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1曲月光

趙仙穎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放自製的片子，比較新鮮（她還不知葉楓的閱片量少得可憐，任她隨便放一部，都是葉楓沒看過的）。

自製的影片堆滿了好幾箱，大部分是趙清霜的個人作品，各種題材都有。

開場便是熟悉的旁白，是趙清月毫無起伏的清冷嗓音，開始介紹劇情背景。

似乎是聯想到妹妹一本正經念台詞的情景，趙清霜忍不住捂嘴竊笑——第一段是喜劇片。

妹妹扮演公主，而趙清霜則扮演勇士前去挑戰惡龍，劇情雖然老套，但是開場就把葉楓震住了。

“特效是小月做的。”趙清霜猜到他在驚訝什麼，小聲講解。

葉楓點點頭，他雖然沒有多少觀影經驗，不知最新的特效水平如何，但是影片中的惡龍振翅飛掠大地，幾近遮天蔽日。而趙清霜手持寶劍，發動各種華麗的劍技進行戰鬥，配上高端的觀影設備，彷彿身臨其境，非常刺激。

“小月的特效就是厲害，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好帥呀！”趙清霜雙手捧臉，神色陶醉。

妹妹趙清月微微揚起下巴，好像也頗為得意。

趙清霜拍的大多是些零碎片段，並未組織出完整的劇情，背景大多在國外，室內室外都有，有時候還邀趙仙穎客串角色，紫苑也有頻繁出場。

主要角色雖然是姐妹倆，但妹妹只是湊數的，演技無論怎麼看都不過關，大多擔任配角，主要是看姐姐趙清霜的個人秀。

有模仿影視名場面的，也有即興飆演技的，甚至有好幾場哭戲把葉楓都給看愣了。

趙清霜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開始找遙控器快進，她不知按錯了什麼，大熒幕突然切換到浴室的場景。

畫面中，趙清霜坐在浴池邊，一邊抹沐浴露，一邊放聲唱歌，突然轉身看向鏡頭。

“啊！”趙清霜猛地尖叫一聲，羞得滿臉通紅，“笨蛋小月，誰讓你把這個也剪進去的！”

趙清月轉過頭，假裝事不關己，一旁的趙仙穎捧腹大笑，葉楓識趣地移開視線。

影片跳過這個小插曲后，眾人又看了下去。

單從每段影片來看，無論是音樂、特效、拍攝手法，還是後期製作都相當優秀，進步十分明顯。特效尤其突出，可以躋身世界頂尖水平。

趙清霜的點子非常多，可以說天馬行空，片子裏不缺精彩的創意，但是真正優秀的劇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打磨出來的，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要拍一部永垂影史的完美電影！”

趙清霜突然跟着畫面里的聲音一起念出這段台詞，這一段是她小時候描述未來的夢想。

“姐姐，你一定沒問題的。”趙清月在旁接話。

“謝謝小月。”趙清霜在昏暗中一把抱住妹妹，順便悄聲耳語道，“下次不準在浴室里拍。”

“知道了，姐姐。”趙清月也小聲答道。

葉楓和趙仙穎在旁會心一笑。

這時，影片畫面一轉，趙清霜身披魔法袍，在一處古老祭壇上緩緩升空，口中念道：

“我，趙清霜，繼承黑暗意志的魔法使，偉大的神血後裔，暗影城之主……”

葉楓聽到這一句，幸虧沒喝水，否則定要噴出來，即便如此，他也不自禁地彎腰猛咳嗽。

一旁的趙仙穎連忙輕撫他的後背，關心道：

“怎麼了，弟弟？有哪裏不舒服嗎？”

趙清霜姐妹疑惑地看了過來，葉楓慌忙擺手說沒事，

他緩了一會兒，仍是滿頭霧水，覺得必須得問一下：

“清霜，這個台詞……是你自己想的嗎？”

“對啊。”趙清霜點了點頭，突然有些害羞，紅着臉問，“是不是太幼稚啦？”

葉楓茫然地搖搖頭，不知該如何問下去，只能暫且壓下這個疑惑，心想可能是巧合。

又過了十幾分鐘后，影片鑒賞暫時中止，不知不覺已到晚上十點多了，趙仙穎把姐妹倆支走，讓她們去洗澡準備就寢，然後有些神秘地帶葉楓重新回到天台。

此前用餐的方桌已被收拾乾淨，被挪到了一邊，而在天台的正中央，不知何時搬來一架白色的鋼琴，光潔的琴身反射着月光，顯得精緻而典雅。

趙仙穎把小白放回它的小窩，微笑着請葉楓坐在鋼琴旁的沙發上，然後逕自來到鋼琴前坐下，伸出縴手，指尖緩緩撫過黑白琴鍵。

她的坐姿端正而優美，整個人沐浴在月光下，肌膚上籠罩着一層神聖的光輝，葉楓一時移不開目光，怔怔地凝視着她的側影。

趙仙穎忽然向他露出一個微笑，同時按下一個琴鍵，自指尖迸出一道清脆的音符，然後轉頭對着葉楓笑了一下，問他會不會彈琴，葉楓輕輕搖頭說不會。

“有時候，我會獨自彈彈琴，高興的時候，難過的時候，或者是閑極無聊的時候。”

趙仙穎一邊輕輕說著，一邊雙手按動琴鍵，流暢的音符自指尖傾瀉而出。她轉過頭，唇角揚起可愛的弧度，深深地凝視着葉楓的眼睛。

她先是即興彈了一會兒，間或彈一些經典名曲，譬如月光、卡農等等，聽眾只有葉楓和一旁蜷縮成球的小白，彈到興起，她也會曼聲唱幾段歌。

她的嗓音非常動聽，配合優美而舒緩的琴聲，任誰都會聽得如痴如醉。

後來，琴聲漸漸轉悲，葉楓一直沉浸其中，立刻聽出弦外之音，受其感染，像是突然被擊中了心中柔軟的地方，不知不覺間，已經淚如雨下——他的腦海中滿是與婆婆過往的生活片段。

趙仙穎悄悄起身，走到他跟前，非常溫柔地抱住他，輕輕撫摸着他的頭髮，雙眸露出無限的憐愛之情。

“傻瓜，不要把難過的事藏在心裏。”

葉楓的情緒一度難以抑制，他感受到趙仙穎溫柔的懷抱、無微不至的真心關懷，逐漸打開心扉，將婆婆離世的情況告訴了她。

“原來是這樣。”趙仙穎緊挨着他坐下，抬起手，為他拭去臉上的淚痕，“小傻瓜，人生在世，哪有人會永遠陪伴我們呢？”

幽聲說完，她的眼底閃過一抹寂寞之色，再度把葉楓擁入懷裏，像是哄年幼的弟弟一般，無比溫柔地說道：

“睡吧，安心睡一覺，一切都會過去的。”

趙仙穎言辭真摯，安慰了他許久。葉楓深受感動，內心滿溢着溫暖，漸漸感到困意襲來，很快便沉入夢鄉。

數天以來，這是他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趙仙穎含笑凝視着他的睡顏，也跟着輕輕躺下，傾聽着他平穩的心跳，不知不覺，也閉上了眼睛。

次日天明，東方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葉楓悠悠醒轉，剛一睜眼，便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可愛睡顏。

趙仙穎柔順的銀髮散落在他眼前，白嫩的肌膚在晨光中仿若透明，如畫的臉龐令人無法移開視線。葉楓的鼻端嗅到一股清幽的體香，慢了半拍后，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雙手環繞着趙仙穎的纖腰，溫軟的觸感令他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他好像着了魔一般，一瞬間沒能理解眼前的狀況，只是臉色越來越紅。

這時，趙仙穎慵懶地輕哼了一聲，不自覺地往他懷裏鑽了鑽。葉楓嚇了一跳，趕緊止住心猿意馬，想抽身起來，可稍一動彈，才發現趙仙穎的兩隻藕臂也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平緩了一下呼吸，強迫自己恢復冷靜，試着摸向身後，想把趙仙穎的手鬆開，因為怕把她驚醒，他的動作可謂小心翼翼。

他抓住了趙仙穎的一隻柔荑，可試了兩次，卻沒能把她緊握的雙手分開，不由得開始心慌起來。

他準備稍加點力，再試一次，自己的一隻手卻突然被緊緊捉住。

趙仙穎竟然醒了！只是故意裝睡了一會兒，這時逮到他的手后，趙仙穎悄然睜開一雙狡黠的眼睛，露出若有深意的微笑。

“弟弟，你想幹嘛？”

葉楓渾身一僵，像是做壞事被抓到的小孩子一般無言以對。而且趙仙穎的臉貼得極近，一雙秋水明眸彷彿會說話，含着促狹的笑意，令他面紅耳赤。

趙仙穎見他臉紅得這樣可愛，忍不住便想逗逗他，伸手輕輕摩挲着他的臉，見他神情窘迫的單純反應，臉上的笑容愈發開懷，雙眸眯成月牙，活像是得意的小狐狸。

葉楓從未與異性這般親近過，感覺腦袋熱得厲害，幾乎無法思考。趙仙穎這時變本加厲，緩緩把臉湊上來，作勢欲吻，葉楓猛地睜大眼睛，下意識地按住她雙肩，阻止她胡來。

“仙、仙穎姐！”他感覺自己說話的聲音都在飄。

趙仙穎輕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臉，嬌嗔道：

“好啦，就是想給你一個早安吻嘛，你真不要？不要後悔喔。”

“請不要鬧了。”葉楓神色無奈。

趙仙穎笑了一下，識趣地收起玩笑之態，眼神忽然變得溫柔如水：

“昨晚睡得好嗎？”

葉楓輕輕地點了下頭，趙仙穎十分滿意，微笑着說了一句“那就好”。

“姑姑！”這時電梯門突然開啟，傳來了趙清霜甜美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