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六
而在工地的於仁龍現在正發著脾氣。
故事的起因是,於仁龍指揮眾人,歷時兩小時才將今天的任務做完,還沒來得休息,一轉頭就看見一群穿得人模鬼樣的黑衣人們閑庭漫步,眼睛只看天不看地,一步一個腳印,剛抹平的水泥地被前來視察的領導踩成一個個篩子,
於仁龍是一根筋兒,他可不管你是不是領導,只要破壞了工作,統統不放過,一頓吼叫。
最有聲音的就是那句“你們是領導,你們清高,你們了不起,有本事自己來做呀!返工的是我們,又不是你們,還不加錢,萬惡的資本家。”說罷便組織夥計們幹活。
而興緻勃勃跑來給他報消息的於昌想着趁此機會跟父親修復關係,也是大步向前,一不注意又一次把剛剛修復好的水泥地踩出一串腳印來。
這次領導可算找到把柄了,紛紛朝着於仁龍喊道“喲,看看這是誰踩的腳印啊?這不是於隊長的兒子嗎?怎麼不見於隊長說話呢?”
於仁龍看見他們臉上的笑容,以及擺動的雙手,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看向兒子於昌的眼中也帶一絲惡意與不解,彷彿在說“你這小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我怎麼生了你這個孽子?”
他餓狠狠地看着於昌說“你小子一來准沒好事,你是我的剋星嗎?是不是也吃飽了撐的,一天天沒事幹,就會搞破壞!給我滾回家去。”
於昌想說什麼,還沒開口。於仁龍摘下手套狠狠的砸向了於昌,也砸碎了即將脫口而出的文字。
於昌看着周圍人看熱鬧的眼光,想着於仁龍剛剛說的話,一股委屈湧上心頭,頭也不回地朝着工地出口走去,在行走的過程中因為不注意還被腳邊的碎石絆了一跤,與大地來了一次親密接觸,體會到了什麼是真的硬,也知道了膝蓋的擦傷會影響如廁的效率。
而因為考大學父子倆心中的劫還沒解開因為幾個腳印兩人隔閡再次加深
回到家老婆告訴於仁龍,於昌去找他是想送錄取通知書。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莽撞了,他高興地拿著錄取通知書仔細地看着,看着家族裏第一份高文憑證件,嘴角不自主地上仰起來,
然而快樂不過3秒,反應過來的於仁龍就開始為學費發愁,得知需要四五百塊錢的學費時,於仁龍犯愁了。
他們家裏現在是連十元錢都拿不出來,又從哪裏湊四五百呀?於仁龍是一籌莫展,抱頭思索時,老婆拿出了傳家寶說,“這個玉鐲子當了吧!我現在也不年輕了,戴着它也沒有用,還不如用它補貼家用。”
於仁龍看了看玉鐲,又看了看戴振芬同志,只見戴振芬沒有了當初模樣,皺紋如墨水飛上宣紙一般,一副水墨畫迅速展開,不見最初的那一片白。
“你跟了我,算是委屈你了。”
“有啥委不委屈,都老夫老妻了,還要說情話嗎?我明天就去問問價錢。”
於仁龍連連擺手說“別別,我可捨不得賣,我還想着往下傳呢!傳給我們的子孫,讓他們見證我們的曾經。你現在把它收起來,我自己想辦法。”
“你又要去借,你又能借多少?”
“你別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