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一見,便是永恆的告別
米塵略顯緊張的站在禁閉室門口，哪怕先前是如此拚命的想要見到他，但就在馬上要見面的一刻，才發覺自己根本就沒有準備好。
做事一向冷靜嚴謹的米塵，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快要窒息的不知所措的感覺。
這種感覺給米塵的痛苦感一點也不亞於剛剛在致幻空間的感受到的。
米塵往室內望去。
只見禁閉室里黑乎乎的，若不是牆壁上有一個小窗戶讓走道的光照了進來，根本就看不清室內的任何擺物。
藉著那一縷光線，可以勉強看到禁閉室里還有一層鐵欄，這讓本就不大的禁閉室變得更加狹窄。
在鐵欄的外邊，安裝有一個馬桶，看來鐵欄平時是可以由囚犯隨意打開的，不然馬桶就是個擺設。
再看向鐵欄裏面，灰暗的角落裏，一個人影正低着頭癱坐在那裏，一腿彎曲一腿平展，一隻手擱在彎曲的腿上，一隻手玩弄着那縷光線。
“其實禁閉室是有燈的，不過他剛進來就把燈全部毀掉了。”千面在門外補充說道，“鐵欄已經被鎖住了，你可以進去。”
米塵微微點了點頭，沉重的走了進去。
來到鐵欄前，盤着腿坐在了地上，雙手十分自然的垂放在膝蓋上。
“你……”
米塵不知該如何開口，明明有好多話想要說出來，但現在卻一句也憋不出來，這讓他的內心更加急切慌亂。
“你來這裏幹什麼。”
昏暗的角落裏，一道十分冷血又霸道的聲音傳來。
“你……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我怎麼第一句問的是這個？米塵心裏自我埋怨道，為什麼不是好久不見這類關心的話語。
是啊，一句關心的話放在當年，可以毫無顧忌，隨心所欲的說，可是現在，似乎只能藏在心裏了，想要把它說出來如同登天一般困難。
“想不到和我見面說的第一句是質問。”
“我…只是很疑惑。”
我明明想要告訴他我很想他呀！
“還記得當初你走的那一天嗎？”
“當然記得！”米塵激動的回答道，“那天真的挺讓人難過的。”
……
七年前
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松竹市劍道武館迎來了一位貴賓，一頭白髮，一臉皺紋，但眼睛炯炯有神，身體也絲毫不駝背，雖是老年的身軀，卻有親青年的朝氣。
一位原光學院的元老級的人物，已經高齡74歲的洪荒老師。
洪荒老師在原光學院建立之初就加入並成為了一名冷兵器指導老師。
他對冷兵器的研究頗有造詣，無論刀槍還是棍棒，無論鐵鎚還是碎斧，只要在他手中，便可成為被人拍手叫好的神器。
他的性格也和那堆冷兵器一樣，十分的冷漠，對於認準的事從不會就此罷休，相當的固執。
而他這次親自駕到的目的，是為學院在擴招計劃期間來邀請武館裏一位天賦異稟的異能者的加入。
“師傅！有一個老頭來咱們武館了，還帶了好多人，怕不是來砸館的。”
一個鬼靈精怪的小子（米凌）手裏還拿着掃把，從前院一路小跑來到館內，對還在研究劍譜的劍術大師易說道。
易大師聽米凌這麼一說，絲毫不懼怕的說道，“又有人來踢館？”
“是的，不過這次來的人和之前的人不一樣，他們看起來都不像是來拜師的。”
在劍道武館，一共只有三個人，劍術大師易，大弟子米塵，二弟子米凌。
因此，總是會有些想要拜師學劍卻被易大師拒之門外的剛氣過剩的年輕小伙來鬧事。不過都被米塵和米凌用實力征服了。
“不是來拜師的？”
易大師的表情並不是疑惑，而是擔憂，似乎知道這次來的一行人的目的。
“師傅，我去把米塵師兄也喊過來吧。”
“不必了，讓他在後院好好晨練吧。”
言罷，易大師和米凌一同來到了前院。
只見洪荒老師的身後，共有五名身強力壯的男子，顯然，他是有備而來。
“你就是那個劍術大師？”洪荒老師先開口發問道。
“沒錯，在下武館館主，易，請問是什麼風把原光學院的元老給颳了過來。”
易大師恭敬里藏着諷刺，顯然是知道眼前這位老傢伙的目的和處事風格。
“喲，易館主糊塗呀。”
“還請洪荒老師提醒才對。”
洪荒迅速收起了那表面和藹的面孔，略顯嚴肅的說道。
“難不成之前那幾封邀請信不是館主拒絕的？你明知道這武館已經經營不下去了，只有把他交給我們原光學院培養才能給他一個好的未來。否則，留在這裏終會被埋沒。”
“夠了！”米塵突然出來發話道，“拒絕是我個人的想法，師傅沒有插手！”
“米塵師兄，你們在說些什麼呀？你難道要走了嗎？”米凌一頭霧水的說道。
米塵來到米凌的身邊，拍了拍米凌的肩膀，面向原光學院來的一行人，毫不猶豫的說道。
“我是不可能離開武館的，更不可能離開師傅和師弟，你們還是請回吧。”
“米塵，你竟然將此事瞞着我。”易大師恨不成剛的說道，“我方才還懷疑他們是來找你的麻煩，沒想到是來邀請你，你怎麼可以拒絕。”
“師傅，他們就是來找我麻煩的，這幾天已經給我寄來了好幾封信，我都給撕了，沒想到現在直接找上門來了。”
“撕了？你可知這封邀請信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夢想，你竟然給撕了！”
“還是易館主有先見，”洪荒藉機說道，“小子，來我們學院，不僅你的待遇會變高，你的師傅和那個小師弟的待遇也會變好。”
“我們的待遇不用靠你來提升！”
“怎麼？你的師傅沒和你們說嗎？這個武館已經負債纍纍，很快就撐不下去了，如果你可以來我們學院，我們學院可以保證贈予該武館一百萬啟明幣。”
“師傅，他說的是真的嗎？”
易大師無奈的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對米塵囑咐道，“你去那裏會有更好的發展的。”
米塵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他才明白師傅為了這個武館，為了他們二人默默承擔了多少。
可就算是這樣，師傅也沒有廣收弟子，而是全心全意的培養他們兄弟二人。
“我知道了。”米塵更咽的說道，“我會聽師傅的。”
他面向米凌，愧疚又不舍的說道，“以後我不在了，你就只能一個人打掃衛生了，你一個人練劍可不能偷懶，我會回來看你有沒有進步的。”
“你真的要走嗎？”
“嗯，如果我不去的話，我們可能就不能過上安穩的生活了。”
“這就對了嘛，”洪荒得意的說道，“那就不用多說了，趕緊上車吧。”
“一百萬啟明幣當真？”米塵再次確認道。
“絕不食言。”
“好，我跟你走。”
“等下！”米凌忽然喊道，“你把這把劍帶上吧，要是想我了，這把劍可以配你。”
米凌把背後的一把藍色的劍遞給了米塵，低着頭不停抽搐着，卻又強忍着淚水的說道。
“你可一定要回來呀！”
“嗯，我一定會回來看你們的。”
……
“難過？能去學院還難過？”米凌的語氣變得有些激動，“若是難過，又為什麼一次也不回來。”
“那是因為我自從進到學院以後，就再也不準離開朝陽鎮了”
“借口！”
癱坐在角落裏的人影突然起身跪在鐵欄旁，雙手用力的握着鐵欄，憤怒的對米塵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後我有多無聊！我每天都廢寢忘食的練劍，就是等有一天你回來我可以證明我沒有偷懶，可是我沒等到。”
“對不起！”
淚水已在米塵的眼中打轉。
“沒用，一切都晚了，我恨你。”
米塵的心裏猶如晴天霹靂一般，不！他的內心在瘋狂的吶喊着，我不要你恨我！
“恨就恨吧。”米塵口是心非的說道。
“恨也罷了，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沒什麼用了。”
米塵愧疚的看向米凌，眼淚不經意間流了下來，一聲哀嘆下，哭聲立馬在禁閉室里響起。
他再也忍不住了，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從不願表現出來的屬於他自己的那份情感。
這一刻，在昏暗的禁閉室里，在米凌的面前，一個真正的米塵釋放了出來。
米塵右手抽出後背的藍色物修劍，小心翼翼的平放在了鐵欄的旁邊。
米凌一伸手就可以拿到。
“你這是幾個意思？”米凌疑惑的問道。
“這是我們分離的時候，你交給我的，現在還給你。”
說罷，米塵用袖口擦拭了下臉上的眼淚，面向米凌擠出一個微笑。
瞬閃也頃刻發動，那留有微笑的虛影仍盤坐在米凌的面前。
真身閃到禁閉室外，冷淡的對千面將軍說道，“將軍，可以走了。”
“確定不再聊聊嗎？他活不了多久了。”千面惋惜的說道。
“不用了，這就夠了。”
是啊，積累了那麼多年的悲傷，在這一刻終於發泄了出來，米塵自然清楚，這一見，便是永恆的告別。
隨着瞬閃的連續發動，不一會的功夫，米塵就來到異能所的門前。
瞪了門口這兩名男子一眼后，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而還在地下室的千面在手動給禁閉室的機械門輸入了密碼后也順着米塵的虛影離開了。
機械門緩緩關閉，米凌伴着哭腔，即悲傷又憤怒的大吼道，“誰要看你的樣子，給我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