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玄鳳送璉
眼眸一眯,為首的闊步的女子正是三公主,蕭媛媛。
蕭予情眼前閃過一道黃色身影,她一反應過來,那道身影已經湊到了蕭媛媛面前,只見那女子面上露出笑容,微微屈膝,開口道:“三公主來了,您還記得臣女嗎?臣女曾在您笄禮上遙遙見過一面您,今日一看,真如同臣女所想,這般貌若天仙,不知…可否有幸與三公主您結友?”
沉默了一瞬,蕭媛媛打量着她,白嫩的手掩唇,唇邊溢出輕笑,聲音動人,說的話卻惡劣。“什麼阿貓阿狗也配和本宮做朋友了嗎?一股子阿諛奉承做派,笄禮上本宮對你莫說有一面之緣,倒是見都沒見過,本宮…”她乍然頓住,道:“還不屑與你結交。”
那黃衣女子面色一僵,她從未想過三公主會這麼不留情面。蕭媛媛身後的女子止不住的低聲譏笑,更是凸顯黃衣女子的難堪,身着的黃衣似乎也顯得她有些滑稽,她低下頭,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在這時,倏忽,有隻手拉過了黃衣女子,黃衣女子一驚,向一旁看去。
目光聚集在拉過黃衣女子的人身上,一襲君子蘭雲錦裙,外披月白輕披帛,黑髮挽着不顯眼的月牙形玉簪,清冷出塵。即使容顏能看出有着歲月留下的痕迹,但周身的氣質卻令人容易忽略了她逝去的容顏,“三公主,適可而止。”,三公主抬眼看去,想瞧瞧誰有這麼大的口氣。
她對上了制止的女子的雙眼,倏地驚覺,立馬轉變了態度,恭敬又乖巧道:“夫子。”身後的女子也停止了譏笑,同樣尊敬道聲夫子。黃衣女子先是一愣,而後才接連意識到,讓她擺脫窘境的應是這場香藝課的教習夫子。
隨着這兩人的態度轉變,在場的女子心裏都有了個底,齊刷刷的道聲夫子,這難堪的場面才就此終結。
今日要學習的香為末等,是最簡易以及材料最易得的香,名為安眠香,具有安眠舒緩,鎮定心神之用,加入四季桂等多種製成,過程分為“修,蒸,煮,炒,炙,炮,烘,研”八大工序,在研製之前,需謹慎加入的藥材是否相衝,也遵循一規:“不及則功效難求,太過則性味反失。”
夫子將製作的步驟告訴了大家,眾人面前的香爐統一,倒是沒有按家世區分開來,就在眾人都在進行制香過程時,一聲“砰”響打破了原有的寧靜,有的女子手一抖,差點失敗,明顯是被這忽如其來的聲音嚇到了。
在馥香間中的所有人都被打擾到了,尋着聲源瞧去,原是一個香爐被打翻在地,發出擾人的聲音。之前跟在蕭媛媛身後的女子首先不滿,許是有了底氣,沒顧着誰,立即就出言道:“誰啊?這也能打翻?知不知道打擾到別人了?真是笨手笨腳!”
話音剛落,一女子驚慌失措的抖擻身子,低下頭,舉起手,淡聲又夾雜着一絲不知所措;“對…對不起,我…我不小心的。”
未見其人,先指責的女子看見這名膽怯女子道歉后,神情一時變得玩味,雙手抱臂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章家大房正妻的女兒,可惜你不受寵,母親也逝去的早,真心疼你,沒想到你也能進來這盛藝堂啊。不知你還可否記得小時候那件事啊?”
膽怯女子忽臉色一白,顫顫巍巍道:“不…不記得了,承蒙姐姐挂念。”
章家大房是從四品太常寺少卿,此女子名為章文溪。阿母去世的早,在挺過鬼門關后調養,卻被其剛進門小妾挑釁,氣急攻心后逝去。章文溪的阿父聽說后,並未追究,只是把她阿母埋葬。
而後又與小妾生下一兒一女,頗得寵愛,章文溪自然就被忽略了,在大房中是下人都可以踩一腳的存在。
玩味的女子,也是跟在蕭媛媛身後的那位,是從二品巡撫的女兒,名夏堇,頭上有個兄長,就算犯下什麼事,她兄長也會擺平,如今又有蕭媛媛為友,性子更是囂張跋扈了。
章文溪與夏堇互垂髫之年時,夏堇的阿父與章文溪阿父交好,便被帶去了做客。無聊的夏堇發現坐在宅院小池邊的章文溪,孤身一人。於是上前詢問,章文溪瞧夏堇關心的神情,也吐露了自己的心聲,夏堇心不在焉,注意到了池邊盛開的花,煞是鮮艷,看着章文溪,笑道;“文溪,我很同情你,我們現在是好友,你可以幫我采那朵花嗎?”說完,指了指不遠處的花。
那朵花雖不遠,但卻最靠近池塘,一不小心就會掉入水中,也正是聽了夏堇的話,章文溪采了那束花,感覺到背後一陣推力,跌入水中,自此發燒了三天三夜。
從那以後,章文溪再不敢和夏堇來往,也至此留下了陰影。
夏堇還想在說些什麼,卻被蕭媛媛打斷,“好了,夏堇,跟這種人計較什麼。”聽了蕭媛媛的話,夏堇不再說什麼。
這場小插曲終於結束。
蕭予情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頓了頓,沒有選擇幫助章文溪,是因為她知道夏堇日後的下場以及章家後面的結局,她自認為不是善者,不會把對她不利的利益和麻煩牽扯到自己身上。
馥香間很快香氣瀰漫,有人成功亦有人失敗,當這節香藝課教習結束,過行的走廊結伴同行,一隻孤鳥飛到了蕭予情的腳下。
鳥白色覆羽,通體雪白,只有頭部與冠項為黃色,兩眼后斜下的頰部,各有一塊圓形紅斑,乍一看挺可愛,而它頸部掛着小翡翠項鏈,旁邊各分佈一顆白玉珠,奢華又低調。
玄鳳鳥“咕啾咕啾”的叫着,飛了起來,又用喙啄了啄蕭予情,擺動擺動脖子,晃了晃腦袋,似乎在提醒她取下它脖子上的項鏈。
蕭予情取了下來,這項鏈看着重,掂了掂,實則輕盈,這是典型的純綠翡翠,從她身邊經過的女子艷羨的瞧了一眼,轉過頭不知竊語了些什麼,還是走了。
蕭予情仔細打量着這條來路不明的項鏈,玄鳳鳥遲遲沒有離去,在確認並未沾毒后,收了起來,她沒有搭理玄鳳鳥,頭也不回的向走廊盡頭走去,玄鳳鳥“咕啾”一聲,展翅跟在蕭予情旁邊。
沒人注意到,走廊外假山後閃過一抹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