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姐姐
開始吃早飯了。是那個熟悉的黃色木桌,黃色木長凳。小小的我就坐在小小的姐姐身旁,都散着頭髮,隨性自然。我坐在旁邊的一個小凳子上看着她們。原來我是從小就喜歡吧唧嘴啊,我看着邊吃邊吧唧嘴還隨着吧唧聲自然搖着頭的我,忍不住撲哧地笑了。跟你說哦,小小的我,吧唧嘴就吧唧嘴哦,只要你自己開心,未來的你會遭受別人對你的謾罵吧,但是,做自己總是最難的,不要總是活在別人的目光里,你很可愛。
吃完了,兩小隻蹦蹦噠噠地跑到自己的房間,很興奮地樣子。小時候總是有好多好多可以興奮的事呢。
我跟着她們,打開了門。但眼前只是一片白茫,門也消失了。我內心突然不安起來,是要走了嗎,我還不想走,眼淚又涌了出來,這次我好像明白了我為什麼流淚。
突然,從模糊的眼眶中我看見了一個個關於姐姐的畫面。我擦乾淚水,眼睛都不眨的往前走近這些畫面里。
“姐姐你快回來,我好想你。”我站在小時候的我身後,那是她自己寫的第一個qq個性簽名。小小的我第一次感受到離別的悲傷。
小時候,爸爸媽媽對姐姐很兇,要求嚴格,是那種考九十九分也會被罵的那種,在我的印象里,我們總是在爸媽的打罵里度過。不過在那個時代,這也是很正常的事了。而我和姐姐就成了彼此的依靠,姐姐是我的樹,幫我擋風雨,而我是她身旁的一株小草,風雨來臨時,我做不了什麼,但我總是那個在天黑之後陪在樹旁邊的唯一一株小草。
樹呢,當然也還沒有長大,她是一棵小樹。所以呢,小小的她也學着玫瑰長出刺來保護自己。
還記得那天爸爸媽媽不在家,姐姐一臉惶恐地回到了家,她問我:“表哥他們是不是出車禍了?”我點點頭。只見姐姐跑回房間,眼眶濕濕的,拿出了一張紙開始寫信。後來,她告訴我等爸爸媽媽回來之後給他們看,我又點點頭,她就走了,懵懂的我不知道這將是我第一次要經歷的別離。
姐姐走了,走了很久很久。爸爸媽媽總是騎着一個摩托車去找她,到很晚才會回來。而我,也總是在半夜裏在被窩裏偷偷哭泣,因為身旁少了我重要的人。姐姐說,要是一起睡同一個枕頭就會做同一個夢,而那時我只希望夢裏能看見你。原來那句“areyouready?”是從這裏消失的啊。
後來的一個深夜,我聽到了你的聲音,不過是哭聲,還有打罵聲,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直到隔天看到狼狽不堪的你,我知道你真的回來了,不過那時我想讓你走,即便我很想你,我也不要你的長長的濃密的頭髮被扯掉,我也不想再放學回來,發現你的大腿被砸出了一個洞,我不要這樣!
小樹和小草就這樣呆在一起,她們有時好像很幸福,有時又很悲傷。但是,都會忘記的。不是嗎?
我摸摸坐在電腦桌前的小女孩的頭,但是什麼也不想說。每個人,每個東西,她們可能從誕生的那刻起,也許就註定要遭受苦難了吧。
我轉過身,又是一片白茫。是在一個小巷子裏,她們正蹲在一個小角落。我走近看不禁地撲哧笑了出來——她們在分辣條呢。小時候吃辣條得偷着吃,可不能被爸媽發現了。我看着小小的我又是津津有味地吧唧着嘴,吃着手裏的,但卻直勾勾地盯着姐姐手裏的衛龍。吃完了,就故意拍手拍得很響,假裝把手上的東西弄掉,實際上是在提醒姐姐我吃完了,再來點。而姐姐也總是看出了我的小把戲,故意過一會再給我。一包小小的辣條,就可以讓我們老滿足了,打着嗝就可以回家了。
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我又不知不覺置身在一個小店裏,那是我和姐姐的美食小店,便宜又好吃。小時候總感覺這個小店好大,現在才發現原來挺小的。小店前方是一條超大的馬路,我想起了自己曾在那被一個自行車撞了,雖然一點也不疼,但爸爸媽媽還是揪着那個騎自行車的人跟我一起去做b超了。正回憶着,我又看到了那兩小隻,小小的我跟在姐姐後面小心翼翼地過馬路。“我要吃隨便!”“我也是!”隨便是小時候我們最喜歡的棒冰了,對於那時候的我們有點貴,但是有我們最喜歡的巧克力。每次都是姐姐付的錢呢,是她攢的零花錢,她每次都會把她的零花錢留一部分給我,有時候呢是我表現好她會給我,而在我的眼裏,零花錢就是好吃的,收到之後就會很開心。
她們打開隨便的包裝,我又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是棉花廠的後面。那裏有一個小房子,因為住的房子不夠大,所以就把浴室安在了這裏。每次傍晚時分,我和姐姐會走過一條長滿青苔的小道一起去洗澡。冬天的時候很冷,我們輪流淋浴,那時的我就渴望多淋一會,因為暖暖的。那時,我們還會在那個小浴室里聊小秘密,姐姐告訴我有個小男孩喜歡她,我也把一直困惑我的小男孩告訴了姐姐,那時候真的好純粹啊。還有一段時間姐姐迷上了小雜誌,她給我的任務就是去收集這些雜誌,而小浴室就是我上交任務的地方。
我推開小房子的門,發現小小的我站着外面。今天怎麼是姐姐一個人洗呢。“小心點,閣樓上有鬼!”姐姐的聲音從浴室里傳出來。小小的我害怕到不敢抬頭,時不時就走上浴室前的台階催姐姐快點出來,而且太心急,手被門把手刮破了。站在一旁的我想起了這段回憶,雖然是姐姐無心嚇我的一段話,自那以後我卻害怕了好幾年。小孩子總是最容易當真的那一個。
走出小房子,我又看到一團小火。她們在燒紙,說出來有點恐怖,但這確實是我和姐姐小時候的愛好。我們喜歡看着紙燃燒時有希望的樣子,我們總是偷偷在浴室旁的地方玩,雖然現在想想挺危險,但是很快樂。
火光映在兩個小女孩的清澈的眸子裏,藏着她們對世界的好奇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