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仙女和紅魚
葉楓四處逛了片刻，最終來到了海邊，駐足凝望着海面，默然沉思。此處的空間並非無限，超過一定限度，便禁止通行。
聖典中的場景是對往日的再現，他來到此間，只能作為一名看客，無法影響既已發生的事實。
可是此處什麼也沒有，這種情況卻是首次遇到，他帶着些許疑惑，貼着海面飛行。
他飛出未久，突然停下身形，低頭注視着海面。只見一條小紅魚自他腳下游過，身後拖着四條尾巴，筆直地朝着一個方向游去，速度頗快。
這條魚是他看見的第一條生物，不禁有些好奇。此方空間無論過去多久，現實中的時間只會走動片刻，所以他有充足的時間。此刻無事，他便跟在小紅魚的後頭，想看看它要去哪裏。
他凝視着小紅魚的身影，只要掌握些許訣竅，他便能通過注視的方式，感應到它的些許思想。
片刻后，他有所收穫，不過小紅魚不通人言，他僅能感應到一股歡悅之意，好像還夾雜着些許緊張和期待。
“這小紅魚果真不凡，它筆直朝着一個方向游去，究竟要做什麼？”
帶着這個疑問，葉楓一路跟着它，不知飛了多久。他只見晝夜交替，頭頂日月輪轉過三次，那日與月的模樣熟悉而陌生，和現代的太陽月亮顏色、大小均自不同，星辰的方位更是迥異，他一度以為此處並非地球。
“按照習慣，姑且算是三天吧。”
葉楓收回注視星空的目光，他對天文學知識極為有限，否則，憑藉些星辰的方位，他應能獲取更多有用的信息。
那小紅魚毅力不弱，三天三夜，竟能一刻不停，果然並非凡魚。
大約在半夜時分，他們終於穿過這片海域，抵達陸地，在一處海岸邊停下。小紅魚終於鬆了口氣，將身子沉在淺水處，紋絲不動，似乎在抓緊時間休息，看得出，它此刻相當疲累。
藉著月光，葉楓發現它始終對着陸地的方向，似乎在守候着什麼。
葉楓回身，望向天空，發現天際的月亮圓潤無瑕，已然是一輪滿月。
可惜小紅魚不會說話，他儘管滿腦子疑問，卻也無人可問，便隨着它一起在岸邊休息。
葉楓在海邊的一處方石上盤膝而坐，距離小紅魚不過數米之遙，他剛合眼未久，忽有所覺，陡然睜開眼睛。與此同時，那小紅魚亦在同時生出感應，從小憩中醒轉過來，瞬間躍出水面，落入水中后又立刻躍起，再三不止，以示心中歡喜。
葉楓瞧見它的怪異舉動，不禁詫異，他下意識地回身望去，突然一呆。
只見一名白衣女子自天際飄然而落，她的容顏自是極美的，有那麼一瞬間，葉楓還以為她是自月宮降落凡塵的仙女。
那仙女落在海邊，很快發現了小紅魚，飄然向它走來。
看到仙女發現了它，那小紅魚立時安靜下來，乖乖地沉在淺灘上，一小半身子露出水面，微微晃動的尾巴暴露了它內心的緊張。
仙女越過葉楓，來到小紅魚跟前，眼中閃過一縷笑意。
“小魚兒，你又在等我嗎？”
小紅魚立刻加速晃動尾巴，還點了點頭。
看到它的回應，仙女眸中的笑意更深，不過轉瞬即逝。她的眉宇間隱含一絲落寞，恬靜的面容上無喜無悲，話語極少。葉楓本以為她會再說些別的，可是除了對小紅魚簡單問候一句，此後便一言不發，只是佇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紅魚也只是安靜地陪在一旁，
葉楓感應到它的心情十分平靜，似乎這樣便已心滿意足了。
他凝視着仙女的側臉，嘗試感應她的想法，卻始終無果，只得無奈放棄。
葉楓此刻就像是在看一場電影，無論他做出任何舉動，都影響不到屏幕里的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通過眼睛，去仔細體會各種角色的思想感情。
他不知聖典之內為何存在這一幕場景，腦海中的疑問越來越多，早已變成一團亂麻。不過他倒也不急，一時想不明白也沒關係，慢慢想便是了，反正在這裏，唯有時間多得近乎奢侈。
大約過了幾個時辰，那位仙女依舊佇立在海邊，海風時而吹拂她的衣衫與髮絲。她就像是一位寂然不動的幽靈，彷彿並非真實的存在，而是月光凝聚成的一個幻影。
直至天明，晨曦初露，第一縷曙光的照射下，那位仙女的身影漸趨淡薄，彷彿隨時會消失。不過這只是葉楓的錯覺，他感應到的是仙女的心情。
小紅魚也在水中轉身，望着那道絢麗的曙光。在它心裏，只希望時間能慢一點，最好永遠停止下來，永遠停在這一刻。
“小魚兒，以後，你不必再等我了，我決定要離開這裏。”仙女櫻唇微啟，凝視着初生的朝陽，幽幽說道。
淡淡地說完這句話，她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
原來這是一場道別，葉楓望着她離去的身影，看出她的決絕，心裏非常難過。
不，難過的並非是他。
那小紅魚看到相伴多年的故人離去，滿心不舍，奮力躍出水面，劃過一條拋物線，“啪”的一聲，落在仙女身後的碎石上。
仙女聽到動靜，回眸一望，見到小紅魚的魯莽舉動，不禁輕輕蹙起眉頭，好似有些無奈。她抬手施法，令小紅魚飄到她跟前。
“傻魚兒，你生來便該住在海里的，快回去吧。”
仙女露出一抹微笑，似是安慰，似是道別，作勢輕送，便要將它送回海里。
小紅魚拚命搖頭，罕見地露出反抗之態，滾滾淚珠湧出眼眶。
葉楓靜靜地望着這一幕，他此刻帶入了小紅魚的心情，十分理解它的難過與不舍。
“好好修鍊吧，小魚兒。”仙女莞爾一笑，“你以後會遇到其他朋友的，這片北溟海曾經陪伴了我很久，現在我將它送給你，算是我臨別的禮物。”
說完，她抬手輕送，令小紅魚悠悠飄回海面，隨即飛天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葉楓望着她的身影在天際消失，傷心的小紅魚在海邊痴痴遙望，哭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