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
黑暗,看不到一絲光明。
寂靜,聽不到一點聲音。
很久很久以前,金鵬的夜叉做過一個難得的美夢。久遠到他忘記了夢的內容,只記得一味好像甘甜的碎片。時過境遷,夢變成了夢境。他的美夢也僅僅是做一個美夢而已。
自那夜的歸離原為起點,戰爭再一次打響了。
天理崩塌,群魔紛爭。降魔大聖隨着岩神出征,在紛亂的戰場上,繚亂的刀光間,魈預感到了自己的死亡。
累世業障終會吞噬他的心智,將他同化為一模一樣的怪物。
“摩拉克斯大人……”
在即將被業障吞噬,半夢半醒的呢喃中,魈喊出了面前人的名字。
與岩神共立的契約,這本是他與摩拉克斯的唯一聯繫。那個人將魈從水火中救出,賜予了他姓名。自那之後,魈就站在了岩神縹緲的背影里,義無反顧的追隨着那位大人的腳步。
魈以為,這是自己死亡前走馬觀花的幻覺。
魈的身邊業障濃郁,尋常人哪怕只是接近都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於是在預感到自己的死亡時,他從杯酒琳琅的慶功宴上不辭而別。
在繁華里,他孑然一身。他以為在生命的盡頭,除魔的夜叉也同樣迎來無人知曉的死亡。
所以他沒想過,摩拉克斯大人會來看他。
魈踉蹌的站起身。
他知道摩拉克斯此次前來的目的。
前線戰時吃緊,自己作為一員大將,若是就這麼死了,對璃月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魈這才後知後覺的認為自己失算了。
是啊……自己是大人的武具,即使用的快壞掉了,也要為岌岌可危的主人創造最後一點價值。
所以,沒等摩拉克斯開口。他就強撐着戴上儺面、拿起長槍。
“大人,前線戰事吃緊,與敵方的最後一戰,請讓我同去。”
隔着青銅色的儺面,他沒有看清那雙黃金色的眼睛那時明顯的動搖。
他從沒想過,那人此次的慰問有沒有可能是出於某種人道主義的情感。
因為在那雙黃金的眼睛裏、在荻花洲神像的陰影里、在望舒客棧樓頂的夜色里、在萬民堂升起的爐火中,在璃月港海燈節的生靈喧鬧里——他從沒想過留下自己的身影。
他的摩拉克斯大人是一心為蒼生,神性高潔的人,又怎會因為幾千年的效力,就出於純粹的個人情感來慰問自己?一個工具?
“只是,我有最後一個請求。”
魈拱手做拳。
“在下自知大限將至,而一旦身死,我身上的業障必將荼毒一方危害人間。此次出征若我還能活着回來……”
魈舞起長槍,泠然而立。
“請大人您、用您的神力、親手主持我的死刑,將我和業障一併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