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張彩霞的抉擇
武國峰又勸說了一個時辰，張彩霞才算停止了哭泣。
他順手從懷中掏出了50元現金，放在了桌子上，“我知道你們現在很需要錢，錢不多，你們先拿着應應急。”
“彩霞，你跟我出來一趟，我有話要跟你說。”
……
“武哥，謝謝你。這錢等我賣了糧食一定還給你。”張太霞對武國峰急忙感謝道。
“嗨，什麼還不還的，只要陽陽長大，你也就有了依靠，日子會慢慢好轉的。”
武國峰是洛陽父親的兄弟，他們年輕時同樣是外出打工，而洛陽父親卻沒有再回來，只有武國峰拿着3000元現金，說這是撫恤金。
聽到武國峰的此話，即便張彩霞再傻也知道這話中的意思，那就是洛永強再也不會回來了，至於他在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張彩霞沒有過問，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他都失去了心中的那個依靠。
而那時洛陽還在襁褓之中，她便下定決心定要將洛陽撫養成人，之所以名字中有一個陽字，那是她心中的寄託，希望洛陽猶如東方的太陽一般冉冉升起。
“唉，彩霞，要不你還是找戶人家吧，這個樣最起碼有了男人，能夠給你一份保障和依靠。”
武國峰抬頭看着張彩霞那憔悴的模樣，心有不忍，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武哥，不要說了，若是想找，當年我就找了，如今我只希望能夠將陽陽撫養成人，哪怕再苦再累，受到再大的委屈和屈辱，我都會堅強的抗下去。”
“好吧，我們家要搬去縣城了，你一個女人家帶着孩子要萬事小心，若是遇見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也可以隨時來找我。”
說著武國峰騎在摩托車上揚長而去。
……
日復一日，晝夜交替，田奮坑知道自己理虧，這件事情也不敢張揚，雖然說他是村中的一霸，但是大張旗鼓的欺負一個寡婦和孩子，他也會成為眾矢之的，因此只是暗自將這口惡氣記在了心裏並沒有過多的追究。
很快便到達了期末考試的時間，而洛陽也受到了校方的關注，有一名學生從來都不上課，每天在學校打個招呼就走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當考試成績下來之時，那孩子竟然全部滿分，字面工整，雖然說字還是扭扭曲曲，卻掩飾不了他那全部滿分的震撼。
尤其是那孩子整天幾乎不在學校，只是露個面就走了，卻偏偏能夠考到科科滿分，這不得不讓人匪夷所思。
原來這段時間洛陽也並沒有閑着，他靠着每天檢糞，還有撿塑料和紙箱垃圾也賣了一部分錢，加在一起他現在已經有14塊8毛錢了。
……
雖說現在已經放寒假了，但是洛陽仍舊勤勞，早早起來生着爐子，小土屋在爐子高溫烘烤的過程中顯得格外溫暖。
既然現在不能明目張胆的去撿垃圾和撿糞賺錢，他只能另闢蹊徑。那個時候國家並沒有禁止捕捉麻雀，因此洛陽拿起一些自己手制的夾子，拴上誘餌埋在了土堆中，而在他家門口，則是拿個木棍支個盆，拴着繩通過窗戶將繩拉進了房屋內，而盆底下則是放了星星碎米。
他則是趴在炕上聚精會神地盯着外面的一舉一動，一旦有麻雀進入陷阱，便瞬時間將繩拉動，麻雀則是被扣在了盆子裏。
當洛陽正在聚精會神的觀看外面一舉一動之時，他家來了一個身着中山裝的男人，卡着一個老花鏡走入了屋內。
“你是……?李校長?”張彩霞沒有反應過來，學校的校長竟然親自來他家裏，難道又是洛陽在學校犯了什麼事?
“校，校長……”洛陽立刻從炕上站了起來，他說話有些結巴，難道是自己不在學堂上上課，學校找到家裏來了?
他站在炕上，低着頭一語不發，內心卻是忐忑不安。
看着站在炕上的孩子，腳上的襪子仍舊是縫縫補補，如此，大拇腳趾處還是有一個洞，腳趾在外面露着。
李校長推了推眼鏡，從懷中將公文包放在了炕上，也不客氣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就是洛陽的母親吧?”
“是，我是洛陽的母親，校長，洛陽是不是又犯了什麼錯誤?”張彩霞此刻內心也是上下浮躁，不安，試探性的問着。
“哈哈，你不必緊張，我是道喜的。”李校長哈哈的笑着，面露善良之意。
隨即他將一答卷子拿了出來，一張張擺在了炕上。
全部的界面顯示着100分的分數，語文100分，數學100分，思想品德100分……
洛陽看見那試卷正是自己的，實際上他根本就不關心自己到底考了多少分，因此分數出來之時他也沒去。
此刻看見自己的卷面，他的心臟也是有些興奮，因為有道題他當初也是心中沒數，索性就按照自己的理解答題，還真就被他猜對了。
“這....這是陽陽的?”
張彩霞抓住洛陽的試卷，淚水已經將試卷打濕，她只知道洛陽學習成績一直很好，而自己在洛陽的學習上更是無法輔導，一切全憑洛陽的努力。
彷彿這麼多年的委屈和壓抑都在此刻釋放了出來，付出總會有回報的，洛陽那全科滿分的成績就是對她最好的報答。
“洛陽你很優秀，只是我有個疑惑，為什麼你不上課卻能全科考滿分。”
……
“校長，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洛陽在上課啊？”
張彩霞不解的說道。
“上課?”校長的心中也有些疑惑。
“校長是這樣的。”洛陽見事情就要敗露，顧不上內心的緊張，急忙開口阻斷道：“這些都是我自學的，我已經將初二的課程全部自學完畢，所以我感覺在課上學習是浪費時間，就沒有去上課。”
轟
李校長和張彩霞全部內心震動，自學?甚至已經將初二的課程學習完畢?這是怎樣的頭腦和天才?
張彩霞的內心是激動和欣慰的，洛陽如此聰明，是他的驕傲，這些年的苦楚，她認為都是值得的。
而校長的內心則是另有打算，此子人中龍鳳，日後定然出類拔萃，出人頭地，他要在此自子身上下定籌碼。
“這樣吧，下學期開學你來我辦公室，學校有一個保送名額，你的家庭條件我也大概了解，我申請上報教育局，申請將你的書本費學雜費全部減免，亦或者讓你提前升學。”
每個校長一生當中只有一次推薦的機會，李校長將這次的名額壓在了洛陽的身上。
“真的么？謝謝，謝謝李校長。”
張彩霞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急忙拿水壺為李校長倒了一杯熱水。
剛剛還真是怠慢，其實人就是這樣，對於生活在底層的人來說，甚至沒有男人的依靠，家庭條件在窮的基礎上，張彩霞一直感覺到自己的卑微，生活並不比古代的奴隸好到哪裏去。
突如其來的喜事讓她有些不敢相信，這麼大的好事猶如喜從天降，晴天霹靂，竟然落在了她們家。
“嗯，是真的。”
李校長拿起公文包起身便要走，又回頭看了看洛陽，“洛陽同學，加油，我看好你。”
洛陽喜出望外，急忙下地穿着棉鞋與張彩霞一同送校長離去。
如果是書本費學雜費全部免除，那麼對於此時他的家庭來說又減輕了一大負擔。
午飯之際，今天張彩霞特意又多炒了幾個菜，熱乎乎的粘豆包也端上了桌子上，又狠下心去買了一條魚，娘倆吃的那是不亦樂乎。
但這並沒有阻擋洛陽賺錢的心，晚上他拿一個布袋用鋼圈套在了上面，隨即又找了一個兩米長的棍子，將做好的網兜套在棍子的一端，使用線繩捆綁上，開始了晚間間的行動。
拿起手電筒便向外走去，農村大多數都是泥土房，茅草屋，個別還有磚房，麻雀喜歡在裏面築巢，冬天可以避寒，夏天可以繁衍下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