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萬箭齊發

眾士兵得令后，迅速按平日裏操練的，將崇禎連弩拆成十幾個部件，每人背一個，朝着目的地進發。

行軍大半日就到達伏擊地點，隨即按照分配好的任務，於太陽下山前隱蔽好。

眾軍士埋鍋做飯，很是輕鬆自信。

朱友健派出十數斥候后，在三個伏擊點巡視一番。

不僅向軍官再次囑咐些注意事項，同時對普通士卒噓寒問暖。

他幾乎拍過了每一個士兵的肩膀，用堅定的眼神給予鼓勵。

直至夜深，才回到自己的隱藏點。

這裏是倪元璐四人為崇禎選的營地，只為了他安全。

翌日清晨，朱友健早早醒來，步行至山巔一巨石邊觀戰。

不多會，就見斥候一次次的奔馳而回，朱友健知道，唐通大軍不遠了。

在伏擊點內，幾個文臣都屏氣凝神，同時回想這不足半月的經歷，真的如夢般。

事情竟然真的如崇禎帝所夢的那樣發生。

不禁感慨，皇上真乃天之子也！

所有人都以為崇禎此次是為了殺敵立威。

可是他們都錯了。

朱友健才不會在意這區區8000人馬，他在意的，是敵軍押運的馬車。

那是穩定關寧鐵騎的關鍵。

至未時三刻，朱友健遠遠看到極遠處揚起沙塵。

那是騎兵行軍踩踏出來的。

“萬歲，看樣子唐通賊軍到了。”王承恩眯着眼遠眺，激動的說道。

“嘿，好戲馬上開始。”朱友健第一次指揮古代戰爭，同樣有些激動。

此時，唐大將軍趾高氣揚的坐在一匹重棗色的駿馬上。

在大明降將中，他受封的爵位還是很高的。這一路上，心情特別舒暢。

他身後，是身着皮甲、手持利刃的8000騎兵。遠遠望去，所見皆是高頭大馬、森寒的銀光和鮮艷的紅纓，頗有些威武之師的風采。

大軍中間，有28駕馬車隨軍而行。好像裝了很重的貨物，在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車輪印。

“定西伯，此次接管山海關，足見陛下對您的器重啊！”唐通身後的軍師李琦有些無聊，笑呵呵的找着話題。

唐通嘿的一笑：“那是自然！”

“不知陛下會怎麼安排那吳三桂？”

“不該問的不要問，聖旨里的東西，是你個雜種該亂打聽的嗎！”唐通眼睛一瞪，很是兇狠。

“小的不敢，不敢……”李琦自找沒趣，再沒開口。

他悠然的看着前方的山谷，感覺這是一處極好的伏擊地點。也就是如今沒有戰事，否則，還真不敢自此經過，必定繞遠而行。

嗖嗖嗖嗖……

李琦耳朵下意識動了動，從軍多年的他，立馬嗅到了危險。

這是……利箭破空的聲音。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右前方的唐通先一步翻身下馬，緊拉着韁繩，將馬擋在自己身前。

李琦馬上懂了，有樣學樣，也翻身下來。

可惜他沒有唐大將軍的先機和運氣，雙腳還沒完全落地，已經有兩支利箭分別扎入他胸膛和大腿。

唐通聽到聲音，心中大駭，不知道遇到的哪方敵人。京師周圍明明已經沒有明廷的軍隊了。怎麼會被伏擊！

他抬頭，前後看去。

漫天箭羽橫飛，哪個方向都有，卻不見敵軍所在，頓時嚇的面如死灰。

難道是吳三桂？

“敵襲！準備戰鬥！”唐通大喊，

他清楚，第一波弓箭過後，就是他們衝鋒反擊的時候。

可是這漫天的利箭好像沒有停歇的意思，唰唰的從天而降，周圍的士兵紛紛中箭倒地。

所有人都在躲避，根本沒有機會組織起衝鋒。

“這……大概是萬人同時發箭吧。難道不是吳三桂？”

唐通實在想不明白，如今在京畿地帶，還能有哪支明軍擁有如此箭術！

“難道是建虜！”

唐通想法一出，結合漫天不停的箭雨，立馬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想也不想，他轉身就跑，沒跑幾步就奪了一個手下的戰馬，跨上便逃。

開玩笑，這不大的功夫，足有萬支箭，不是建虜還有誰。

他深知建虜的可怕，這時候什麼也不管了，保命要緊，還是逃出去再說。當年松錦之戰，他就是這麼留下小命的。

眾士兵見主帥逃遁，立馬失了鬥志，紛紛縱馬而逃。

站在山腰上的倪元璐看着山下，激動萬分。

之前看到唐通果然不派偵騎，就已經佩服崇禎料事如神了。

現在唐通大軍潰敗而逃，更是對崇禎帝佩服的五體投地。

山頂上，王承恩望到賊軍潰散，激動萬分，大喊道：“萬歲，叛軍潰了，叛軍潰了。”

朱友健哈哈大笑，“頃刻間射下去萬餘利箭，8000人沒全軍覆沒已經是命大了，活下來的人早已經嚇破了膽，焉能不潰！”

唐通縱馬疾馳，耳邊儘是人吼馬嘶，那箭羽的破空聲不絕於耳，他根本顧不上這些，一味地揮動馬鞭，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等他馳出山谷，回頭一看，隨他逃出來的人不足千人。

他押運的28輛馬車全部丟在了山谷里。

“哎，此罪大矣！”唐通痛心疾首，但是絲毫沒有減慢馬速。他早年是真的被建虜殺怕了。

潰軍馳出不多遠，又聽前方傳來無數破空聲。

唐通大驚，高聲喊道：“想活命的，拚死衝過去！”

其實不用他喊，所有人都感知到了死亡的氣息，每個人都縱馬疾馳。

隨着破空聲臨近，數百利箭從正前方射來，又收割了百餘性命。

見弓箭不是很多，唐通心中大定，拚命揮鞭。

凌義渠見不足千人潰散而來，恨不得馬上跑到山巔跪在崇禎面前，山呼萬歲。

他心情激動，身為文臣的他，雖然也帶過兵打過仗，但是從未打過如此酣暢淋漓的殲滅戰。

1000對8000，這麼大的懸殊，竟然不費一兵一卒，就伏殺了7000騎兵。

這麼大的戰果，大明這百年來都從未有過！

五輪齊射完成，凌義渠大手一揮，身後士卒敲起銅鑼。

隨着鑼聲傳開，唐通軍腳下憑空揚起近百根繩索。所有疾馳的騎兵頓時馬失前蹄，一個個摔落馬下。

緊接着又是一陣緊促的銅鑼聲。

唐通發現自己前方和左右衝出數百步兵。他們衣着雜亂，有大明朝廷的兵，也有地方州府的勇，還有不少人穿着大戶人家僕從的衣服。

這不是建虜，是新降的闖軍吧！

唐通大呼：“兄弟們，我們不是明軍，也是闖營的人啊，不要打了！”

凌義渠一聽頓時樂了，同樣大喊道：“殺得就是闖賊！”

唐通聽了納悶至極，他實在想不出京畿地帶還有誰的部隊有如此戰力，如此規模。

不過既然不是建虜，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他招呼着士卒就準備反殺。

可是，他的美夢又空了。

唐通發現，這群士卒雖然看上去是雜牌軍，但是各個身手利落，招數古怪。

加上自己的士兵剛剛從馬上墜下，人人都帶了傷。

往往三五下就被眼前的雜牌士卒生擒或斬殺。

“你們到底何人！”唐通大喊。

沒人回答，倒是有一個壯碩的士卒赤手空拳沖他而來。

“哼，竟敢小瞧本將軍！”唐通大怒，揮舞着鋼刀就向前砍去。

“咦？”

唐通鋼刀才揮砍了一下，敵人不知怎麼就卸了他的兵器，隨即被莫名其妙的放倒在地，捆了個結結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