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原衡山試煉（叄）

霍山。

入山後的道路錯綜複雜，若隊伍裏面沒有方向感好的人，很快就會迷失了方向。更何況是在這大霧的天氣，試煉剛開始沒多久霍山就被霧氣籠罩，一隊又一隊的人出發后都消失了蹤影。

這才第一日，他們就開始經受考驗了。

劍閣的洪牙子血氣方剛，大嗓門一個，自然主動擔當起隊伍里的領袖。可惜他是個路痴，帶着隊伍很快就迷路了，還彷彿遇着了鬼打牆，不停地在一個樹林裏轉來轉去。

整個林子靜悄悄的，能見度極低，白茫茫的一片令人毛骨悚然。

袁圖圖終於受不了他的帶路，鄙視道：“你行不行啊？我們在這片都兜了好幾圈了。萬生兄都快吐了。”

萬生是少林派的一位弟子，拜師禪文座下，比袁圖圖大那麼三歲，和他一樣是個光頭。

兩顆光溜溜的頭擺在洪牙子面前，袁圖圖的抱怨更是讓他青筋跳起。要不是最後組隊的時候就剩他們仨了，他寧死不要和兩個和尚組隊，更何況還是那個好吃傻白的袁圖圖。

但怎麼說他也是隊伍里年紀最大的，要是此時跟這光頭計較了，就顯得他很沒氣度了。於是按下脾氣，說道：“袁弟，萬生弟莫急。不如我們暫且原地休整，待濃霧散去，再向前出發。”

大霧中胡亂前行確實危險難料，再者他們已經在這裏瞎晃悠了兩個時辰了。倒不如先停下來好好思考下一步怎麼走。

袁圖圖正等着這句話呢，他一屁股坐下來，從荷包中掏出了塊蔥油餅，狼吞虎咽地啃起來。他從昨夜就緊張地睡不着，連晚飯都沒吃。組隊的時候也是讓他焦急了一早上，雖說最後和這個洪牙子組了隊。但看在對方武功高強，此行試煉的安全有保障了，他反而舒心不少。

現在得空休息了，他胃口大開，瘋狂地進食起來。

洪牙子對袁圖圖的不滿又多了一分，但也跟着萬生坐下來。

萬生面白，席地打坐的時候嘴裏誦起經來，他話不多，性格靦腆，也不擅長與人結交。是而最後組隊的時候被落下來，和這兩個人組成一隊。

三人相坐無言，直到袁圖圖把蔥油餅吃完，他用小手擦了擦滿嘴的油，又拍了拍大腿，抖落掉衣服上的餅渣子，才把臉轉向萬生：“欸，你說這次試煉誰能贏？”

洪牙子一直在警惕四周，聽他這麼一問白眼颳了他，搶答道：“當然是我們組。這次試煉的人裏面要屬在江湖上有名次的，就只有本大爺了！”

洪牙子因去年在武林大會上大出風頭，一把大河劍羨煞眾人，在江湖的排名直接進入了前二十。更甚的是，自他回到劍閣閉關苦修的這段時間裏，金玲劍陣的十把虛劍也可操控自如，境界再上一層樓。可惜性格太鮮明，在組隊的時候嚇跑了很多人。

袁圖圖本來就是抱着混的心態來的，他爹袁坎也不指望他能有什麼出息，只希望他能安安全全地回邯山。他怕就怕和這種志向遠大的人當隊友，不僅當不得拖油瓶，還要被迫為了贏使出全力來，這可太為難他了。

他也回了一白眼：“要爭你自己爭，我可不想跟那些武林強人過招。”

洪牙子當初就沒希冀靠隊友登頂，他極端自負，認為以自己的能力也能獨自取勝。懶得再理他，閉上眼開始養神。

一時間氣氛又安靜下來。

可沒過多久，萬生誦經的聲音停了下來，洪牙子也察覺到不對勁，猛地睜開眼，站起來環顧四周。

但視野所及不過幾棵樹之內。

一聲慘烈地尖叫聲從不遠處傳來，此刻就連袁圖圖也坐不住了。該害怕的時候還是害怕起來，試煉才開始沒多久怎麼就有這種聲音？

叫聲過後再無其他。

洪牙子走在前頭，往聲音的源頭走去，邊走邊探。疑竇叢生，他推測前方有兩人，一人不會掩藏自己的氣息，而另一人卻極為隱蔽，只能感知到一絲微弱的動靜。

氣息漸漸走遠，往他們相反的方向走開了。

洪牙子腳下碰到柔軟一物，低頭一看，反倒是袁圖圖率先大叫一聲：“死人了！”

蹲下身來檢查，發現屍體手上戴着一條藍色的手鏈，脖間鮮血如柱，而此人早已因失血過多而亡。

這刀刃的痕迹鋒利有勁，他身上也無反抗的痕迹，看來是被人一招斃命的。

袁圖圖嚇得躲在了萬生後面，他認出那條藍色手鏈，這人是參加試煉的門派弟子，不同門派不同顏色的手鏈，藍色代表的是青雲宗。

這次試煉明文規定不許殺人，如若殺人立馬交予建州的衙門處置。這下出了人命，到底是誰如此大膽，竟敢明目張胆地破壞法律！

洪牙子首先鎮定，道：“現下還不好蓋棺定論，興許是此人的仇家找上門，將他……”話還沒說完，他就注意到五米外有什麼東西，細細一看，居然又是兩具屍體。

萬生施手道了聲阿彌陀佛，開口確認：“他們三人是一個隊的。”

“嘶。”袁圖圖倒吸一口冷氣。

“可能是某人的仇家，為了滅口殺了一隊也未可知……”此時的他們還不敢推測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興許正如洪牙子所說，也可能是隊伍間的互相殘殺。

可不管怎麼說，試煉中殺人，當真是開了個‘好’局。

這一幕頓時讓所有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再懈怠，即便是袁圖圖也笑不出來了。此路漫漫，前途未卜，而距離試煉結束，還有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