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時域（四千六百）
大霧遮掩了空間，時間又吞噬了空間。
......
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林燁逼退圍在身邊的兩個人，想要抽身後退與隊友們匯合。
可旅人組織的成員哪會輕易放他離開，面對越來越虛弱的林燁，他們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圍了上來，再次死死把他圍到中間。
小英見狀直接開啟了自身的能力，似有輕靈的風纏繞在身周，她以一種更快的速度沖了過去。
如果說林燁相當於一個實力強大的戰鬥法師，那小英則更像是一個靈動的刺客，之前若不是為了保護身後受傷極重的魏建業，小英也不會打的如此的被動。
李清歌也開啟自身的領域沖了過去，不過他可不敢跟小英一樣遊走在人群中，近戰實力不強的李清歌只敢遊走在外圍，小心翼翼地幫兩人分擔著壓力。
兩人的加入雖然不能對整體的戰局造成太大的影響，但小英幾乎不要命的打法還是幫林燁分擔了不少的壓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責，小英幾乎是以傷換傷的進行着戰鬥，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一般抒發著自己瘋狂的情緒。
“困獸之鬥！”
鬼紋男冷哼一聲，對着李清歌的方位遙遙一握。
他捕捉不到小英的身影，林燁身周纏繞着的冰雪也能限制他的能力，所以他選擇了看起來行動遲緩，甚至有些畏首畏尾的李清歌。
“砰！”
正在自己的領域中躲避敵人攻擊並試圖反擊的李清歌感覺好像是撞到了什麼，隨後身周便傳來了極為明顯的擠壓感。
李清歌想要抽身後退，但發現身體四周似乎多了一個無形的牢籠。
攻擊李清歌的旅人看到老大出手，識趣的飛速後退，他知道老大的空間牢籠一旦形成，被圍在中間的人若是沒有其它的保命手段，只能慢慢地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李清歌的領域雖然能減緩空間牢籠的圍困，可若是沒人能夠阻止鬼紋男子，打斷所謂的‘施法者’，那麼被擠壓至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林燁身周圍着許多旅人組織的成員，自顧不暇，小英想要接近鬼紋男子，可每次都被站在他身周的幾人逼退。
“完了！”
李清歌試圖用手中的武器砸擊眼前的空氣牆，結果也只是被不停地推着向後。
“他還在徒勞地掙扎什麼？”
站在鬼紋男旁邊的一個男人看着奮力抵抗的李清歌，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的火氣，對着李清歌發動了能力。
“噗！”
“啊！”
正在徒勞地攻擊着空氣牆的李清歌發現地面上升起了一根鋒利的土刺，他想要躲閃，可空間有限，儘管避開了要害，還是被土刺刺穿了大腿。
鮮血順着土刺向下流淌，豆大的汗珠瞬間就爬滿了李清歌的額頭。
本就無力反抗的李清歌又被定在了原地，他甚至已經能夠感受到肩膀兩側傳來的擠壓感，也許用不了多久，自己不是失血過多，就是被不斷收縮的空間擠死。
憋屈！憤怒！
這是李清歌第一次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氣憤。
林燁和小英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林燁身周的冰雪已經稀薄了太多，小英的身上也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傷口，兩人不過是在憑藉著強大的意志力在支撐着自己戰鬥。
也許當身體中真的再也榨不出一絲力氣的時候，死亡也將接踵而至。
情況，變得岌岌可危。
不過圍攻三人的旅人組織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在小英與李清歌過來后，又相繼折損了兩個，還有幾個受傷嚴重一些的退至外圍。
他們也怕若是自己太虛弱，會被身邊的‘夥伴’吞噬，畢竟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鬼紋男子獰笑地看着身體有些變形的李清歌，嘴角微微上揚，他喜歡這種掌握別人生死的感覺，也喜歡看着獵物在絕望的掙扎中死亡。
“嘖！雖然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可就這麼死了也太可惜了，畢竟那是我唯一的朋友了，”黑暗中突然傳出了喃喃自語的聲音。
戰場打的火熱，可在場的眾人都是旅人。
“誰？”鬼紋男皺着眉頭回過頭，右手還保持着虛握的姿勢。
突然，他感受到有一道凌厲的殺意直奔自己襲來。
“找死！”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大漢也感受到了來者不善，轉身就要去阻攔。
“是嗎？”
一道極快的黑影沖向前來阻攔的人，側身靈巧地躲過對方的攻擊，沒有握刀的手輕輕碰了一下大漢的身體。
“怎麼回事？”
大漢發現自己眼前的景象似乎如同染了墨一般，全部變得漆黑無比，自己的視覺似乎被剝奪，就連微弱的光線都無法感知到。
“噗~”
少年靈巧地躲過大漢胡亂揮舞的拳頭，手中的匕首如同毒蛇的尖牙一般狠狠地刺進大漢的脖頸，隨後少年迅速地拔出匕首，再次沖向鬼紋男子。
幾乎是轉瞬之間，就解決掉了一個敵人。
少年似乎是將狩獵化作了本能，將自己的角色完美地代入成了一個狩獵者，攻擊乾淨利落，所有動作都是為了更快的殺死獵物。
“廢物！”
鬼紋男的餘光已經看到了似乎正在發出痛苦呻吟的李清歌，眼看就能將他擊殺，可凌厲的殺意已經到了眼前。
惜命的鬼紋男懊惱地結束了能力的釋放，轉身一拳勢大力沉地砸向來人。
“哈......啊......啊.......”
李清歌幾乎脫力地，貪婪地大口大口的吮吸着潮濕的空氣。
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那種即將死亡的恐懼、那種身體與內臟被瘋狂擠壓的痛感幾乎讓李清歌精神恍惚。
旁邊的旅人組織成員看到幾乎被折磨的崩潰的李清歌，哪會放棄這種擊殺獵物的絕好的機會，拿着武器就沖了上來。
而此時的李清歌哪還有反抗的力氣，在幾乎快要死亡的那一刻，失去理智的大腦已經不足以支撐自己再維持領域的釋放了。
“果然還是要死了嘛？”
李清歌臉色蒼白地半蹲在地上，準備安然迎接自己的死亡。
突然，李清歌只覺得自己的感應里多了一個熟悉的人，與此同時，一個透着冷白色月光的尖刀幾乎是貼着李清歌的側臉飛了過去，成功地將迎面而來的武器磕飛。
“為什麼每次在外面遇到你，都是這種凄慘的樣子啊，李清歌！”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葉念薇伸手接住飛起的尖刀，站在李清歌旁邊一臉玩味地打量着他。
“你怎麼來了？”
李清歌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也有些自暴自棄的說道。
“早就來了，”葉念薇看了一眼一臉戒備地看着自己的旅人，直接提刀沖了上去。
與此同時第一個衝進來的消瘦身影也抓住機會，藉助幾人圍攻的反震力道騰空躍起，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到了李清歌的附近。
“小千！”
看着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周圍，李清歌就感覺自己好像是做夢一樣，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麼滋味。
“昂，”顧之涵打量了一下模樣凄慘的李清歌道，“一時半會死不了吧？”
“嗯。”
李清歌話音還沒落，小千就化作一道利劍沖了出去。
“這都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老鼠？”
眼看着三人將要被圍殺，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兩個實力還不錯的旅人攪局，鬼紋男氣的眉頭上的青筋亂跳。
不過好在，自己這邊還有十幾個人，圍殺他們五個足夠了。
“大......大哥，”突然，旁邊有人語氣顫抖地指着四周道，“又來了......好多人。”
“嗯？”
鬼紋男不耐煩地順着那人的指向看了過去。
只見又有數人的身影出現在火光照射的範圍內：拎着兩把菜刀，看起來溫婉親人的女人、目光有些呆板的帶着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的拎着棒球棍的男子、帶着鴨舌帽走路插兜的人......
他們穿着不同的衣服，分散在四周靠近眾人，隱隱有將戰場包圍的架勢。
“為什麼？”
鬼紋男的心中升起了大大的疑問，於此同時還有一種十分不真切的荒誕之感，他在山城和黃城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團結的旅人。
甚至在山城、自己這邊只是偷襲殺死了特別行動小隊的隊長，對方就徹底潰不成軍，更別說本就如同一盤散沙互相提防的閑散的旅人了。
到底是為什麼？
鬼紋男憤恨地看了一眼依舊在苦苦支撐的林燁，是因為他嗎？
“唉！”
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嘆息，楚鈞扛着武士刀也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依舊是隨意的穿着，不同的是武士刀上面的血還在順着刀尖流淌。
楚鈞看了一眼人群中渾身是血的林燁，林燁也看了過來，“我一開始不想來的，不過看大家都到了，作為‘老人’，總不能缺席吧！”
隨後似乎是為了遮掩尷尬，楚鈞目光一冷，再次擺出拔刀斬之前的姿勢。
“居合！”
楚鈞低聲輕念了一句，身影消失在原地。
圍過來的燕城本地的閑散旅人彼此看了一眼，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協議一般，一同沖向戰場。
在眾人的圍攻下，旅人組織針對林燁的包圍圈迅速地分崩離析，渾身是血的柳英也抓住機會，帶着同樣身上掛滿血色冰花的林燁，從包圍圈中沖了出來。
兩人來到李清歌的身邊，幫忙把刺穿他右腿的土刺拔出，並對傷口進行了一定的處理，林燁更是利用了自身的能力封住傷口。
好在土刺很細，且是純凈的土元素形成的，這讓傷口更好的處理一些。
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後來的旅人打的潰不成軍，這支因為利益聚在一起的旅人組織的成員已經開始四散奔逃。
鬼紋男子沉着臉看了一眼戰場中央混亂的戰局，和一旁正在恢復體力的林燁幾人，身體開始緩緩後退。
突然，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西方。
燕城西郊與南郊的交界處，燕城中心公園，在漆黑的夜色籠罩下，那裏的霧氣突然如同海浪一般涌動起來，厚重的霧氣如同渾身附着着水汽的巨蛇一般將這個公園死死地纏繞在中間。
當霧氣停止翻滾，以中心公園為中心，四周的空間不規則地扭曲起來，蕩漾如同水波一樣的空間波紋開始擴散開來，所有被波紋籠罩進去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層虛幻的色彩。
一同擴散的，還有無盡的霧氣。
在場的所有旅人的心臟都彷彿被狠狠揪住，沒有人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可旅人對於‘時間’的渴望在驅使着他們奔向那裏。
“難道是時域？”
知道一些內幕的人心中一顫。
“跑！”
在內心本能和外在威脅的驅使下，旅人組織的成員終於再也無心戰鬥，一些人甚至對自己身邊的‘同伴’下手，企圖讓他們給自己逃向目標地點爭取時間。
場面瞬間亂作一團。
鬼紋男帶着幾個實力較強的手下一起向著西方突圍，后趕來的旅人並沒有進行阻攔，沒人願意為了攔截他們承擔風險，他們只是過來幫忙解圍外加狩獵而已。
林燁並沒有多說什麼，當被留下的旅人組織成員被消滅殆盡之後，站起身看着周圍的旅人，“謝謝！”
幾個旅人並沒多說什麼，頷首之後，分散開跑向西方。
李清歌站定之後，感激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不遠處的葉念薇和顧之涵問道，“這次謝謝了，你倆一會打算去哪？”
“我呀，”葉念薇怔怔地看着西方，“當然是去那邊看一看啦，總覺得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在那邊，不去豈不可惜了。”
“昂，我也去看一下。”
李清歌與兩人告別之後，一行三人朝着糾察隊的方向走去。
看到林燁幾人活着過來后，渾身是血的阿毛終於支撐不住了，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意識，結束能力釋放的他上半身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了。
江蘭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除了身上都是傷口外，兩隻胳膊也成不自然的下垂。
兩人在糾察隊的配合下成功擊殺了一人，趕跑了兩人。
“隊長。”
“嗯，辛苦了。”
林燁小心翼翼地將倒在地上的阿毛抱了起來，轉頭看向不遠處糾察隊的人，“麻煩幫我把我這個隊友送去最近的醫院，他需要救治。”
阿毛此時的傷勢已經不是靠着旅人自愈能夠解決的了。-
“好的！”隊長招呼幾個人將阿毛放到唯一一輛沒有損壞的車上，一臉尊敬地看着林燁問道，“林燁長官，你是打算？”
林也扭頭看了一眼西方，“我的幾個隊員還在霧裏，另外，還有幾個該死的人沒有殺掉。”
李清歌這才想到，於同徐婷婷他們三個所在的位置就是電站的西方。
“希望他們沒事。”
“江蘭，”林燁扭頭看了一眼受傷頗重，兩隻手臂都不自然下垂的江蘭，“你也跟着去醫院治療一下吧，另外阿毛暫時就拜託你了。”
“好！”
“你們倆還可以嗎？”
“隊長，我沒事！”李清歌拍了拍胸脯，一瘸一拐地跟在林燁身後。
“我也沒有問題！”
......
越接近目標地點，李清歌便感覺心中的渴望越強烈，就如同在沙漠長途跋涉的旅人突然找到綠洲一樣，那幾乎是融入身體本源的渴望。
在內心的驅使下，三人前進的速度都快了一些。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林燁站住不動。
“怎麼了？隊長。”
林燁轉身看着兩人道，“一會若是發生什麼意外，注意保護好自己。”
“好！”
兩人有些不明所以地點頭應是。
三人繼續向前走去。
突然，李清歌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通過了一個水面，眼前的事物突然開始變得虛幻，強烈的失重感襲來，意識也逐漸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