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姨娘”葉蕭羽乖巧的行禮

君千姬看着她，嘴角揚起妖艷的弧度，“多乖的孩子啊，怎麼就……失憶了呢”說這話時，葉蕭羽明顯感覺到她語氣中的怪異

“就像我一樣，其實，到底是失憶，還是別的什麼，誰知道呢，你說是吧……小葉子？“……“姨娘，你在說什麼？……“

葉蕭羽皺眉，驟的，眼前一陣眩暈，險些摔下去，望着身旁拉住自己的女人，心跳卻好像漏了一拍

小葉子？這是在叫她？可她的名字裏，根本沒有這個字，君千姬笑了笑，“沒想到我的東西這麼好用，你當真失憶的一點痕迹沒有”

心下一驚，葉蕭羽立刻甩開她的手，“你的東西？是你讓我失憶的？“，“我可沒幹過這種事，但是……確實是你親愛的阿辰，跟我要了這個哦”

北辰楓……這三個字像是針刺般落在她心上，欺騙，他騙了她

“你……你胡說”，“傻孩子，我有必要騙你嗎？可笑，他還妄想改變我們所有人的記憶，就算我現在是個廢人，也不能讓他得逞了去啊”……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丫頭，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不屬於這裏，他那麼想要你留下來，我，就偏不如他的意”君千姬笑的美麗，語氣卻透着冷漠

“找機會逃吧，不論去哪……”趁你還有機會，君千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逃……么“

君千姬的話，在她心裏猶如投入了一塊石子，原本平靜的湖裏，翻起了漣漪

那晚后，葉蕭羽像是什麼也沒發生，日復一日的過着自己的生活，但府里下人的漸漸忙碌，內外張貼的紅色喜字，無一不在撩撥她的心弦

明日，就是她和北辰楓成婚的日子，也是……

“少爺，成婚前，兩位新人是不能見面的，您請回吧”門外，聽到侍女阻擋北辰楓的聲音

葉蕭羽怔怔的看着銅鏡里絕美的大紅婚服，此時她還是素顏，並未上妝，外表光鮮，內心卻是五味雜陳

“找個機會逃吧，不論去哪……”君千姬的話，一直縈繞在耳畔，說實在的，她其實……是不喜歡北辰楓的吧，都說女人穿一次嫁衣，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如今……

——次日，“不好了！二小姐不見了！！！”偌大的北辰府，徹底炸開了鍋，等北辰楓趕到時，本該穿着嫁衣對他巧笑嫣然的少女，混然不知蹤跡

而那嫁人，被平整的放在桌子上，彷彿在嘲笑他的一廂情願，“……羽兒”

此時，逃婚的葉蕭羽駕着馬車，飛快的跑出城，耳邊吹過的冷風讓她清醒不少，再次回神，她已經快到南惜國的邊境了

而這裏，便是南惜國，與北望國的交界處一一無妄之城，這城內的管轄者，名為葉禾清，原是西嶽國的人，只要通過這座城，她就徹底逃離了南惜國

“哎！你是什麼人，看着面生”，兩個守門的侍衛把她攔了下來，絲毫不留情，“你從南惜國來的？”葉蕭羽微微點頭，“有東西能證明你的身份嗎”，葉蕭羽拿出北辰府的令牌，幸好出來的時候帶上了

“原來是北辰小姐，是屬下失禮，快請進城”

葉蕭羽騎上馬，慢悠悠的走進去，確是繁華，只不過她要趕路，怕是無暇遊玩，一路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駕！駕！“不遠處傳來駕馬的喊聲，葉蕭羽立刻騎到路邊，黃土飛揚，一個紅衣少女面容精緻，透着英氣，竟是美的驚人

葉蕭羽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少女的豎發上僅纏了一根紅色髮帶，“麻煩問一下，剛剛那個姑娘是……”

葉蕭羽隨便找了一個商販問道，“姑娘是外地人吧，她是城主的女兒，名為葉纖塵，今年十五，這是要去幽瀾宗呢”

……“幽瀾宗？”葉蕭羽皺眉，又是那裏，“對啊，幽瀾宗過幾日就要招收新弟子，而且聽說，漓尊這次會親自出面”葉蕭羽微微一愣

漓尊，洛漓，所創的幽瀾宗就在北望國，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相當多的年輕人參加招新

說實在的，失憶后一直呆在北辰府，她也想見識一下這傳說中的幽瀾宗

三日後，葉蕭羽身處幽瀾宗招收弟子的巒峰山腳下，這座山頂就是正式的地點，上山不使用靈力是第一項考核，而且根本無法作弊，凡是違規的人都會被丟出去

今天是考核第二天，山下已經聚集了很多人，葉蕭羽登記完就準備上山，只不過那個登記的人看見她似乎不太對勁，她沒有多想，跟着其他人走上去

隨着時間流逝，小部分人被淘汰，葉蕭羽雖然走上去，但是她這一年多里並沒有鍛煉，居然能走下來，沒等她想別的，就已經站在了靈力考核的地方

“姓名”考核的是一個少女，頭都沒抬，”北辰蕭羽”葉蕭羽說著，目光緊隨着之前見到的紅衣少女

葉纖塵，她是藍階中品，相當不錯的資質，但在這裏，也僅是及格的資質，女子猛然抬頭，死死盯着她，眼中的眼淚居然大把大把往下掉，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死死抱住她

“羽毛你怎麼回來了！！！嗚嗚嗚嗚”，有弟子聽到動靜急忙趕來，卻在看見葉蕭羽的時侯石化，試探性的開口詢問“……葉師姐？”

葉蕭羽皺眉，將自己，從女子懷裏抽出來冷聲道“你們認錯了”女子哭唧唧的不肯撒手

“怎麼可能呢羽毛，化成灰我都認得你，想死我了，我害怕你不回來呢！”說完又開始嚎啕大哭

“……這位小姐，請你放開我”終於是葉蕭羽不耐煩的冷呵，才讓女子鬆了手

“羽毛……”女子更咽道，眼中閃爍着淚滴，“你認錯人了”葉蕭羽冰冷的目光猶如凌遲般割在女子身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師姐你別哭了，還是儘早告訴尊主的好”男子嘆氣，將一個牌子遞給葉蕭羽，“抱歉，添麻煩了“無言，葉蕭羽走向方才葉纖塵站的位置，開始測試品階

“……”葉蕭羽看着空空如也的石碑，不由得嘆氣，果然自己是個毫無靈力的廢物嗎

“你去秉報尊主，師姐，我扶你”男子說著，看向葉蕭羽去的地方，“……師姐，葉師姐她……”女子立刻抬頭，只見那個位置空無一人，葉蕭羽也早就不知所綜

“洺清，羽毛又走了……”還是忍不住，女子再次哭了起來，眼前少年，正是當年被葉蕭羽收入門派的蘇洛清，時間不算長，但經過時間沖洗，少年已經愈發成熟

驟的，周圍氣壓變了，蘇洺清微微皺眉，這下不好辦了，“見過尊主”周圍所有除幽瀾宗的人以外，均對來者行以最高敬禮

“葉蕭羽在哪”洛漓環顧四周，始終找不到，語氣愈發不悅起來，“是弟子的錯，葉師姐走了…”

“走了？“洛漓的聲音提高了幾度，哪怕是隔着面具蘇洺清都能感受到他散發的冷氣，不由得退後幾步，硬着頭皮道

“尊主，葉師姐肯定沒走多遠，弟子這就去追”半晌，才聽見洛漓開口

“…罷了，你們繼續吧″

……“尊主且慢！”蘇洺清見他要走急忙跑了過去，“還有事？”洛漓皺眉

“尊主，葉師姐……好像有些不對勁，她好像……失憶了”一頓，蘇洺清繼續說“她根本不認識弟子和白溪師姐，測靈力也好似是第一次，腰間還帶着南惜國北辰府的令牌！“

聞言，洛漓下意識握緊雙拳，擔心，卻也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微微點頭就離開了

“…師姐，尊主，當真不擔心葉師姐嗎”，“……我不知道”白溪落寞的看向下山的出口，怎麼可能呢，尊主就葉蕭羽一個徒弟，又怎能不擔心

——“尊主，您沒事吧袁伯老站在門口小聲道，方才見洛漓回來就一身的殺氣，現在又是把自己關屋子裏不說話

“滾！”洛漓冷聲，絲毫不給他任何面子，袁伯老面容一僵，委屈的轉身，“師傅，您在這做什麼呢“染楓端着酒奇怪的看着自家師傅

“為師……不對，臭小子你怎麼在這！”“尊主讓我給他送酒過來”說著，染楓在袁伯老眼皮子底下走進房間然後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

“師傅，尊主這是怎麼了，都第七壺了”染楓小聲問，這可是幽瀾宗最烈的酒，“為師也不知道，尊主回來就這樣了”

“難道是葉小妹的事？“染楓猜測，“噓！你不知道小葉子走後，宗主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提這件事嗎！”

“那就是嘍，弟子今日下山，好像看見一個人特別像小葉子，如果是該多好啊”，“你從哪看見的”袁伯老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就在巒峰山的半山腰，弟子還納悶小葉子怎麼回來了，誰成想是看錯了”，“你怎知是看錯了，你看見她長什麼樣了？”

“師傅你真是老糊塗了，小葉子來幽瀾宗還需要走山路嗎，那還不是分分鐘……“聲音夏然而止

染楓立刻意識到不對勁，外出歷練的弟子都會被封靈，現在的葉蕭羽不就是……

“你們……說夠沒有！”身後湧出鋪天蓋地的壓迫，震的袁伯老險些趴在地上，更不用說已經跪在地上的染楓，此時臉色煞白，彷彿下一刻就會爆體而亡

好在這壓迫很快就褪去，房門被打開，鋪面而來的酒氣，顯得沒有過分壓抑，“宗……宗主”袁伯老一身冷汗，拉着染楓退後

洛漓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緩緩開口“你很閑？“袁伯老渾身一顫，猛的搖頭，“……”洛漓看着他沉默，就在他以為洛漓要回去的時候，冷不丁的聽到洛漓開口

“不要……不要找她“……“可是您……“，“聽不懂嗎”見狀，染楓悄悄拉了拉袁伯老，”知道了，那宗主您好好休息，我們先回去了”

無言，洛漓就轉身進了房間“師傅，你一見到尊主就成慫包了”染楓默默吐槽，“臭小子，要不是你，老夫能被宗主罵嗎！”

袁伯老憋了一肚子的氣，全部撒在了染楓身上，表示習慣的染楓冷靜的泡了一壺茶，一邊喝，一邊聽，為了表示他的態度，他還不斷點頭認同

就這樣，叨叨不斷的袁伯老總算是數落完了，“師傅來來來，喝杯茶，您一定口渴了”染楓殷勤的端上來，袁伯老瞪了他一眼

“真不知道老夫當初為什麼要收你當關門弟子，這一天天的凈讓人操心，你是不是不氣死為師不甘心！”……染楓委屈的撇嘴

他哪有，明明是關心小葉子，尊主卻那麼生氣，現在想想仍是後背發涼，那個時候，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甚至是自己的師傅

他來幽瀾宗已經整整十三年了，那年他四歲，他們都說他是天煞狐星，剛出生就剋死了他娘，嫌他累贅，把他丟棄在街上

臘月底，冰天雪地，他隻身單衣，那年險些被凍死，是師傅救了他，收他為徒，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去哪都只敢躲在師傅身後

但是那時候，洛漓身邊，就已經有了一個時刻黏在身邊的小奶娃

隨着時間流逝，他也逐漸了解到，這個孩子來這裏的時候都沒有滿月，僅是比他小了兩歲

他還記得，當初綠蔭樹下那個弱小努力的背影，那個因為找不到山門向他問路的傻姑娘

那年，他七歲，之後一直到現在，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她身為宗主的弟子，有自己的地方，也就是洛漓住的幽瀾殿，以及這周邊的一塊半空小島

那天的宗斗，是她第一次參加，也是五年來，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他曾抱怨上天的不公，寒冬臘月的絕望，毫無存在的渺茫，但是，他現在似乎明白了，雨後，是會出現彩虹的

▁▁“大……大哥哥，你知道怎麼從這裏出去嗎”小傢伙彆扭的捏着衣角

“我帶你出去吧”小染楓笑了笑，拉着小傢伙的手，“謝謝大哥哥“小傢伙咧嘴一笑，好看極了

“……哥哥以後，叫你小葉子好嗎“小傢伙努力的點了點頭，“真乖”小染楓摸了摸小傢伙的頭

“我叫染楓”“是……這個楓嘛”小傢伙努力的用樹枝在地上寫出來，雖然歪七扭八，也能勉強認出這是什麼

“嗯，你怎麼知道啊”，“嗯……楓葉紅紅的很好看，就像師傅穿的衣服一樣，對啦我偷偷告訴你，師傅他也喜歡楓葉哦”

小傢伙笑的可甜可甜，不管多久，染楓知道，這張臉看一眼，就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