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嬌千金·番外·祁肅夏夏(二)
夏夏跟他說話的空隙時不時看看點滴瓶,嘴巴就沒停過。
陸長風被這小麻雀吵得頭疼,偏頭一看祁家這小子神色從容,對於女兒的每句話要麼回一兩個字,要麼點頭。
他是真的佩服。
因為女兒實在太能喳喳,他起身換了個位置,坐到之前阿至那兒,祁肅的右手邊。
兒子要學醫,蘇娉招手讓他過來,和相熟的醫生探討病例時讓他聽着。
只剩陸長風和兩個崽子坐在那兒,男人單手撐着扶手,支着頭,慢悠悠打了個哈欠。
現在也才七點多,但是他聞到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就會有點昏昏欲睡。
晚上來醫院看病的人不多,也不算少。
這個季節感冒的小孩很多,時不時能聽到一陣哭鬧聲。
有一個大人抱着孩子坐在他旁邊,醫生往不鏽鋼桿上掛吊瓶的時候,小朋友不小心踹到了鋼桿。
陸長風下意識傾身護住祁肅,右手穩穩噹噹握住鋼桿,放了回去。
“對不起啊同志,孩子太調皮了。”抱着孩子的大人趕忙道歉。
他懷裏的孩子大概三四歲,看到針頭就一直哭鬧,嘴裏說著要回家不打針。
“沒事,”陸長風搖頭,看了眼祁肅,坐直了身子,笑着說:“小朋友嘛,都怕打針。”
“是,你也是陪孩子來吊水?這大熱天還這麼容易感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個家長抓住孩子揮舞亂動的手,好讓醫生扎針。
“是啊,這小子身體素質太差了,以前我們小時候哪會這麼容易生病。”陸長風反正沒事,就隨口跟人胡侃。
“現在的小孩子不愛鍛煉,我們小時候要去生產隊上工做農活,哪有這麼嬌氣。”
“人不動,免疫力不就差了嘛。”
醫生聽着他們說話,安撫小朋友的情緒,針頭推進去,取下胳膊上撕好的醫用膠帶給他固定住,“是要多運動鍛煉,平時多吃水果蔬菜。等下換藥叫我。”
“好,麻煩您了大夫。”家長連聲道謝。
“應該的。”走之前,醫生又看了眼祁肅的吊瓶,估算了下要換的時間,這才往另一邊去。
陸長風和家長你一句我一句嘮開了,這位家長以為祁肅是他的孩子,先感慨一句這麼年輕孩子就這麼大了肯定是結婚的早吧。
他們那個時候十五六就結婚的大把,他是被耽誤了,所以才晚婚晚育。
然後又向陸長風請教育兒經驗。
陸長風對此頗有心得,雖然倆崽子小時候兩位嫂嫂還有丈母娘幫着帶的多,但是他一下任務就會抱孩子,等他們稍大一些會給他們讀故事書哄睡覺,上學了還會輔導作業。
他覺得崽子們這麼聰明也少不了自己一份功勞,於是自信滿滿地把所有的經驗都傳授給旁邊的家長。
見那位叔叔抱着孩子聚精會神地聽着,夏夏噗嗤笑了。
忽然想到什麼,她從兜里摸出一個棒棒糖,示意祁肅遞過去。
因為剛才那一瞬而失神的祁肅被她叫了好幾次才緩緩回神,他默不作聲接過棒棒糖,往旁邊遞。
陸長風說話空隙看了一眼,拿過棒棒糖,給小朋友,動作流暢自然。
夏夏又掏出個葡萄味的棒棒糖,對旁邊的男孩說:“這個是給你的。”
祁肅愣了下,他伸手。
掌心裏安靜地躺了根紫色包裝的棒棒糖。
見他垂眸看着,以為是手不方便拆,夏夏又給他剝開,一步到位直接遞他嘴邊。
剛入口時帶着點酸澀的味道,後來就是回甜。
男孩陷入沉思。
剛才陸長風下意識護着他的動作對他觸動很大,心裏有塊堅硬的地方轟然傾塌。
陸長風不知道小屁孩想這麼多,和家長聊得起勁,最後甚至還聊到球賽上面去了。
夏夏像誰一目了然。
蘇娉帶着阿至回來的時候,正好那瓶點滴吊完了,她順手換了葯,略微彎腰嗓音輕柔問道:“阿肅,現在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祁肅嘴裏含着棒棒糖,搖頭。
女人伸手,溫熱的掌心貼在他額頭上,鬆了口氣:“沒發燒了。”
陸長風和人聊得起勁,見媳婦兒回來了,對她旁邊的兒子說:“幫爸爸打杯水來,崽崽。給他也帶一杯。”
這是指祁肅。
阿至微笑頷首,又去了飲水機那邊。
現在的醫院和以前的差距很大,有冷熱飲水,還有方便接飲的一次性紙杯。
蘇娉剛要坐下,又有認識她的醫生過來打招呼,然後帶着她往辦公室去了,說有點資料要她看一下。
研究所和各大醫院經常交流合作,蘇娉來縣醫院的次數還真不少。
夏夏本來想靠着媽媽睡一會兒的,見她跟着醫生阿姨走了,癟癟嘴,往左邊倒,嘴裏咕囔道:“祁肅呀,我太困啦,等你吊完針叫我一起回去呀。”
等祁肅側眸看的時候,肩膀一沉,她已經閉上眼睛靠在他肩頭打瞌睡了。
可能是蹭了一下,銀色的流蘇耳墜落在他腿上,祁肅手指微動,耳墜就到了他手裏。
純銀的耳墜冰冰涼涼的,他合上手掌,耳墜緊貼肌膚。
吊完針是將近九點,夏夏被弟弟叫醒,睡眼朦朧打了個哈欠,跟在阿至後面出了醫院。
回到家,蘇娉收拾桌子,讓陸長風去廚房下碗面。
之前都沒吃飽,桌上剩了不少菜,正好吃面的時候可以當碼子,剩飯明天早上用來蛋炒飯。
夏夏趴在沙發上睡覺,阿至去廚房給祁肅泡葯。
“我耳環呢?”夏夏摸了一下耳朵,納悶道:“掉醫院了嗎。”
“祁肅,”她忽然起身,問旁邊的男孩:“你看到我耳環沒有呀?”
男孩攤開掌心,流蘇耳墜泛着冷色的光芒。
夏夏面上一喜,“還好你撿到啦,不然又要丟一隻。”
她坐過去一些,挨着他:“你幫我戴,我看不到。”
因為經常跑跑跳跳,她丟的耳環實在太多了,這一對她挺喜歡的,要是丟了得難過好久。
祁肅動作稍頓,而後低頭,鼻尖湊近她耳垂。
看到上面的耳洞,指尖抵着耳環鉤,緩緩推了進去。
等戴好,他屈指碰了下,讓纏繞在一起的流蘇分開。
“好啦?”見他退開,夏夏摸了一下耳環,“咦”了聲:“還有你手上的溫度哎,燙燙的,你真的退燒了嗎?”
“……嗯。”
“吃面了。”阿至端着泡了葯的搪瓷杯出來,放在茶几上,眉眼溫和道。
夏夏立馬起身,往廚房走,扯着嗓子喊道:“我都餓得睡不着啦爸爸。”
“這不是給你弄了碗大份的。”陸長風見她伸手要去端,隨口道:“燙啊,拿塊布包一下。”
夏夏彎腰聞了一下,滿足誇道:“真香。”
“也不看是誰的手藝。”陸長風得意道:“你爸我做麵食那可沒得差。”
“過兩天咱們一家回西北,去老羊肉館吃羊湯麵。”
“誒?暑假回去呀?”夏夏驚喜道:“那我們能不能帶上祁肅?”
陸長風挑眉,故意道:“帶他幹嘛,他老家又不是西北的。”
“他這有家跟沒家區別也不大呀。”夏夏瞄了一眼外面客廳,放低了聲音:“祁叔叔經常在外執行任務顧不上他,他爺爺奶奶只顧着堂弟妹,那位嬸嬸有自己的孩子也不會管他。”
祁歸新娶的媳婦兒生了兩個孩子,頭一個是男孩,因為那位嬸嬸進門前和祁叔叔有約定,第一個男孩過繼給她娘家哥哥。
那位嬸嬸的哥哥是家裏唯一的男丁,也是軍人,執行任務時犧牲了,沒有妻兒子嗣。
這位嬸嬸很喜歡祁叔叔,但是剛開始她娘家的媽媽並不同意,因為祁叔叔二婚帶個孩子,她覺得自家閨女也是部隊的,哪怕他是軍官,也未必不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但是因為女兒非要嫁,只能提出條件——
結婚可以,第一個男孩必須過繼到兒子名下,從此以後就是她的孫子,只能叫祁歸姑父。
這件事祁歸同意了,大舅子是烈士,他願意給新婚妻子家留個后,替大舅子給父母養老送終。
這也是那位嬸嬸的媽媽會來軍區照顧孩子的原因,在哪養不是養,祁家條件更好,反正是在兒子名下,這樣也不用讓女兒骨肉分離。
他們倒是兩全其美了,只有祁肅,爸爸不在家的時候,要面對一屋子談不上熟的人。
那邊見了他也尷尬,雖然不至於苛待,多多少少有些冷落。
夏夏肯定不願意把他留在這兒,不然他要麼回家要麼只能一個人待在陸家,這都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祁肅在她眼裏就是一個小可憐,現在又病了,怎麼可以讓他留在這兒自生自滅呢。
陸長風沒想到閨女的小腦袋還能想這麼多,洗了鍋子,濕漉漉的手在她頭頂拍了一下:“行,帶他去,再說下去你爸就成了鐵石心腸的壞人了。”
“才不是,我爸爸最好啦~”夏夏摟着他的胳膊撒嬌:“您幫我把面碗端出去好不好呀?”
“行行行,別挨我這麼近,熱。”陸長風無奈地看了眼門口眉眼含笑的妻子:“老婆,管管這個黏人精行嗎?”
“再過幾年你想讓她黏你都不會這樣了。”蘇娉笑道:“夏夏,你今年十八,如果在大學遇到喜歡的人,可以談戀愛。”
“這件事爸爸媽媽都不會反對。”
“好呀~”夏夏從小就在開明的環境中長大,對這件事也沒有什麼害羞和避諱:“那我一定要找個學校里長得最好看的男同學!”
和阿至一起過來端面的祁肅聞言,淡淡看了她一眼。
和父母撒嬌的女孩笑容燦爛,察覺到他的視線,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由衷道:“祁肅你要不要也找個對象呀,這樣每天就不會那麼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