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相親

感覺頭腦不再昏眩，力氣也完全的恢復，李銳一下子就爬了起來。

昨天約好的是五點半蔣虹在和平醫院門口等他，現在都快六點了，恐怕急性子的她已等得不耐煩了。

看到那塊玻璃仍然在，仍然在散髮乳白色的光芒，只不過隨着他意識的轉移，逐漸模糊了起來。

果然，當李銳騎着電動車匆匆忙忙趕到醫院大門口時，蔣虹一臉幽憤地瞅着他，劈臉呵斥道：“李銳，這都幾點了，你忍心讓一個女子在這裏等你那麼久……”

“對不起……對不起……剛才高空拋物砸到了，差點昏迷過去……”

李銳話還未完，蔣虹便白了他一眼，道：“你這種話騙學校里的那些幼稚少女還可以，在我面前說不覺得可笑嗎？”

李銳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蔣虹這麼不信任他，情人遇厄，她不但不安慰一下，反而當成了笑話。

聽了蔣虹的話，李銳的心涼了一大截，但他還是盡量保持冷靜，將頭低下來，伸到蔣虹面前，故作俏皮地道：“不信你瞧瞧，還有血跡呢！”

蔣虹如遭電擊般，還沒等李銳靠近，猛地將身體向後一縮，別過臉去，道：“我不看我不看，一頭油膩臭汗，臟死了。”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每每李銳想要親近蔣虹的時候，她總是緊張不安，迫不及待地避開，這種現像令李銳很是不解，現在的小青年，第一天見面就摟摟抱抱，第二次就親親摸摸，第三次就開房睡覺，他和蔣虹都拍拖一個月了，她連手都不讓碰一下。

李銳覺得，蔣虹不愛他。可反過來想，人家一個本市姑娘，不愛你的話，會跟你一個沒錢沒房沒車的外地佬，有那麼多優秀成功的青年追她，而她偏偏就選中了他這個三無青年。

可如果她愛他，又為什麼不讓他碰呢！

女人心，海底針呀！

這一次，蔣虹躲避的動作更加誇張，讓李銳更加摸不着頭腦。

兩人去超市買了六份禮品，李銳的工職並不高，每月只有八千塊錢，吃吃花花，再給家裏寄點，就不剩多少了，雖然囊中羞澀，可李銳是個大方的人，只六件禮品就花光了他幸苦積攢了半年的五千塊錢。

為了這次見面，小氣出名的蔣虹媽媽狠了狠心，破費五十塊錢將蓬亂的頭收拾了一下，懶惰成性的蔣父竟下廚親手燒了六菜，然後像迎接多年未歸的親兒子般，在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卻一點也不嫌急躁。

未來的女婿迎進門后，老兩口也沒有像對待蔣虹以前的男友那樣審問，而是客氣地讓煙遞茶，吃飯的時候，還不停地往李銳碗裏夾菜，生怕他吃不飽似的，把李銳一顆半冷的心暖得熱胡胡的。

飯罷，眾人坐在一起聊天，老兩口才逐漸切入到正題，問李銳的工作情況，家庭背景，其實這些蔣虹已經向他們交待過了，但老兩口還是想親口證實一下，當李銳將自已的情況一五一十如實回答出來時，老兩口不但沒有覺得寒顫，反而樂了。

然後蔣虹的媽媽就問：“小李呀，想不想在江成定居呀？”

李銳道：“當然想啦，來這裏工作時就沒打算過要回去！”

蔣虹母親一聽樂顛了，她笑迷迷地道：“小李呀，實話給你說吧，對於你和蔣虹的事，我們老兩口是一百個贊成，沒有半點反對的意見，只是，我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就是……”

蔣虹見母親說話如便秘病人大便，白了她一眼，大大咧咧地接道：“我爸媽想招你入贅，也就是上門女婿……”

蔣家只有蔣燕將虹兩姐妹，老兩口在床上努力了半輩子愣是沒整出個帶把的，如今蔣燕嫁了出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再也指望不上了，如今家裏只剩下一個女兒，如果蔣虹再嫁出去，那這個家可就冷清了。

閑來無事的時候，蔣家二老就合計着招個上門女婿，將來老了身邊好有人照顧，避免晚景凄涼。

李銳聽了明顯一愣，心裏恍然道，怪不得這一家子對我這麼殷勤，原來另有所謀呀？

想到這裏，一顆剛剛暖熱的心，又冰涼了下來。他嘴裏遲疑道：“這樣呀……容我想想吧！”

蔣家二老見李銳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臉色都陰沉了下來，似乎都有些生氣，蔣母瞪眼道：“什麼？你還要想想，這麼好的事你還想想，我跟你說呀小李，只要你和我家虹兒結了婚，將來就直接住到我們家來，等於是有房的江成市正式公民啦，你一個一窮二白的小青年，得了老婆又得房，一舉兩得呀，到時我們老兩口再咬咬牙給你們買輛車，那你可是一箭三雕呀！啊呀呀，這可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呀！”

李銳聽了，覺得又好笑又好氣，這相親相的，快成了談生意的了。

面對一雙微慍的老人，他拿出心理醫生才有的冷靜心態，淡淡笑了笑，敷衍道：“二老的心思我心領了，但婚姻大事我還得問一下父母……！”

李銳話還未完，蔣父便白了他一眼，道：“大老爺們的，做事別婆婆媽媽的，現在婚姻大事都自個做主，況且你家裏也不富裕，將來結婚可以省一筆錢不說，你爸媽也省了一份心，再者，你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將來你爸媽可以跟你弟弟過活，你也省了一份心。”

這話明擺着叫他不要管自已父母，把那份孝心奉獻給他們。

但這樣的事，李銳做不到！

和舊社會比起來，現代社會上門女婿的身份地位雖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一些實質性的東西還是沒變，比如逢年過節，上門女婿必須在女方家的，還有更加重要的一點，就是子女後代是要隨母姓的。

李銳再窮，就是窮到要飯，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考慮一下只是託詞，其實他心裏早打定了主意，決不做上門女婿。

老兩口眼也不拙，見李銳一副冷淡之態，招他上門似乎不大可能，臉上頓時像結了霜般，嘴裏便開始冷眼冷語起來：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愛幻想，不切實際……”蔣父指着電視屏幕上《閃婚》的境頭道。

“就是，也不想自個什麼身價，給點顏色就想開染坊……”蔣母也指桑罵槐。

蔣虹的姐姐蔣燕指着電視中的一個男人道：“你瞅這男的長那樣，頭髮都亂成雞窩了，瞅着都噁心……”

自始至終，蔣虹都沒怎麼開口，好像今天相親，與她無關，她一直坐在那裏對着電視嗑瓜子。心情隨着劇情起伏，時喜時憂，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蔣虹淡漠的態度令李銳感到迷惑和痛心，她的父母姐姐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在那裏挖苦他，而她卻是沒聽見一般，絲毫不作理會。

現在李銳更加懷疑蔣虹對他的感情。

當蔣燕指桑罵槐，拿李銳凌亂的頭髮做文章時，李銳恍然想起了自已的頭髮，然後隨之想起了造禍的那塊“帶字玻璃。”

這個念頭才一出現，腦子裏卡嚓一聲響，然後他看到眼前有一塊虛擬的屏幕，屏幕上顯示：

是否開啟心理冶療儀……

（是）（否）

草，這玩意又出現了？不會是幻覺吧？想了半天，他還是明白了。李銳認為，這極有可能是一款醫用軟件，現在已裝在了他的腦子裏，與靈魂取得了綁定，可以用意念控制，李銳是個網絡小說愛好者，都市異能小說看了不少，所以很快便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他試着用意念點擊（是）

屏幕一閃，變了內容：

宿主現在的慈善值不足，還不能開啟“歡樂之門”，無法進入冶療功能，目前只能檢測病人的病情及病因。

宿主周圍十米內可供選擇的對像：

no1：蔣立業。

no2：劉愛華。

no3：蔣燕。

no4：蔣虹。

…………

就在李銳注目於虛擬屏幕時，蔣虹一家人的目光都圍在了他身上。

沉默了這麼久，蔣虹終於開口了，語氣含酸量很高：“姐，他，他怎麼一直盯着你瞧……”

蔣燕一愣，然後目光轉向李銳，見他迷起的兩眼果然直直地對着自已，不由得鄙夷道：“小妹，你談得是什麼男朋友，分明是色狼嘛！”

李銳還在專註於虛擬屏幕，只隱約聽到他們在說自已。

“噫，不對不對，這貨不對頭！”蔣父恐慌起來：“你們瞧瞧，他怔忡的樣子，比咱院裏的二傻還傻，心理有病吧！”

“是呀是呀！”蔣母將女兒護在身後，警惕地盯着李銳，道：“他是心理醫生，聽說呀，心理大夫接觸病人多了，自身也會被傳染的……”

…………

李銳盯着那虛似屏幕，正猶豫要不要找這家人其中的一個成員作試驗，蔣母的這句話剛好飄到他耳邊，給了他繼續的想法。於是，他選擇了蔣虹，因為，在他看來，這家人最有問題應該是蔣虹，況且，他現在也想搞清楚蔣虹到底愛他不愛。

於是，他用意念這枚鼠標點擊了“n04蔣虹。”

屏幕一閃，蔣虹的心理狀態以文字的方式呈現在虛擬屏幕上：

姓名：蔣虹。

性別：女。

年齡：二十五歲。

所患疾病：性冷淡。

病情層度：嚴重。

病因：三年婦產科職業生涯引起。

病人心情絮語：自從到婦產科上班后，我的心理就莫名地發生了變化，那種青春期對男人產生的好感消失得一乾二淨，覺得男人臟，身體濁臭醜陋，從此對男人愛不起來，每次相親都是應付，應付家人，應付自已正常人的心理，對那些有強烈**的粗暴男人，直接拒絕，最近相了一個還算溫和平淡的男人，不讓碰他便罷手，唉，將就應付着，如果父母能相中他，把他招為上門女婿，跟他過一輩子也無妨，前提是，他一輩子不準碰我，做一對假夫妻。橫豎他以後都生活在我家，吃我家的，喝我家的，就要聽我的話……

…………

說實話，當看到蔣虹的病情時，作為心理醫生的李銳對她還抱着幾分同情，但一看到心情絮語時，他心裏只有怒火，那怒火如噴薄的火山般，幸虧他是心理醫生，有良好的心理素質，不然的話，他不能保證自已不拿刀殺人。

…………

“我早就說過，現在這個社會混亂得很，什麼人都有，大街上到處都是披着羊皮的狼，看到沒有，女婿沒招上門，把神經病招進家了……”

蔣父一邊拿眼盯着李銳，一邊語重心長地對女兒蔣虹說。

“哎呀……”蔣母見李銳臉顯怒容，手握拳頭，一副與人拚命的樣子，身子向後一縮，顫抖道：“老頭子，情況不對呀，要不要報警呀……”

“夠了！”

一聲怒吼，如同炸雷。震得一家四口心頭狂跳，臉色大變。以為他的“精神病”要發作了。

李銳的意識從虛似屏幕轉移到現實中，滿腔怒火化作一聲怒喝。

然後，他霍地站起身來，目光凌利得可以殺人，他指着蔣父道：“你們才是披着羊皮的狼，一窩子都是！”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轉向蔣母，道：“我知道你們想招個女婿代替兒子，將來替你們養老送終，可像你們這樣虛偽的人家，傻子才肯上門！”

然後，他的目光又轉向蔣虹，一字一字地道：“性冷淡的女人，我李銳不要，就是給我吹蕭也不要你這樣虛偽的女人，祝你病情越來越嚴重。早日嫁到閻王家……拜拜……”

說罷，李銳再不停留，甩袖，轉身，向門外走去。

留下蔣家四口人面面相覷，尷尬相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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