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回 西子湖畔遇梅成痴 靈隱寺內通名招禍——五

關靜山問道：“梅姑娘家住杭州府嗎？”

梅若梅道：“是啊，就住在府城內。”

關靜山道：“難怪姑娘對西湖的掌故如此熟悉。”

梅若梅道：“不知公子是從何處來？”

關靜山心想，出門前三位長老一再叮囑自己，出外不可多言生事。當下京師乃是敏感之地，最好還是不要談及。於是答道：“小可家住徐州。”

“那可有好遠的路程，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梅若梅道。

關靜山道：“是和幾位長輩同來的，後天要隨長輩們去靈隱禪寺聆聽一葦大師傳經。”

梅若梅道：“公子說的可是少林寺的一葦大師？”

關靜山睜大了眼睛，詫異道：“我是十天前才聽長輩們說起此人，從前根本不知世上有這號人物。你一個女娃娃如何會知道此人來歷？”

梅若梅嘴角一撇道：“我可不是女娃娃，我現今一十五歲了。請問你這個男娃娃青春幾何？”

關靜山忍不住笑道：“我這個男娃娃比你痴長兩歲，但見識卻比你這個女娃娃短淺，實在可憐。”

梅若梅道：“不是可憐，是可氣。”說罷，抿嘴而笑。

關靜山道：“我聽幾位長輩說，靈隱禪寺的見性方丈半年前就已遍告天下叢林，定於今年八月初九日邀請少林寺的一葦大師來寺中設壇講經。我的幾位長輩雖是俗人，但平素吃齋念佛，篤信佛法，故而關山迢遞，前來聽經。”

梅若梅道：“我是聽爹爹說起過一葦大師，爹爹說一葦大師是一位得道高僧，而且武功極高。”

關靜山道：“武功高到什麼程度？”

梅若梅道：“據說在當今武林中罕有敵手。”

“哦，一葦大師如此厲害。”關靜山唏噓道。心想後天就可親眼見到這位高僧，倒要瞧瞧此人長得何等模樣。

梅若梅忽閃了幾下大眼睛問道：“公子聽得懂佛經嗎？”

關靜山道：“我只為出來遊玩，至於佛經，也只是陪長輩們一起去隨便聽聽，我是不太明白的。”

這時，一陣細風從窗口吹入，拂過二人的臉頰。關靜山轉頭瞧向窗外，但見天空中陰雲四合，天色竟然暗了下來，似乎將有雨至。

關靜山道：“這西湖的臉色變得好快，半個時辰前還是風和日麗，此刻又換了顏色。”

梅若梅聞言一笑道：“原是公子把雨兒喚來的，卻偏偏怪罪到西湖仙子的頭上。”

關靜山奇道：“哈哈，小可何德何能，雷公電母能聽我的號令？”

梅若梅道：“男娃娃好生健忘，你在店門前念過一句咒語，可還記得？”

“咒語？有關下雨的咒語？”關靜山凝神想了一下，忽然拍掌道：“關某人確是念過咒語。我說‘只可惜今日無雨’，所以雷公電母就遂了我的心愿。”

突然，遠空傳來了幾聲悶雷的轟響。關梅二人四目相對，忍不住同時笑出聲來。

這時，跑堂丫頭端上來一碟紅燒青魚，口中報道：“醉燒青魚。”隨後又擺上了幾碟時蔬、兩碗米飯和一小壺西湖老酒。

梅若梅道：“不知公子會不會飲酒？”

關靜山點點頭道：“能飲幾杯。”

梅若梅拿起酒壺將關靜山面前的酒杯斟滿，說道：“女娃娃不會飲酒，就請男娃娃自斟自飲吧。”

關靜山道了聲多謝，一指那碟紅燒青魚道：“此菜名為‘醉燒青魚’，可是烹制時加了黃酒？”

梅若梅道：“公子先嘗一口再說。”

關靜山挑起一塊魚肉放入口中嚼了幾下，誇讚道：“鮮嫩多汁，沒有一絲魚腥氣，還透着幾分淡淡的酒香，甚是爽口。果然是杭州府第一。”

梅若梅聽他稱許，開心道：“此店的青魚在烹制前放在燒酒的酒糟中泡過了幾個時辰，所以能去腥提香。另外，此間的廚子烹煮的火候拿捏得也是極好。公子不妨多吃些。”

關靜山美人當前，飲酒品餚，心中甚是暢美。梅若梅似乎對各種吃食知道甚多，二人聊得好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