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陰霾
莫得四人會合后一路向上，再無什麼波折，貌似那巨角岩羊獸群便是此次秋狩活動中的最後一關。順利抵達蒼岩山上半部的軍營后，幾人進入其中取得“標記”——一塊銘刻又排名編號的赤黃石牌。蘇子文手中這塊石牌編號為“012”，應該是他們之前已經有十一支小隊抵達過這裏。
“回去的時候可以沿着那邊的指示牌走，這邊有索道可以直接下山。有車在下邊等着你們，送你們回去。”坐在服務台後的軍官推了推眼鏡說道：“剛收到預報，霧氣開始在蒼岩山附近凝集，你們也儘早下山，返回秋狩基地吧。”
蘇子文點頭致謝，隨後帶着眾人走出軍帳，向著返程指示牌走了過去。
“或許不只是霧氣凝集那麼簡單。”下山途中，蘇子文的一番話讓眾人有些驚愕。“那名軍官在隱瞞些什麼，她在憂慮某些事情。”
“而那些事情，就可能是你先前所說的意外。”蘇子文直視莫得眼睛，繼續說道：“先前向天書向校方反應之後沒有得到確切的指示，只是說讓大家繼續保持警惕就好。這一路過來雖然有些波折，卻都是些小風小浪。來時不算太累，返回時又使用載具送我們，這一趟秋狩下來連我都遠沒有到達體力極限。況且按照出發時的食物配給，明顯是包含到我們在回程時所需要的分量。”莫得顛了顛背包，裏邊確實還有不少食品與水。
“這次的秋狩有些過於簡單了，彷彿是急着讓我們拿到標記然後趕快返回。”紀可卿越聽越覺手腳冰涼，一旁的吳凡也是腦門微微滲出汗水。
“許是接到彙報后，學校與軍方探查到了什麼情報，不至於危急到立刻停止秋狩，卻也讓他們將後續一些試煉取消，讓我們快速完成這次秋狩，儘快離開。”
“當然了，以上都是我的猜測。”摘下眼鏡細細擦拭，蘇子文結束了自己的推論。
一行人進入纜車，莫得在啟動纜車後跟着快步鑽入車廂內，纜車在“吱呀”聲中順着繩索晃晃悠悠向著山下移去。剛剛抵達山腳，就見到一輛軍用吉普停靠在一旁。一名司機從車窗探出頭，招呼着幾人上車。當他看到吳凡從纜車車廂之中鑽出時，側過身對着副駕駛上的人說了什麼，而後轉過頭衝著吳凡說到：“那位小哥，對對對，就是你，來前邊副駕，剩下的幾位上車擠一擠，咱們這就出發。”
原本的副駕駛位置上走出一個男孩，乃是一班班長宋岳。宋岳衝著為首的蘇子文打了個招呼，便將副駕位置讓給吳凡。吳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卻也沒有拒絕。畢竟他這體格要是擠在後邊，只會讓更多人遭罪。
“第10、11、12小組就位，現準備出發。”司機師傅衝著對講機吼了一句便是啟動引擎駛離山腳。莫得從後車窗瞥見又有一輛軍用吉普開了過來，停在纜車落點附近開始等待。
“沒想到竟然不用咱們自己跑回去，學校倒是蠻貼心的，就是感覺有些沒玩夠。”宋岳跟自己小組的人打聲招呼后也沒再擠過去，反而就近坐在莫得身邊，開始自來熟的與莫得攀談起來。“......尤其是在半山腰的時候，我們小隊遇到了一群巨角岩羊，剛準備突圍過去，就有位牛人突然現身，單槍匹馬引走羊群。我沒看錯的話，他身後都已經綴着四五十頭岩羊，那是真的勇啊。”
莫得一邊嗯嗯啊啊應付着宋岳的攀談，另一邊則是關注着另一邊蘇子文的情況。
軍用吉普雖然寬大，可盛下十個人與一眾行李后也是稍顯擁擠。加上一眾人這些天都是大量運動，又沒有機會清洗身體，導致車廂之內的氣味有些糟糕。
這也給本就暈車的蘇子文雪上加霜。嬌小的身體蜷縮在紀可卿與莫得中間，平常清冷表情早已消失，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白。雙目緊閉，攥拳雙手的顫抖卻是表面此時她正在拚命忍耐。
莫得心中暗惱，方才上車忘記調換位置，把蘇子文換到靠窗通風處。只得暗暗準備好膠袋，為最壞結果做好準備。
“撐住啊班長！”此時此刻，紀可卿與莫得竟是心有靈犀，一同在心底暗暗祈禱。
索性駕車軍官老練非凡，一路風馳電掣卻又十分平穩，沒有將最後一根稻草壓下來。
當吉普駛入秋狩基地，剛剛停穩，莫得便與宋岳匆匆告別。紀可卿則是大聲朝着副駕方向吼了一聲“胖子看包！”兩人都是扔下行李不管，一左一右架起蘇子文便向著洗手間方向跑去。
靠在樹蔭底下，莫得聽着不遠處洗手間內傳來的動靜，不由心有餘悸。良久過後紀可卿才攙着有些腿軟的蘇子文走了出來。眼鏡早已摘下，蘇子文髮絲散亂，模樣憔悴不堪。
扶着蘇子文坐在樹下稍作休息，莫得便瞅見遠處吳凡與宋岳扛着背包一同走來。
走進身前，吳凡為三人帶來了個好消息。
在等待剩餘學生回歸的這段時間裏，他們可以借用秋狩基地內的空餘營房稍事休息，甚至還可以申請使用澡堂。
“蘇班長這是......”宋岳瞧見半躺在樹下恢復體力的蘇子文不，由好奇問道。
“沒事，班長她就是有點虛。”吳凡自然而然接過話茬，又與宋岳聊了起來。看來兩人是通過交換座位的契機相互熟悉了起來，分別時還有點惺惺相惜的意味。
一行四人取回暫存在秋狩基地的個人物品后，各自奔向澡堂。不說渾身乾涸泥漿的莫得，就連蘇子文與紀可卿也有些受不了此時自己身上散發出的氣味。當然，這次競速是男同胞們稍勝一籌。莫得與吳凡重新換上乾淨衣物后，便先行回到自己小隊所屬營房休息。
顯然是臨時準備的房間，屋內只有兩張行軍床，再無其他陳設。兩張床留給姑娘們休息用，莫得與吳凡席地而坐，打開背包，開始享用“下午茶”。
“篤篤”敲門聲響起，莫得應了一聲便起身開門。門外紀可卿與蘇子文此刻也是煥然一新，拉着行李走進房間。
“這也太極簡了吧......”紀可卿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有些無語。“護具匕首靴子啥的集中一下，我待會送回基地軍需處那裏。”吳凡滿嘴塞滿火腿罐頭，含糊不清說道。
紀可卿與蘇子文也是跟着吃了些東西。雖說之後還要坐車返回秦市，但畢竟蘇子文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不可能這麼空着肚子一路挺回去。
吃飽喝足，蘇子文躺在一張行軍床上緩緩睡去，似乎暈車帶來的消耗遠比秋狩來的多得多。紀可卿三人合計一番后，帶着行李躡手躡腳走出營房，準備登車時復刻一下上次計劃，由莫得將熟睡的蘇子文直接運上車。
淡淡霧氣升騰，雲層愈發厚重，午後的陽光從漸漸積聚的雲層間隙中投下。一輛輛吉普車在遠方蒼岩山與秋狩基地間快速穿梭，似是在與時間賽跑。秋狩基地中的學生越來越多。這處營區之外隨處可見三三兩兩結伴的學生在興奮聊着先前在秋狩過程中的見聞。莫得、吳凡與紀可卿三人站在走廊望向外邊，此刻都有些沉默。蘇子文之前說過的話語讓他們始終無法放鬆下來，即便現在秋狩已經結束，他們即將返回安界之內。
手機一陣震動，是“潮汛”特有的振動頻率。
側過身子，莫得掏出手機，解鎖之後點開訊息。下一瞬莫得瞳孔收縮，呼吸停滯，只因那條潮汛之上的寥寥十數字。
“秦皇有異，天災教會現身，速歸。”
廊外天色，一點一點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