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獵人與獵物（四千七百）
優秀的獵人不會停在原地，他們會一刻不停地追尋着獵物的腳步。
......
“行啊，小千！沒想到你小子也成為旅人了。”李清歌興奮地拍了拍顧之涵的肩膀，卻引來對方一陣呲牙咧嘴，這才發現小千的肩膀上還在往外滲着鮮血。
“怎麼傷的這麼嚴重？”
“小事，”顧之涵擺了擺手，像個沒事人一樣慢慢走入黑暗，“我就不跟你敘舊了，我怕我一會忍不住把那個哭哭啼啼的死丫頭給宰了，禍水東引的混蛋，得了便宜還賣乖。”
能聽出，小千的語氣中還是有一些怨氣的。
對待敵人，他是冰冷的殺手，思維敏銳的獵人；對待極為要好的人，他則會卸下外面的保護殼，露出最本真的自己。
“你身上有傷，等等我，”李清歌轉身騎上電車，跟林燁報備后直接帶上小千往他的住處趕。
林燁等人會繼續巡查周圍。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特別行動部門了？”騎在前面的李清歌問道，“我看隊長剛才直接叫出了你的名字。”
“還好吧，只不過當初他邀請我加入特別行動部門的時候，我沒同意。”
“我說你怎麼當時直接在群里就說出了特別行動部門，”李清歌回想起當時在自己慌亂中，小千丟出的救命稻草，還有些感慨。
小千回道，“不過我也沒想到，你也成為旅人了，還直接加入了特別行動部門。”
“嗯，也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李清歌減緩車速，有心與小千多聊兩句，“隊長是一個面冷心善的人，特別行動部門的大家也都挺好相處的，話說當初你為什麼會拒絕呢？”
“還能為啥啊，我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討厭被人管制，更討厭跟別人交流，也就偶爾能跟你多聊上兩句。”
“對了，”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小千話鋒一轉，“今天的事爛在肚子裏，還有，咱倆是旅人的是別告訴他們。”
“那是自然，”李清歌有心繼續聊下去，可是小千住的地方本就離這裏不遠，車騎得再慢，路也有走完的時候。
想着小千的身上還有傷，李清歌將車停好后就催促他上樓，“回去記得處理一下傷口，最近幾天燕城不太平，你自己注意安全。”
“我自己其實還好，”轉身進入樓道的顧之涵腳步一頓，“但我從外來者的嘴中得知，旅人組織的主要目標就是特別行動部門，你們小心一點。”
“嗯！”
......
“小染，你給我說實話，”看着自己這個古靈精怪的遠房表妹，林燁好氣又好笑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顧之涵想要藉機警告你一下。”
“警告我？”女孩依舊在抹眼淚，“你是沒看到，他剛剛明明要殺了我，沾滿鮮血的剁骨刀就那麼架在我的脖子上。”
“你要是...你要是再晚一點來，你可就看不到你這個妹妹了。”
林業嘆了口氣，“那我問你，為什麼你完好無損，人家身上滿是鮮血？他身上的傷哪來的？還有，他為什麼就逮着你不放？”
“那......我怎麼知道？”
面對林燁的一連串問題，女孩明顯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因為他身上的傷就是讓自己給坑的啊。
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林燁語重心長地道，“以後你還是少招惹他一點，這個人可是很記仇的。還有一點，如果他剛才真的想殺你，他會在我趕到之前就殺了你，
根本不會給你大聲呼救的機會。”
“有什麼了不起的嘛，早晚要他好看。”被叫作小染的女生小臉一白，有些不服氣的暗自打算着。
林燁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眾人將車停在原地，等李清歌回來后，繼續巡查着南郊的街道，只不過原來的五人車隊變成了六人，多了一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
......
黃城東北方，一棟二層的有些破舊的小旅館。
一層的接待處的櫃枱被踢倒在一旁。
旅館老闆胸前插着一把刀子倒在血泊中，周圍的數人卻熟視無睹一般有說有笑的，彷彿倒在那裏的不是人，而是一個玩具一般。
與此同時，樓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求饒聲、慘叫聲、房門被撞擊的聲音、玻璃破碎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不一會，待聲音漸漸平息，從樓上跑下來一個衣服上沾染着血跡的人，“老大，樓上這些人怎麼處理？”
被叫作老大的是一個胳膊上紋着鬼紋的中年男子，男人此時被幾人簇擁在中間，正坐在一樓的沙發上饒有興緻地看着手中的報紙，指尖還夾着一隻煙。
聽到來人問話，男子頭都沒回，“男的宰了，女的留下讓兄弟們放鬆一下，這種事以後不用問。”
聲音冷漠而平淡，彷彿是在訴說著一件平淡無奇的小事。
樓上傳來一陣歡呼，眾人迫不及待地去享受自己的獵物。
樓下幾個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的人有些不屑地看了樓上一眼，隨即有人問道，“老大，我們什麼時候去燕城？擊殺旅人獲取時間的感覺太棒了！”
“怎麼？手癢了？”男子抬起有些陰翳的面容看了一眼說話的人，隨後用手指夾起煙不緊不慢地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
“急什麼？我們之前弄死的那幾個特別行動部門的人不是說過，再過一天就是這些特別行動部門發放工資的日子，獵物，當然要等到肥了再殺。”
問話的人不再言語，幾個好戰之人都摩拳擦掌地等待着老大所說的，收割獵物的日子的到來。
......
將車停好，李清歌擼起袖子看了一下胳膊上的時間。
35：57：15
即使是黑天，手臂上的時間依舊清晰可見，跳動的時間泛着銀白色的光芒，在黯淡的月光照耀下，宛如星河般美麗。
李清歌感嘆道，“啊！時間過的是真的快啊，不知不覺就只剩一天多了，現在我終於能明白那些時間越來越少的旅人的心情了。”
很多人在自身生命收到危機時，都會做出一些不太明智的舉動，無論是出於本能還是被迫。
輕手輕腳地上樓，在提防着也許會存在的危機之外，李清歌感應到葉念薇依舊待在屋子中后，長舒了一口氣，隨後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狹小的屋子裏亮着昏黃的燈光，屋子明顯被細心整理了一遍，就連凌亂的沙發也被鋪上了毯子。
感受到進屋的是李清歌，葉念薇懸着的心也終於放下，翻個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閉上眼睛。
看着被整理的井井有條的屋子和沙發上面鋪好的毯子，李清歌心頭一暖，彷彿身上的疲憊都少了幾分。
簡單收拾一下后躺在沙發上，李清歌取出通訊儀，看着燕城特別行動部門的加密通訊頻道。
李清歌41085016：已安全到家，隊長和小英長官注意安全。
這上面還有幾條消息，都是燕城特別行動小隊其它隊員彙報留下的，唯獨沒有林燁以及小英的。
燕城的夜，透着邊陲小鎮獨有的寧和。
可在就連月光都照不到的角落裏，總有幾道不和諧的影子在黑暗中穿梭。
林燁與糾察隊交涉過後，燕城糾察隊考慮到最近發生在山城和黃城兩地的事情，決定在南郊和西郊兩個主路段設置一些人員守住關卡，車輛就停在路邊，路障擋在路中央。
他們的目的主要就是提防着也許會到來的，旅人組織的入侵。
特別行動部門不是萬能的，數量稀少的他們很難顧全所有時間段，所以在後半夜，都是由糾察隊負責值守，只不過最近安排的人員要多上很多。
作為普通人的糾察隊成員身上並沒有旅人所需要的時間，所以沒有哪個閑散的旅人會去觸他們的霉頭。
108區域外的一個通往西方的主幹道上。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正在夜色中飛馳，朝着西南方向快速駛去。
開車的也是糾察隊的成員，林燁和小英二人坐在後排，幾人要趁着夜色去提前領取這周的工資。
林燁正看着附着在車窗上面的水珠思索着什麼，突然通訊儀發出一陣震動。
看着通訊儀上面李清歌發的消息，在確認除了值守的人員外的成員全部安全到家之後，林燁將通訊儀收了起來，身體後仰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小英，快到了叫我。”
“好，”小英與林燁一樣坐在後排，看着隊長在確認所有人都安全到家后才閉眼休息，心中一暖，要知道，林燁可是從昨天開始就沒怎麼休息過。
自從山城的特別行動部門全軍覆沒之後，林燁就一直在做着準備，無論是聯繫上級，與燕城的糾察隊交涉或者是加強李清歌他們的訓練，聯合燕城本地與特別行動部門關係還算不錯的旅人。
每一步，都是為了給己方增加籌碼。
同時林燁也在密切地關注着這個所謂的旅人組織的動向，他斷定，如果白秋和嚴安二人帶隊滅不掉這個組織，那麼他們一定會朝着燕城移動。
原因無外乎有三：
第一、他們一定會動起來，畢竟公然對官方組織下手，還下了如此狠手，特別行動部門不可能會放過他們，在不具備挑戰官方組織的實力前，待在一個地方不動就是找死。
第二、山城的西南方就是108區域的中心海城，越靠近中心的方向，特別行動部門的掌控力度就越大，坐守在各個轄區的特別行動部門的實力就越強，而燕城處于山城的東北方，足夠偏僻。
第三、據林燁所知，山城和燕城中間的黃城轄區，特別行動部門對待閑散旅人的態度和政策算不上友好，所以只要山城的旅人組織滲入，那麼當地的特別行動部門在沒有本地旅人的幫助下，根本就抵擋不了多長時間。
果不其然，僅僅是兩天前，當地的特別行動部門就折損過半，如今燕城也出現了一些兩地逃過來的閑散旅人。
一切都在朝着林燁預計的最壞的方向發展着，所以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他要在旅人組織大舉入侵前解除後顧之憂，‘時間’。
......
“隊長，到了！”
林燁睜開雙眼，目光凌厲地看着車窗外漆黑一片的黑夜。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行駛，林燁所坐的汽車即將進入第一道關卡。
林燁二人下車接受檢查，進行身份認證。
關卡附近站着許多荷槍實彈的糾察隊成員，還有幾個穿着黑色的特別行動部門服裝的人，其中一個人端着手中的槍走了上來，另外幾人也全部抬起槍口指向二人。
“姓名、職務、證明、來訪目的。”發問的士兵身邊也站着幾個特別行動部門的成員，在確認了二人的旅人身份后，給與了二人最高規格的重視。
林燁二人取出通訊儀，在士兵的指示下放在不遠處的一個平台上，然後雙手舉起接受搜身，對於小英，也有專門的女性人員進行處理。
“林燁，燕城特別行動小隊隊長，特別行動編號：21085003，此次來訪的目的是提前領取工資，已經獲取批准，你們可以確認一下。”
“柳英，燕城特別行動小隊隊員，特別行動編號：31085008，目的同上。”
看到如此配合的二人，負責檢查的士兵都鬆了一口氣，招呼後面的隊友聯繫上級，自己則帶人檢查林燁二人的物品，同時核驗身份。
很快，士兵便將二人的通訊儀交還給二人，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您好，林燁長官，感謝您的理解與配合，最近許多地方都不太平，上面下了命令讓我們加強戒備。”
“理解，”林燁擺了擺手，轉身上車。
通過關卡后，車子繼續前進，眾人此行的目的地是位於88號區域的特別行動部門位於聯邦地域的東北方向的一個小的指揮中心。
正常的工資發放時間應該是明天晚上，只不過108區域的燕城情況特殊，所以上面對於林燁的申請也予以同意。
畢竟每個地區的特別行動小隊和糾察隊都是地方的主要管控力量，如果沒有他們的話，糾察隊成員手中的普通槍械很難應對能力千奇百怪的旅人，而且能讓旅人們為特別行動部門效力的主要手段，就是時間。
車子終於在後半夜抵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值守的人員看着在這個點到來的林燁等人也有些奇怪，不過還是例行公事，進行了更為嚴格的身份審查。
車子開進了指揮中心所在的區域后，車輛不被允許進入，最後一段路二人只能步行進去，司機則將車子停在了一邊等待二人。
街道兩邊設置着數不清的明哨暗崗，當接近了指揮中心附近時，直覺敏銳的林燁甚至還能感受到自己被數道目光牢牢鎖定。-
也許是其餘特別行動部門的人？也許是躲在暗處的持槍的糾察隊人員？也許在更遠的地方，還有狙擊手？
這個地方對於特別行動部門很重要，所以再小心都不為過。
再次被搜身檢查之後，林燁二人上交了自己的通訊儀，然後在兩隊端着槍的糾察隊成員的跟隨下，進入指揮中心。
進入這棟充滿軍事氣息的建築之後，兩人分別被帶往了兩個不同的房間，領取時間的人，只能是地方轄區的特別行動小隊的隊長，所以柳英只能在另一間屋子裏等待。
林燁上次跟着上一屆的隊長來過一次，所以比較熟悉流程，只是安靜地坐在房間內的椅子上打量着四周。
沒有窗戶的房間內被燈光照的宛如白晝，屋子內部和外面值守着的數名拿着槍械的糾察隊成員，還有數量眾多實力強大的旅人守在周圍，森嚴的守衛力量能夠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一會，房門再一次被打開，一個目光凌厲、身材壯碩的短髮男子走了進來，坐在了林燁的對面。
“姓名？”
“林燁？”
“職務？”
“燕城特別小隊隊長，特別行動編號：21085003。”
“再問你一遍，為什麼要提前支取時間？”
“活躍在山城的旅人組織已經滲入了黃城，當地並沒有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也許明天燕城就將會面對大量的旅人的入侵。”
“為什麼如此確定？”
林燁沉默了一會說道，“因為山城和黃城，缺少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