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
我和他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
小時候的我,膽小怯懦,也常常被同齡的小孩欺負。
而他卻總是保護我,在我被推倒,被罵“沒爸沒媽的野孩子”的時候站在我的身前,替我擋回去。
所以,從小我就認定。
他,就是我的白馬王子。
…
“小乖走的時候記得帶上外婆做的西瓜汁,解渴!”
外婆遞給我兩瓶西瓜汁,一瓶是給我的,而另一瓶嘛,則是給他的。
我接下這兩瓶西瓜汁,笑着說:“好,謝謝外婆!”
外面驕陽似火,熱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他就站在驕陽下,用手遮在額前,擋着刺眼的陽光,日光傾灑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快點!”
他催着我。
我笑着提着兩杯西瓜汁,遞給他,“外婆做的,給你。”
然後我們倆慢慢悠悠地朝着學校走。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在這個烈陽下,我和他,他在左,我在右,我們倆相伴而行,好像朝着未來,朝着希望走去,一些可期。
可是天不遂人願,在途中突然竄出來一人,打破了這個美好。
“親愛的!”
一個女生朝我們這兒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他的手臂,嬌滴滴,還要湊過去親他。
他別過去頭,拽了女生一下,說:“還有小孩呢。”
女生像是才發現我,皺了皺眉說,“這誰啊?”
“鄰居家的妹妹。”
聞言,女生笑了,上下打量我,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然後坦然地對我說了句“妹妹好”。
而我在聽了這句話后,下意識地收緊了抓着瓶子的手,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抓了一下,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
接下來的路,就從兩人結伴,變成了三人同行。
他比我大一歲,他高三,我高二。
可能是上天給他打開了一扇門,就順便關上了一扇窗。他模樣是一頂一的好看,但是成績卻也是數一數二的爛。
可這也造就了他是個“風流”的性子。
談過的戀愛數不勝數,交過的對象十個指頭也數不過來。
而我,則只是那個跟在他身後的鄰家小妹妹,從小時候的“英雄救美”,跟到現在。
他對他身邊的所有朋友和交往過的對象介紹的也都是,我,只是他的妹妹。
偶然有一次,無意間聽到他的好兄弟問他會不會看上我,我心裏瞬間期待了一下,可是,就聽見他拿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問話的兄弟,笑着罵他,“滾,怎麼可能?她那麼乖,霍霍她幹什麼,而且我就拿她當妹妹,要是有那個心思,我自己都覺得禽獸不如……”
後面的話我不想再聽了,立馬離開了這個地方。
其實從他對我的好多事裏,我就猜到了,我和他,我們倆之前就根本沒有可能。
我也曾無數次地告訴自己:
別想了,你們之間跟本沒有可能,不要再喜歡他了,他是不會喜歡你的!
可是,我又一次次地忍不住去幻想:
萬一呢?
萬一,我們之間有可能!
萬一,老天眷顧我,讓我和他能在一次!
萬一,未來他覺得我也是可以成為他的身邊人的呢?
萬一……
沉靜了許久,伴着夏風在耳邊地輕旋,我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
時光,回到現在。
我已經二十五了。
沒有談過一次戀愛,曾經期盼過的幻想,雖然一遍遍告訴自己要放下,但還是將他作為一個執念拒絕了好幾個人的青睞。
可能,我天生倒霉。
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去世,父親因為受不了打擊,也隨母親去了。
我從小是被外婆扶養長大的,所以小的時候根本沒有朋友,因為他們只會圍着我,叫我“野孩子”。
也只有他像王子一樣“拯救”了我,但是我卻不是他的公主,沒有讓他的目光停留在我這裏片刻。
今年的某天,外婆忽然給我打電話讓我回來一趟。
我以為是家裏出了什麼變故,就趕忙停下手裏的工作開車返回去。
途中路過了以前上過的學校,都翻了新,變得有些認不出來了。
沿邊的兩條小路上,身着校服的學生來來往往,青春恣意,忽然就讓我想到了年少時候的我……和他。
我將車停好,就進了樓。
因為是老小區,沒有電梯,索性家在一樓,方便了外婆進出。
我走進家門,外婆興緻沖沖地走過來,“來了!快快快!你看誰來了……”
我抬眼一看,就見坐在沙發上的少年……不,現在來說應該是男人。
男人抬起一雙帶着笑意的桃花眼,黑髮有些凌亂,舌頭頂了頂左臉,放下了手裏拿着的相冊,回看向我。
我的氣息有些紊亂,霎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外婆拍了拍我的手,“傻愣着幹什麼啊,叫人啊!你小時候不是老跟着哥哥一起玩嘛,怎麼現在害羞起來了?”
我定了定神,笑着說:“……哥哥好。”
他應了一聲,然後將桌子上的一個紅色的東西遞給我。
我愣愣地接過手一看,上面寫着“請柬”兩個大字。
然後就聽見耳邊傳來外婆的聲音,“你哥哥過來是給你請柬的,他馬上要結婚了,這不電話里忘了給你說……”
再然後就是他的聲音,“……外婆,我得回去了,下次再來您家。”
接着是他關門的聲音。
而我依舊愣在原地,看着手裏這張通紅的請柬。
原來,上天不會眷顧我啊……
他結婚那天,我去了,他穿着黑色的西裝,站在新娘子的旁邊,臉上帶着笑意。
新娘子很好看,但是與他以往交過的對象不同,嬌嬌弱弱的。
婚禮結束后,我深吸了一口氣,走出了酒店。然後告訴自己,這下,可以死心了吧……
在那個盛夏的季節里,我喜歡上了他,又過了幾個四季輪迴,我終於,放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