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上綉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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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瑾瑜?”
薛瑞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名字,疑惑道:“夫人,據我所知,趙府只做和冰有關的生意,並不曾涉足其他行業,而且也沒聽說趙府有很多糧食啊?”
吳氏微微一笑:“沒有糧食,不代表籌不到,趙家只是行事低調,背後的能量就連我國公府都有所不如,我聽懋兒說你和趙小姐關係尚可,若是你能說服她,別說籌到十萬石,就是二十萬石也易如反掌!”
“趙家這麼牛?”
自穿越以來,薛瑞不知聽多少人提到過趙家,但從未真正感受到趙家的能耐,甚至一度覺得趙家行事低調,在京城存在感十分薄弱。
不過,國公府和趙家交好,吳氏還是趙家掌家夫人王氏的手帕交,肯定對趙家的底細很清楚。
雖然吳氏沒有明說趙家有多麼強大的實力,可薛瑞能感受到,吳氏認為趙府比國公府能量更大,確實是發自內心,而不是在謙虛。
吳氏笑道:“上次我去趙府,王夫人提起過你,對你可是稱讚有加,我看趙小姐對你也頗為推崇,若是你肯說服她,她再幫你勸說王夫人,這事基本上就成了。”
如果是在以前,薛瑞估計得高興的跳起來。
但從趙瑾瑜自作主張,讓人給堂兄做局那次后,薛瑞對她不擇手段的做法有些不滿,就主動斷了跟趙府的往來。
要不是在胡縈兒那跟她偶遇過幾次,兩人基本上沒了交集。
這種微妙的狀態,倒像是小兩口吵架后的冷戰時期,如果一方不肯低頭,另一方顯然也不會主動求和。
“那個……夫人,可否請小公爺陪我去趟趙府,我獨自登門,似乎不太方便。”
薛瑞略有些不好意思,其實這是他的借口,主要是怕趙趙瑾瑜生氣,將他拒之門外,有張懋做擋箭牌,想必不會被拒。
“這有何難,
正好我也有東西送給王夫人,就讓懋兒陪你走一趟吧。”
吳氏不疑有他,讓人準備好要送的東西,便派車將兩人送去趙府。
馬車中,張懋神神秘秘道:“薛大哥,你是不是得罪了趙姐姐啊?”
“額,為什麼這麼問?”
薛瑞詫異的看向張懋。
張懋攤手道:“十多天前,我見着趙姐姐,她審了我好半天,問了不少和你有關的事情。”
“比如呢?”
薛瑞皺起了眉。
“比如你是否定了親……”
“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先前我娘問你是否定了親事,你說已經選定了結親的人家,我就實話實說告訴了她,趙姐姐當時表情很可怕,還說肯嫁給你的都是沒人要的醜八怪……”
張懋說完,努力憋着笑。
“我娶媳婦兒關她什麼事?”
薛瑞不禁無語,趙瑾瑜平白無故的罵胡縈兒是醜八怪,這實在太過分了,虧她還跟胡縈兒成了好姐妹。
想到胡縈兒,薛瑞勐然一驚。
他突然意識到,這趙瑾瑜巧遇胡縈兒,很有可能是她刻意安排的,說不定她還有什麼企圖!
“該不會是要在胡縈兒面前抹黑我吧?”
薛瑞心中一沉,以趙瑾瑜的手段,打聽到自己跟胡府小姐關係密切,並不是什麼難事,她肯定懷疑自己說的結親對象就是胡縈兒,這才故意接近胡縈兒。
“算了,等會去趙府,有機會再問問他。”
薛瑞閉上眼睛,開始琢磨要怎麼跟趙瑾瑜開口。
英國公府離趙府不遠,不到一刻就到了地方。
薛瑞指使張懋去叫門,很快,經看門的老嫗稟報后,兩人被迎進了府中。
“你們倆來找我有什麼事?”
剛被帶到中庭,薛瑞還在猶豫怎麼開口,就聽一道宛若風鈴般的聲音傳來。
循聲望去,就見一名身穿勁裝,手持雪亮寶劍的人站在不遠處的假山旁,面無表情的的看着他們。
這人自然是趙瑾瑜無疑。
今日趙瑾瑜褪去了女兒裝束,換上了一身合體的白色武服。
她滿頭青絲紮成馬尾,容顏沒有過多修飾,立體的五官加上略微上挑的黛眉,使她看上去少了幾分嬌媚,多了一些英姿颯爽。
只是,她手上寶劍似乎開過鋒,時不時閃過一絲寒光,讓薛瑞下意識的緊張起來。
趙瑾瑜隨意的挽了個劍花,將長劍收入鞘中,遞給引路的侍女。
再次看向二人,語氣冰冷道:“你們有沒有事,沒事的話就請回吧。”
“趙姐姐,我沒什麼事……”
張懋開口說到一半,就見趙瑾瑜瞪他,忙將薛瑞推出去,道:“是薛大哥找你有事,我來是送東西給伯母的。”
“那你還不快去?”趙瑾瑜柳眉微皺,看起來有些不悅。
“去,我這就去!”
張懋如釋重負,連忙拿着東西朝後院跑去。
“薛公子大駕光臨,真是令趙府蓬蓽生輝呀,不知薛公子有何貴幹?”
等張懋走了,趙瑾瑜蹲下身子,去逗弄假山池下的游魚。
“今日我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薛瑞開門見山,直接說出了來意。
“呵,薛公子手眼通天,也有用得着小女子的地方?”趙瑾瑜頭也沒回,語帶譏諷道。
來的路上,薛瑞想了大半天,怎麼也沒想到該如何說服趙瑾瑜。
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結束冷戰,回到先前知交故友的狀態,才好繼續勸說。
薛瑞聽出她話中的怨氣,無奈道:
“差不多得了,說這種陰陽怪氣的話可不是你的風格,還是正常點好,你可是趙府千金大小姐,要有氣量,可千萬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趙瑾瑜突然站起身,瞪着杏眼道:
“沒把你拒之門外,就算我心胸寬廣了,怎麼著,來請我幫忙,還頤指氣使的,這是求人的態度?”
“那算我不對,行了吧,我這就給你賠個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着吧,如何?”
薛瑞敷衍的拱了拱手。
趙瑾瑜冷哼一聲,指着面前的池水,板著臉道:“你跳進去,我就答應幫你,怎麼樣?”
“當真?”
薛瑞心中一喜,如果跳進去就能解決糧食問題,那他可以在裏面泡一天!
趙瑾瑜雙手抱懷,點頭道:“你既然來找我,就說明這個忙我幫得了,既然這樣,本小姐當然說話算話!”
噗通!
話音剛落,就聽身側傳來落水聲,接着水花濺起,澆了趙瑾瑜一身。
趙瑾瑜被嚇了一跳,轉頭就見薛瑞在水中撲騰,不由嬌呼道:“你不要命了,大冬天的想被凍死嗎?”
“本公子也說話算話,既然你答應幫忙,我怎麼也不能食言而肥不是?”
薛瑞抹了把臉,哆哆嗦嗦的往岸上爬。
趙瑾瑜忙蹲下去,手忙腳亂的把薛瑞拉上來。
“我看你真是瘋了,有什麼事情比自己命還重要,你忘了你爹受了風寒,差點……你看你,這一身都濕透了,趕緊跟我去換身衣服,不然肯定要生病!”
趙瑾瑜被驚到了,指着薛瑞就是一通數落,最後見他臉色發白,渾身直抖,也顧不得再多說,忙拉着他朝後宅跑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趙府的丫鬟,見自家小姐拉着一個渾身濕淋淋的男子進了閨閣,就像是在看奇觀一般,都是目瞪口呆的樣子。
閨房中,薛瑞縮在被窩裏,聞着滿是女兒家香氣的錦被,心中沒有半點心猿意馬,反而有些忐忑。
“你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裏不適啊?”
帳外,傳來趙瑾瑜擔憂的聲音。
先前,薛瑞跳進池中,被趙瑾瑜拉着回去換衣衫。
當時趙瑾瑜想的很好,她時常男裝出行,房中收集了很多男子衣裳,給他找一套換上完全沒問題。
可是,當她拿出那些男裝后,才想起這都是外面穿的,男子貼身的褻衣卻是一件沒有。
現在薛瑞衣服濕透,總不能讓他穿自己褻衣,或者只穿這套外衣出門吧?
沒辦法,趙瑾瑜只好讓他脫掉濕衣服,先上綉床裹住被子取暖,再派人去街上買一套男子穿的衣服。
薛瑞半推半就上了床,可心裏也很擔心,這可是在趙府,要是被王夫人知道,他搞不好會被直接打斷雙腿,甚至連第三條腿也有可能遭殃。
聽到趙瑾瑜問話,薛瑞忙掀開帷幔,擔憂道:“我還是下去吧,這要是被別人看到,咱倆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隔着帘子說話時,趙瑾瑜還能保持澹定。
可當薛瑞掀開帘子時,難免會走漏一絲春光,她無意間看到,頓時羞的面紅耳赤,忙捂住眼睛轉過頭去。
“你先躲進去,千萬不要出來,等換了衣服再走。”
趙瑾瑜聲音微微發顫,薛瑞的話她何嘗不明白,要是被王氏知道有個男人上了她的綉床,怕是能氣的昏死過去,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怎麼數落自己。
在被窩裏躺了片刻,薛瑞體溫逐漸回升,想起先前趙瑾瑜答應的事,忙提醒道:“我都跳進池子裏了,你答應我的事不會變卦吧?”
趙瑾瑜聽他還惦記着這事,哼道:
“你這次連命都不要了,看來這事關係重大,我恐怕沒那麼大能耐解決,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薛瑞將頭伸出床幔,怒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怎麼說變就變呢?”
“哼,我只是一介女子,可算不得什麼君子,你沒聽孔夫子說過嘛,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我說話不算數,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吧?”趙瑾瑜揶揄道。
薛瑞冷笑道:“你要是食言,我就滿大街喊,趙府千金大小姐,將我擄到閨房,輕薄與我,這全府不少下人都看見我進了你閨房,到時候看你怎麼解釋!”
趙瑾瑜美目圓瞪,氣急敗壞道:“好你個薛瑞,竟然這麼卑鄙無恥,我總算看清你的廬山真面目了!”
“算了,不逗你了。”
薛瑞也覺得這個玩笑有些過分,忙轉移話題道:“我這次來找你,可真是有十萬火急,關乎萬千百姓性命的事情向你求助,你一定要幫我。”
趙瑾瑜坐在床邊凳子上,好奇道:“那你說說,究竟要我幫你什麼忙?”
“是這樣的……”
薛瑞長話短說,言簡意賅的將面臨的問題說了一遍。
“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趙家可沒有那麼多糧食,哪裏能拿出十萬石啊?”
趙瑾瑜表情驚訝,看着只露出一個頭的薛瑞。
薛瑞循循善誘道:“我聽國公府太夫人說,你們趙家能耐可不小,別說十萬石糧食,就是幾十萬也能籌的到。
如果趙府能幫這個忙,將京城糧價壓下來,這可是活人無數的大功德,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兵部於尚書身邊贊畫,你家要是能幫朝廷這個忙,我定說服於公上奏朝廷,幫你家請封個義商的名頭,屆時,你們趙家再涉足其他行業,就不怕被同行打壓了!”
“噗嗤——”
聽完,趙瑾瑜突然笑出了聲,好半天才止住。
薛瑞以為她覺得自己在吹牛,努力證明道:
“我沒跟你開玩笑,別看我只是個天文生,可最近一些天,我幫朝廷出了不少主意,別說於公對我稱讚有加,就是當今陛下,也對我十分看重,也先攻打德勝門那天,陛下還賜過我早膳呢,這次的機會對你家可是千載難逢啊!”
“好好好,我信了還不成。”
趙瑾瑜嘴上這麼說,可還是繃著笑。
薛瑞試探性問道:“既然你信了,那你家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恐怕不行,先前我告訴過你,我家不做其他生意,不是怕被同行打壓,而是有特殊原因,你所謂的義商名頭,對我家來說毫無意義。”趙瑾瑜終於忍住笑,正色說道。
“特殊原因?”
薛瑞想不通,趙家究竟有什麼苦衷,竟然只能做和冰有關的生意,卻無法涉足其他行業,實在是個奇聞。
趙瑾瑜見他這般失望,好奇道:
“這糧價漲跌,可不是你一個天文生該關心的事情,就算有人會餓死,那也是朝廷的事,你何苦將這個擔子壓在自己身上呢?”
說起這個,薛瑞神色一暗,半響后才嘆息道:
“其實這次糧價暴漲,和我有直接關係,如果不是因為我,那晚就不會發生大火,今日就不會有這麼多食不果腹的百姓,要是因此餓死了人,我這輩子都於心難安。”
雖說不清楚其中內情,但趙瑾瑜對薛瑞的話深信不疑,如果糧價暴漲真的和他有關,若不能及時降下來,必然會餓死很多人。
要是薛瑞背上這麼沉重的包袱,恐怕未來幾十年他都不會好過。
想到此處,趙瑾瑜毫不猶豫道:
“既然答應過你,我說話算話就是,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我要你用一輩子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