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續命法
深夜,秦嶺茫茫大山某處山腳下。
滿地滿樹的螢火蟲閃耀着點點光輝,一行匆匆走來的模糊人影卻將它們驅散。
帶頭的一人伸手攔住身後的人:“大傢伙兒在這歇會兒再走。”
幾人就在一群螢火的圍繞下大口喘着粗氣,山裏的夏夜涼意很足,仍舊止不住大家額頭的汗水。
其中一人小聲問道:“族長,咱們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眾人藉著朦朧的月光看向領頭的族長,他們也想知道,到底還要走多久。
大家都是被領頭的老族長說服來的。
那天夜裏,老族長叫他們去喝酒。眾人喝到半夜,老族長關上了院門和屋門,和他們講述了自己的奇遇。
原來老族長這陣子遇到事了。
那天,閑得無聊的老族長牽上獵狗去山裏打獵。
平時大家打獵是不會進入大山深處的,可那天的老族長跟一隻肥碩的兔子較上勁了。
老族長自打上了年紀,不好別的,唯獨喜歡紅燒兔肉加花雕酒。
為了這點愛好,那天又趕巧了,老族長對這隻肥兔子有點執着,就一直追了起來。
這一跑一追的,不知怎麼的,經驗豐富的老族長竟然就追到了深山裏。
等他回過神來,也不知道追到哪裏了,只記得一個大概的方向。
還好手裏有兩條好獵狗,老族長定了定神就趕忙往回返。
追兔子加這一路亂竄,獵狗也累的吐舌頭。
還不確定什麼時候能找回去,帶來的清水本就不多,勉強餵了獵犬一點。
見還不解渴,老族長便按照獵人的經驗,想找條河給獵犬喂點水。
七扭八拐的,竟走到一條爛泥溝附近。
爛泥溝里還有點水,獵狗跑過去玩命的喝水。老族長也跟過去想洗洗臉上的汗水。
這一過去,老族長竟在泥地的獵狗爪印里看到一顆金豆子。
老族長撿起金豆子,又找了找附近,總共找到了五顆金豆子。
估摸着這裏是有金礦了!老族長興奮極了。
可眼見天快黑了,老族長便想先趁亮回去,改天再來淘金。
於是一路做着記號,老族長就領着兩條獵狗往回走。
可半路卻遇到了一頭數百斤的野豬襲擊他們,兩條獵狗拚死護主,折在林子裏了。
老族長趁機倉皇逃竄,幸運的撿了一條命,記號也就這樣斷了。
萬幸他逃跑的那地方離來路不遠了,機緣巧合的,老族長就找到了來時的路。
突然有錢的話,難免別人猜疑。到時候,一個人也守不住這金礦,老族長便想叫上族裏的後生,這樣,金礦就是自己家族的了。
老族長發大財,其餘人跟着發點小財,大家都好。
於是便有了月夜下的這一幕。
老族長用衣服扇扇風,看着眾人:“你們急什麼,這點苦都吃不了還想發財不!”
眾人見老族長有點不高興,紛紛出言道歉、拍馬屁。
見鎮住了他們,老族長心裏滿意的笑了。
這些人不知道的是,老族長那天根本沒遇到金礦。而是遇到了另一件東西。
稍微休息了一下,老族長就又帶領眾人趕路。
直到他們遇到一顆禿了半邊皮的老樹,老族長忽然揮手讓眾人隱蔽在一旁的灌木里。
聞到空氣中的一陣腥臭味兒,一個後生小聲問:“族長,咋了?”
老族長對眾人小聲道:“都小心點,我那天就是在這附近遇到野豬的,空氣中還有它的臭味。
不知道這野豬還在不在附近。”
有人興奮的握緊了拳頭:“那咱們不是馬上就能找到記號,然後找到金礦了!”
老族長罵了一聲道:“大晚上的,你要找多久,你不怕碰到野豬了?
咱們今晚在這附近找個安全的地方湊合一晚,白天再找記號。
反正進山了,沒那麼容易被人撞見了。”
眾人都點頭贊同,於是便兩三個人一組,小心翼翼的在附近小範圍的尋找合適的落腳點。
不多時,眾人按照約定,回來彙報各組的情況。
誰知,竟然有兩組人沒有回來。
本以為是他們上廁所什麼的,回來晚了。可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回來。
“按理說六個人,不可能都有事,他們怎麼都沒回來呢?”
“不會是遇到野豬或者掉到山溝里了吧?”
“這也沒聽到附近有什麼大動靜啊。”
眾人小聲議論着。只有老族長心裏知道,他們八成是回不來了。
什麼都沒撈到,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折損了這麼多人,老族長心有不甘。
他一陣威逼利誘,成功帶着眾人向那幾人消失的地方尋去。
在穿過一小片密林后,眾人頓時愣住了。
月光灑下,只見眼前的山壁下面鋪了不少的內臟和殘肢斷臂,空氣中浮動着噁心的腥臭味兒。
一些人開始捂着嘴乾嘔,還有的人愣在那裏回不過神來。
這時,嘩啦一陣聲響,隨之一大股風猛地吹過。
再看人群,頓時少了四個人。
眾人轉頭看向不遠處,一個體型巨大的黑影,此時嘴裏正在撕咬着兩個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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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個族人被撞飛到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
那浮動着幽光的巨大眸子,充滿暴虐的看向他們,鬃毛抖動下,血液流淌的嘴角發出類似猛犬的嗚嗚聲。
雖說都是山裏的漢子,可眾人誰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猛獸,霎那間便都被這隻不知道是什麼的傢伙鎮住了。
只有老族長,撇了一眼,把那怪物的長相深深印在腦海里,隨後拔腿就跑。
不去管身後傳來的慘叫聲,老族長嘴角抑制不住的興奮:“這次發財了,真是那頭凶獸!”
跑了沒多遠,老族長縱身一躍,跳到一條爛泥溝里,整個人如同一條泥鰍,幾個滑動便不見了身影。
不多時,山坡更下面的一處泥潭邊,猛地鑽出一個泥人,隨後便拚命狂奔。
直到來到了秦嶺大山外圍,他才用溪水洗乾淨身體,找到自己藏好的乾淨衣服換上。
笑得合不攏嘴的老族長,渾然沒有任何負罪感。
他只想着自己這次能賺多少錢,還有就是為自己的“機智”沾沾自喜。
上次他就是在山裏遇到了那怪物,如果不是那兩條獵狗還有那條爛泥溝,他不可能機緣巧合的活下來。
這一次,要不是有人出大價錢,他是如何也不會再來這裏賭命的。
走了沒多遠,他就看到前邊有幾個人影。
見那幾個人隱約是站在那裏看着坡上方的自己,老族長停在了原地,心裏開始打鼓。
這個距離,對方應該也看不清自己是誰。
老族長剛轉身想跑,周圍頓時亮如白晝。
慢慢睜開被強光刺激的雙眼,短暫適應后,老族長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原來是自己的老主顧帶人圍住了這一帶。
這位老主顧可是老族長的財神爺,這些年,雙方沒少偷着買賣山裏的藥材和野獸。
知道他們喜歡山裏的珍惜動物和珍惜藥材,老族長把這次發現的異獸報告給了他們,並且開出了天價。
誰知這些財大氣粗的竟然一口答應,沒有還價。為此老族長高興的幾宿沒睡好覺。
換上標準的笑容,老族長看向帶頭的西裝男,上前寒暄道:“趙老弟啊,你看,你們怎麼還這麼興師動眾的來接我呢。
事情確認妥了,這次真的是一頭從沒見過的異獸。
就在前方,路我記好了,改天帶你們去抓。
保證你這價錢不白出……”
突然,老族長臉上的笑容頓住,嘴巴開始一張一合的,想要大口喘氣,嗓子眼卻又因為劇痛堵住。
西裝男湊近老族長道:“本來能留你一命的,可你心太黑了。
這麼多人成了吸引那頭異獸的活食,就為了你自己活着逃走。
我這也算做好人好事了,你安心去吧。”
說完,抽出匕首,擦乾淨上面的血跡。
趙長安看向身邊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微笑道:“希望你不要太快忘記剛才的路。”
黑衣男子忙保證道:“放心吧趙先生,我剛才跟着他們的時候都沿途做了記號,絕對忘不了。”
趙長安對自己這邊的探子還是有信心的,點點頭一揮手:“出發!”
在跟梢人員的帶領下,結合了高科技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向秦嶺腹地行去,只留了幾個人處理老族長的屍體。
一夜之後,在遠方的天府平原,千里沃野之下。
高強度鈦合金的囚籠之中,那雙暴虐的眸子顯得格外冰冷。
“這玩意有兩頭牛大了,真難為你們了。”
中年男子在躺椅上對身邊的趙長安道。
趙長安十分有眼力見的為男子點上香煙:“為您做事,再難也甘心。”
中年男子笑笑,看向籠子裏的動物。
除了那瘮人的豎立式瞳孔,通身草黃色,虎爪馬尾,鬃毛如豬,獠牙利齒。
嘴角周圍,鮮血噴射的痕迹讓人不寒而慄。可這個中年男子卻在開心的笑。
見中年男子看着籠子裏的異獸很是滿意,趙長安在一邊當起了解說員:“是山民發現的,讓他去確認一下,然後派了人盯着他。
那個山民居然用自己的族人當誘餌,確保自己活着逃走,我已經把他滅口了。
其餘山民也都確認死亡。
已經檢驗了這頭異獸的dna,和犬類十分接近。”
中年男子揮揮手,趙長安便停止解說,離開屋子。
隨後,走進來一位身穿道袍,鶴髮童顏的老者:“恭喜馮老闆啊。”
中年男子馮仕海看向來人,起身迎接:“托孫道長的福啊。總算找到了,快請來看看對不對。”
老道孫無涯走到籠子前,兩眼放光的看向眼前的異獸:“不錯,不錯,就是它。
走失在大山中的犬群,捕獵失利的情況下,自相殘殺。剩下的唯一,若沒被同類的肉毒死,得天地造化,吞食山中靈藥而成。
不枉咱們花費這麼大的人力物力尋找多年。難得啊,難得啊……”
感受到眼前人的目光,籠子裏的異獸一爪子拍在高強度鈦合金上,整個沉重的籠體都被震的晃了晃。
等孫無涯觀摩夠了,轉身正色道:“快點餵飽吧,別等了。”
馮仕海應聲后,二人便聊着走了出去。
隨後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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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專人進來處理這頭異獸。喂的都是山珍猛獸,直到這頭異獸吃不下去為止。
在這與世隔絕的地下基地里,異獸這裏卻有專門提供氧氣的通風口。
等這頭異獸被餵養了一百天後,馮仕海直接下令將異獸殺掉。
趕來的孫無涯親自指揮了異獸的宰殺過程。
當異獸腦中那塊散發毫光的硬物被取出時,馮仕海的手都在跟着顫抖。
“孫道長,這玩意真能讓人返老還童,再活一世嗎?”
聽到馮仕海這麼問,孫無涯看都沒看他,拿過工作人員手裏的那塊硬物,放到一個由整塊玉雕刻而成的盒子裏:“這話你都問過很多遍了。等我用秘法炮製好了,你就知道了。”
馮仕海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趕忙說了些討好的話,隨後一路護送孫無涯到了他閉關的地方。
孫無涯會在這裏炮製好這塊不知道是骨頭還是結石的硬物,然後熬煉成一種藥物。
據說,吃同類肉的動物都會在體內沉積毒素,進而得病死去。而這塊硬物,就是能讓那頭獵犬不被毒死,還變異的關鍵所在。
不管這頭獵犬是吃了什麼天才地寶,它體內的潛力基因被激發了出來,這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對於這個能讓人返老還童,重活一世的說法,馮仕海是有幾分相信的。
饒是他馮仕海商海沉浮數十年,在孫無涯煉藥的這段日子裏,也無法安心玩樂和入睡。
馮氏一族作為天府平原的地下首富,所掌握的資源和權力是十分龐大的。
自從馮家這任老祖掌權,找尋延年益壽方子的活動便從來沒有停止過。
一百多歲的馮家老祖,正躲在私人修養基地里療養,油盡燈枯般的人了,還妄圖尋找到什麼長生不老的法子。
馮仕海這些年不知道收斂,得罪的人里,外人和族裏人都太多了。
掌權人更新換代在即,如果別人掌權,他的好日子基本就到頭了。
所以他時刻準備逃往國外避難。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散出去的探子說發現了名單里的異獸。
如果這事順利,老祖真的重新執掌家族,他這個一等功臣便能更加的逍遙快活了。
這讓馮仕海喜出望外的同時,也加強了逃往國外的保險措施。
名單里的異獸都沒聽誰說過,只是家族裏的供奉一脈提供的名單而已。
他們身為家族供奉,就是專門為家族裏解決事務的。可異獸的法子誰知道好不好使。
萬一老祖因為這個離世了,他的下場絕對無法想像的慘。
所以必須確保自己能夠在任何情況下,順利逃往國外。
腦子裏充斥着各種盤算,馮仕海也沒有心思睡覺和洗漱。
等到孫無涯通宵煉製好了靈藥,兩人四個黑眼圈,同樣亂糟糟的衣服和頭髮,一起上了直升飛機,趕往馮氏老祖的所在。
天府平原,某處環山湖下,一位面容枯槁的白髮老者,躺在一張精密的病床上,雙眼緊閉,彷佛隨時會死去。
刺眼的陽光經過了湖水的洗禮,柔和的鋪灑在老者身上。
山泉水覆蓋下的水晶宮,緩緩的合上了它的穹頂。馮仕海和孫無涯恭敬的站在老人一旁。
一位肌膚如玉的男子走過去,將孫無涯煉製的藥液取了過來。
打開瓶蓋,輕嗅一下,隨後,他閉上眼睛,白皙臉上浮現一層血色。
隨後,點點頭,柔和的將藥液餵給了病床上的老者。
片刻后,老者緩緩張開萎縮的嘴唇,男子服侍着喝了一些水。
喝過水的老者深深吐出一股灰色濁氣,隨後沙啞的呢喃着什麼。男子附耳聽了一下,轉身對馮仕海他們下了逐客令。
等馮仕海他們走了之後,男子卻直接守在了老者的房門外。
不多時,房間裏響起了老者痛苦的低吼聲。
男子的臉上依舊平靜,靜靜的等待着這一切結束。
隨着那隔着房門都能感覺到的熱浪褪去,老者的低吼聲也漸漸消失。
低吼聲消失后,便是狂妄的大笑。
這種興奮狂妄的情緒,斷斷續續的過了近六個小時才平靜下來。
除了頭髮依舊蒼白,走出湖下修養基地的馮家老祖可以說是一個翩翩少年了。
胸膛劇烈的呼吸着大山的空氣,感受着這生命力強盛的身體,如同昨夜的夢醒來一般。
沒有人知道馮家這位老祖已經走出了基地。
整個馮家只知道,老祖又通過某種秘法增壽了。
老祖依舊讓白皙男子馮常代為傳話,因此,也有不少人猜測,老祖這次的情況恐怕並不樂觀。
馮仕海和孫無涯藉著這次事件,收到了馮家老祖的大加讚賞,成為了馮氏一族裏的紅人。
世人都說‘閻王叫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可馮家老祖卻一次次的打破這句俗語。這次更是從延年益壽變為了返老還童,重活一世。
這便是權勢的魅力!
可這一切的權勢,仍舊沒有留住這位老祖離開的步伐。
馮家族人以及那位供奉一脈的孫無涯道長只知道,供奉一脈有份返老還童的秘法。
卻不知道,這份看似虛假的秘法,正是在多年前,被這位老祖偷偷加到供奉一脈傳承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