?逗鄒年算不算?”遙安一向不擅長幽默,搭腔搭得有點奇怪。
“就那個,頭頂貼張紙寫人名,問問題猜名字。”
“年會保留節目是吧。”夏達苼搭話了,遙安和鄒年都鬆了口氣。
四個人玩了大半夜。越玩越無聊,就是不想停。為了不浪費紙,他們每個人就撕了一個小紙片,上面寫了又划,滿滿當當。到了後半夜,鄒年把小紙片往地上一丟“睡了睡了,年紀大咯,熬夜禿頭。”
接下來的兩天似乎一切又回到原來的樣子。插科打諢的公路游,不時洗劫村口的小賣部。遠離人煙,怪很少,人更是一個沒碰到。
平淡的半個月就這麼過去了,加油站發生的事似乎都被大家遺忘了。巨大的不安像黏在手指上怎麼也甩不掉的塑料泡沫,時不時煩一煩遙安。不知道遙平有沒有挨餓,有沒有受傷,是不是一個人。一想到這些,遙安就一陣心慌。
兩輛車一路朝南開。越往南,路上奇怪的變異生物就越少。北方連高速公路都爬上了綠色果凍。或許往南真的能找到生路,幾人都這麼安慰自己。
又是一個半夢半醒,睡眠質量極差的晚上。遙安模模糊糊感覺鄒年離自己很近,還不等鄒年拍,他就睜開了眼睛。鄒年並不驚訝,眼睛朝下看,這是他掩蓋情緒的管用表情,遙安知道他在擔心。
“怎麼了?”
“鬧鬼了。”
“說人話。”
遠處是鬼城一般的村落。鄒年指了指東南角的一扇窗,微弱燈光像鬼魅的眼睛,在黑夜中低吟死神的樂曲。
在末世碰到人不是什麼好事,這應該是大家的共識了。這怎麼看怎麼像陷阱,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去理會。
“明天天亮就走吧。”遙安說。
兩人達成了共識。遙安發現本來夜夜在夏達苼腿上睡得香甜的旺財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恐懼地看着窗外。
天蒙蒙亮,遙安突然驚醒。不知何時,車前站了三個男人,激動地看着他。
遙安拍醒鄒年,用對講機叫醒夏達苼和沈筱彌,然後警惕地打量來者。來了三個人,說明他們總人數不會少於六個。三人沒有明顯的上下級關係,身上都還算整潔,眼神里警惕居多,沒什麼敵意。遙安覺得或許他們比自己還緊張。
“你好。”副駕駛的遙安主動搖下半截車窗。
“你好你好。”回答的是離他最近的人,看起來十七八歲,染了頭黃毛,有點殺馬特。他說話很小聲,嗓音有點嘶啞。
“有什麼事嗎?”遙安問道。他發現自己音量一抬高,他們就開始緊張。
“請問,給你們什麼,你們可以送我們去這裏,”青年帶了副地圖,上面有很多塗寫的痕迹,他指了指最南邊圈出來的一個城市“廣播說那裏有人類聚居地。”
鄒年和遙安默契地露出了同樣的“這你都信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