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挑釁
蘇池念聞言看過去,此刻那邊正站着一個女孩,高傲的將頭抬着,雙手環抱,樣貌生的挺清秀的,衣着十分華麗,頭上的飾品叮叮作響,
眾人立馬俯身行禮:“郡主!”
那楊老闆二話不說,趕忙上前諂媚道:“哎喲,郡主來了!郡主真的心底善良啊,這個男人碰到您算是八輩子修不來的福氣啊!”
那位郡主身旁的侍從也如同主子一樣心高氣傲,道:“當然,我們家郡主看着位小男孩可憐才買下來的。”
“真不愧是郡主,可比那什麼永安公主好多了。”
“就是啊,什麼永安公主,還什麼天生鳳命,保鳳鳴輝煌,那都是哄上一任女帝開心的。”
“可不是嘛,那公主也就生的好,又是女帝獨女,獨女又怎樣,女帝死後還不是下令讓她無法立馬繼位。”
“我泱泱鳳鳴國啊,從前多輝煌啊,這才幾年時間啊,就這樣生生敗在了一個臭丫頭的手上,什麼好事都讓她佔盡了。”
“那十幾歲的小女孩能幹點啥好事啊,剋死女帝不說,還重立宰相,把國家交於外人之手,你說楚將軍成為攝政王,這沒什麼可質疑,她倒好,倒打一耙,給攝政王置了個眼中釘。”
“楚小將軍也可憐哦,自己放棄了喜歡的一切,丟失了戰場上的英姿煥發,這樣盡心儘力輔佐那個一事無成的破公主,結果成就了今天這結局。”
“想當年,四大國誰沒聽過楚小將軍的名字啊,在風宣國一戰成名,十四歲帶兵出征,一直到十八歲,從無敗績,一代戰神呢,而且還是楚家後人,女帝都得敬他幾分。”
“是啊,當年鳳鳴國多少女人求着娶他都不行呢。”
“可惜啊,楚小將軍後來成了攝政王,最後也變成了供女人玩樂的玩物,後宮之主罷了,等那個公主長大了或者被刺殺了,楚小將軍不也是跟着隕落嗎。“
那些人的話語越說越大,傳進那位郡主的耳朵里,或許是刺痛了她的敏感處,當即變了臉色,剛剛還一臉的傲氣此刻蕩然無存,喝道:“你們住口!膽敢說皇家壞話!小心要了你們腦袋!”
眾人立馬閉了嘴,眼前這位郡主,可是辰王嫡女,並且還深得百姓愛戴,每逢旱災季節,郡主總是賑濟救災第一人。
她昂着頭,不屑的看了一眼那個可憐的小男孩,十分嫌棄道:“不過,我有個條件,楊老闆幫他把面具摘下來我才買,不然看着多礙眼啊。”
那位楊老闆聽完,有些猶豫,腦海里一下回想起昨夜被他咬破了手指的后怕感,可再一想那五錠銀子,咬了咬牙:“郡主放心,我這就來。”
楊老闆朝那個轎子走過去,裏面的小男孩奄奄一息,目光朦朧,求助的看向蘇池念。
蘇池念嘆息,遇到這種事,她的良心總不能讓她見死不救啊。
“我出十錠銀子。”
她的聲音很嬌軟,此話一出,所有人一陣唏噓,帶着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她。
因為她穿的很樸素,身旁也沒有什麼侍從,實在不像什麼有錢人的模樣。
楊老闆頓時陷入了尷尬,她實在不知道眼前那位小姑娘是什麼身份,但這位又是郡主,可是真的不好惹,如果真的把人賣給小姑娘,這不明擺着打郡主臉嗎。
蘇池念其實只是隨口一說,她自己也不清楚着十錠銀子能買到多少東西,反正自己是公主,一會楚鈺來了總能買下的。
那位郡主瞧見了她,先是錯愕了一秒,圓溜溜的眼睛在她的眉眼處做了一點停留,繼而譏笑了一聲,挑起其他話題:“這天下難得還有這樣的好人呀,能比本郡主還富有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永安公主呢。”
蘇池念剛想攤牌,可還沒等她開口,眾人一聽見“永安公主”四個字,立馬就跟炸開了鍋一樣,紛紛開始拉踩道:“呸呸呸!永安公主?她怎麼配和郡主您比啊!”
“就是就是,郡主比她好看,比她優秀,比她善良,騎馬出征個個不在話下,滿鳳鳴國哪個男人誰不想被郡主收入府中啊。”
“害,什麼永安公主,就是個廢物罷了,現如今天下大變,這位公主也好景不長嘍!”
“害,巴不得她早點下去,有句話怎麼說,佔着茅坑不拉屎,可不就是她嗎!”
“如若是郡主掌權,那鳳鳴國必定強盛無比啊!”
“永安公主”這四個字在鳳鳴國就像瘟疫一樣,糟眾人唾棄不說,人人喊打,處處討罵,甚至還會厭惡的吐一口唾沫,對於國家和自己生活的不滿全然丟在這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身上。
儘管這位公主從未出現在大家都視野中,但所有人都依靠想像,腦補出一個樣貌醜陋,一無是處的廢物。
鳳鳴國強盛時,她作為女帝獨女,享受萬人的寵愛。
鳳鳴國衰落時,她們不再意她的年紀和弱小,都在唾棄她的無能。
蘇池念一瞬間陷入了很尷尬的境界,儘管她自己早就看清楚自己的境界,也對這些話早已免疫,可這具身體的原身還是出現了很強烈的抵抗感和恐懼感,她的腦子一片混亂,臉頰開始發燙,眼眶也開始微微泛紅。
這樣的身體反應讓蘇池念毫無招架之力,她搖了搖頭,拚命的趕走原主的情緒。
恍惚間,她的腰被人一摟,跌入一個溫暖的懷着,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意外的讓她感覺到了心安。
一隻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楚鈺輕輕的笑了笑,低聲在她耳邊道:“殿下,總算找到你了,下次不要亂跑了。”
不過一秒的時間,眾人在看見楚鈺後面色一遍,紛紛跪下行禮,道:“參見攝政王。”
鳳鳴國的百姓可以不認識蘇池念,但絕對沒有人不認識楚鈺。
十四歲征戰沙場,十七歲一戰成名,他是四大國武將在戰場上都得敬畏三分的“楚小將軍”,也是鳳鳴國近乎所有女人的妄想。
然而,十八歲風華正茂的他,放棄了自己在疆場上的意氣風發,受了女帝的旨意,心甘情願嫁給了才十歲的永安公主,以主君的名義輔佐公主,成了在高高的朝廷之上顧家顧國的攝政王,他不再廝殺疆場,整天在勾心鬥角中謀划鳳鳴國未來的藍圖。
鳳鳴的輝煌也是由楚家世代良臣共同創造的,他的長姐和母親犧牲於戰場之上,雖然他是男人,但依舊挑起了肩上的大梁,展現出不亞於女性的風采和魅力。
楚鈺點了點頭,將懷裏的小丫頭帶的更緊了些,府身道:“殿下,走吧?”
蘇池念剛想拒絕,可有人率先前一步攔住他們的去路:“阿鈺,好久不見吶。”
楚鈺抬頭,看着眼前的女孩,那女孩朝他笑着。
辰王嫡女,是站在自己一邊的人。
她比楚鈺小了一歲,兩人很小的時候曾經還一起上學堂呢。
江婉月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笑盈盈的,楚鈺只點了點頭,繼而禮貌的回了一句:“婉月姑娘,好久不見。”
江婉月看着被楚鈺護懷中的小姑娘,心裏一陣嫉妒,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阿鈺,這個小姑娘是你妹妹嗎?她看起來很想買下那個小可憐當奴僕呢。”
江婉月說罷,還蹲了下來,拉住蘇池念的手腕,再度說道:“既然如此,我總得給阿鈺一個面子,楊老闆,這奴僕我花十錠銀子買了,就送給這位小姑娘吧。”
那位楊老闆受寵若驚,連忙跑去轎子旁解開鎖鏈,一邊不停的謝恩。
蘇池念瞧着她,忽然間手腕一陣刺痛,她皺眉,對上江婉月的眼睛,大腦飛快的運轉着。
自己的腦海里對這位郡主根本沒什麼印象啊,為什麼要搞這背後一套?
如果翻白眼有段位,蘇池念絕對能翻出一個太平洋了。
好啊,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小綠茶嗎?
以自己豐富的情感經驗告訴她,眼前這位郡主,十有八九就是喜歡楚鈺,畢竟楚鈺那麼優秀,長得還好看,但早早的被一個八歲的小孩娶了,你要是楚鈺的追求者,你就說你氣不氣。
至於剛剛的一切,她也都是故意的,無非就是讓蘇池念聽見這些嘲諷然後無地自容。
可惜啊,她錯了,她是誰啊,蘇池念啊!
她本來就是穿越過來的,本來就一肚子火了,難不成還甘願被她欺負?
impossible!
蘇池念當即開始淚汪汪的看着楚鈺,利用自己天然的嬌軟無害,輕輕拽着他的衣角,可憐巴巴道:“哥哥,這位姐姐捏我的手,疼~”
楚鈺一聽,瞧着她那副模樣,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不動聲色的將蘇池念護在了身後,繼而道:“郡主,沒有什麼事都話,就不多叨擾了。畢竟,臣侍是公主的人。”
他的挑花眼微微上挑,夾着笑意,用最直接的方式,宣示獨屬於蘇池念的主權。
蘇池念心裏泛起一陣漣漪,腦海里突然想到這個故事的結局,為這個一心一意對自己好的男人產生了憐憫感。
世人都覺得楚鈺嫁給蘇池念是他一這輩子都污點和恥辱;世人敬他愛他,是鳳鳴百姓心中永遠都楚小將軍。
百姓不接受蘇池念,不接受她的誕生,她的長大,以及她的存活。
也自然不願意接受,人人心中神一樣的男子與她沾染,被她獨佔。
楚鈺好像就在告訴她,不管她是什麼樣子,也不管世人怎樣去看,他永遠站在她身旁。
蘇池念輕輕的拉着他的小拇指,有些作祟的搖晃了兩下。這小動作還沒等她囂張起來,楚鈺大手輕輕一握,直接抓住她的小手。
”姐姐,那就謝謝你啦!這個奴僕我會好好照顧的!”
她眨巴着大眼睛,心裏頭的小怪獸恣意叫喧,巴不得讓她快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江婉月臉色極差,或許自己高估了她和楚鈺先前的情分,亦或許被喜歡的男人刻意拉開距離,讓她多多少少有些不爽。
她環抱雙手,道:“荷悅,把錢給楊老闆,我們走!”
蘇池念輕輕咬着唇瓣,努力的隱瞞自己囂張的笑意,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真的很爽啊!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打臉女配?哎,老天有眼,可算讓她舒服了一次。
她正樂呢,江婉月走到她身邊,她的耳朵旁傳來一陣淡淡的熱氣,隨即響起很微弱的話語:“蘇池念,你給我等着!”
是公主又怎麼樣,這鳳鳴國的百姓見自己都自覺的跪下行禮,見楚鈺也只是恭恭敬敬的喊他攝政王殿下,對於主君這個身份避而不提。
可你呢?活生生站在這裏,眼睜睜看着他們說你的閑話,卻無法反駁。
所謂失民心者失天下,她江婉月可是辰王之女,得民心,有實力,有權勢,這天下終究也只是囊中之物罷了,楚鈺遲早也會是她的。
她倒要看看,蘇池念還能得意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