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後記3
藉著岸上路燈,富岡純夏看清了來者的容貌。
鳶尾花色的微卷短髮垂落至耳墜下側,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的臉龐,稜角分明,那雙簇着點點星光的紫藍之瞳彷彿包含着萬里星辰,深邃剔透,高空下的淡色燈光宛如銀紗,為他整個人都鍍上了層朦膿。
富岡純夏看呆了,眼前這個男生實在好看至極,說聲漂亮都不為過分,而且他不僅只是好看,在看到對方的那一瞬間,富岡純夏感覺自己心臟都快“砰砰”跳出胸膛了。
男生又將手帕朝里推了推,結果發現人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看后,忍不住輕笑道:“別這麼看着我,我會害羞的。”
說完,還未等富岡純夏開口,男生便上前為她拭去了眼角溢出的淚珠。
溫熱的掌心靠臉頰的那一刻,也不知是不是被那海風吹走了腦子,富岡純夏直接順着傳遞過來的溫度,像只小貓般貼臉蹭去。
掌心的主人明顯一僵,不過並未因此挪開,甚至還停在那裏主動讓人蹭手。
最後,等當雙方意識到自己做出什麼事後,都不約而同的睜大了眼睛,銅鈴對銅鈴。
富岡純夏整個身子猛地朝後仰去,但她忘了後背靠着的是堅硬岩石,好在對面人眼疾手快的將手掌伸到她後腦勺處,“小心。”
被人一把帶到了溫度更高的胸膛,嬌弱鼻樑在撞到一塊硬邦邦的肌肉后,富岡純夏沒忍住低吟了一聲:“哎喲。”
聽到她不適,男生立馬緊張起來:“怎麼了?是不是還被撞到了?”
捧起人的臉蛋,撥開上面凌亂的黑絲,藉著微弱燈光,兩人第一次有了無遮攔的眼神對視,只不過下一秒,男生就被人猛地推倒在了沙灘上。
富岡純夏臉紅得都快滴血了,對面過高的體溫烘得她整個人像只煮熟的蝦子,差點兒讓人窒息,她瞪眼朝這個陌生人吼道:“你幹什麼!”
說完這句話后,富岡純夏四肢都沒了力氣,只顧大口喘氣。
對面也意識到了剛才行為的過界,他擰着眉頭撐起身子,表情帶着絲慌亂與局促,好像也是不知所措,“抱,抱歉,剛才我……”
不知為何,他聽不得對方有任何不適,但剛剛他的行為好像就已經讓人提前不舒服了。
想到這兒,男生有些喪氣的低下了頭:“對不起,是我……越界了。”
富岡純夏當然也看出了他的慌張與無措,按照以前,根本不可能有陌生人能這麼親密靠近自己,此刻的她應該讓這個“壞蛋”得到應有的教訓。
可讓人莫名其妙的是,富岡純夏不想走更不想教訓這個傢伙,她反倒是想和這個人在一起,不對,他們本該就在一起。
這個想法一旦冒出就想火山噴發般毫無遏制可言,甚至越演越烈,富岡純夏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但此時此刻的她,好像就中招了。
明明,明明這個人她不認識啊,他們可是第一次見面,為什麼會有這種膽大包天的念頭呢?
這份陌生卻又灼熱無比的強烈情緒讓富岡純夏羞愧得又紅了眼,通紅的眼角又冒出了波光粼粼的淚花花。
對面人看見她一哭,比剛才還要手足無措,連帶着語氣都急促萬分起來:“對不起,剛剛我不是故意的,別,別哭啊……”
聽到他道歉,還在生自己氣的富岡純夏頓時眉眼一橫,順着氣焰就朝人惡巴巴問道:“名字!”
瞧見她主動問話,男生有些受寵若:“我嗎?幸村精市,我叫幸村精市。”
堪比蚊子的回聲轉瞬即逝,富岡純夏蜷縮着身子緊靠在岩石邊上,扭過頭沒再看人。
“富岡純夏。”
即便她說話的聲音又小又快,幸村還是聽清了字音,說了一遍不夠,
緊接着他又重複了好幾遍這個名字,這聽得富岡純夏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你閉嘴。”她嗡聲凶道,說完將自己抱得更緊了。
幸村收住上揚的嘴角,認真詢問道:“咳,富岡,現在已經很晚了,要回家嗎?我送你回去。”
回家?這裏沒有她的家。
富岡純夏眼神黯淡:“不用。”
“……”
意識到他居然一直在看自己,富岡純夏更凶了:“看什麼看!”
對面立馬道歉,並且嫣然一笑:“抱歉,如果……你今晚不能回家的話,那不妨就去我家歇歇吧。”
富岡純夏:???
***
當雙腳踏上地毯那一刻,富岡純夏都還是懵的,她就這麼輕易地跟着一個陌生人回了家?!而且後面她還主動要求翻牆進來!這,這簡直不可理喻!!
就在她內心還在天人交戰之時,幸村已經打開了屋內的房燈。
“這間屋一直空着,可以放心住,浴室在這兒,陽台外有洗衣機,它有烘乾機能,校服明早就能幹,對了,睡衣等會兒我給你拿過來,雖然是男款但都是新的。”
捏着自己的衣角,至進屋后就一直縮在角落的富岡純夏看着下方花紋繁雜的地毯,小雞啄米式點頭:“好,好的。”
“那你先休息休息,我去拿衣服。”
富岡純夏聽到了他離去的腳步聲,想必是要回他自己的房間,不過沒一分鐘幸村就拿着新衣服回來了,同時他還端了杯子過來。
富岡純夏:好,好快!
她忍不住往門口瞅了瞅,發現走廊對面有燈光露出后,才發覺兩個房間居然是斜對門。
富岡純夏:這麼近!!
幸村將衣服放在床邊,然後把熱騰騰的水杯放在書桌上,叮囑道:“這是剛沖的姜水,喝了才去泡澡哦,否則吹完風就去洗澡,明天是頭會疼的。”
富岡純夏:……好細心!!
她臉上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的溫度,又一次開始飄紅了。
幸村目睹了她臉頰燃起的緋紅,努力按壓住嘴角的笑意,他輕聲說道:“如果身體還有些不舒服的話,直接叫我就是,我房間就在對面,要是你不想過來也可以直接給我發短訊,富岡,你電話多少啊。”
電話?
富岡純夏扭頭就去翻包包,然後把裏面破爛的小黑機拿了出來,舉着它好奇一問:“這個嗎?”
“怎麼會這樣?”瞧着碎稀爛的屏幕,幸村擰着眉頭走了過來,朝人伸手,“可以給我看看它嗎?”
富岡純夏立馬像燙手山藥般將東西扔了過去。
幸村精準接過,只是沒想到打開手機首先彈出的彈框就是——“您的短訊已滿,請儘快清理內存。”也不知手怎麼回事,他突然就朝短訊這欄按去。
各種不堪入目的話流讓幸村猛然收緊手掌,原本就脆落不堪的小黑這下直接熄屏,被人捏碎了。
富岡純夏悄悄抬頭看他。
幸村:……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靜道歉道:“抱歉,把你手機弄壞了,這卡還要嗎?如果這個號碼不是特別需要的話,我覺得你可以直接換張新卡。”
富岡純夏看着他又看了眼小黑,果斷搖頭:“不需要。”
“那太好了。”幸村嫣然一笑,“上次不小心多買部新手機,沒想到今天就碰上用場了,我去拿過來。”
看着他匆忙離開的背影,富岡純夏忍不住抬頭凝望頭頂上方這塊乾淨潔白的天花板,總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幸村很快就將手機拿了回來,他說道:“裏面有張手機卡,今天你可以先用着,明天我們再去手機店換新卡。”
嫩呼呼的粉
紅外殼上貼附着的保護膜都還未被人撕下,雖然富岡純夏不知道手機值多少錢,但光看外表就知道它價格不菲,殘破的小黑與光鮮亮麗的小粉,兩者的對比簡直不要太慘烈。
富岡純夏連忙搖頭,指着自己小黑機拒絕道:“不要,它本來就壞了。”
誰知幸村態度很堅定:“可東西就是我弄壞的,如果你不接受,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富岡純夏震驚,一輩子?有這麼嚴重嗎?!
她不是傻子,知道對方說這話無非就是想讓自己收下,但這麼貴重的禮物她不能隨便收。
猶豫了一小會兒,富岡純夏還是接過了這個可愛的小粉機,不過她立馬就朝人承諾道:“我以後會換你的!”
幸村聽聞苦笑不得:“這是我給你的賠禮,不用還的。”
“要還!”富岡純夏目光堅定,“還有今晚的住宿費!”
“嗯……”幸村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語氣含着商量,“那手機就當賠禮好不好?住宿費……啊!就請我吃飯吧,如何?!”
“不行,要一起還!”
“那你說幾頓飯?”
富岡純夏不解:“為什麼非要吃飯?”
"咳。"幸村臉不紅心不跳,“我喜歡吃飯。”
富岡純夏恍然大悟,開心回道:“我也喜歡吃飯,那以後我們一起吃飯吧。”
幸村莞爾笑道:“好,以後我們一起吃飯。”
富岡純夏揉了揉自己有些乾澀的眼睛:“嗯嗯。”
瞧她好像開始犯困了,幸村很自覺地往後退步:“我就先回去了,手機上有我的號碼,有事給我發短訊就是,對了,記得把姜水喝了。”
走到門口時,他握着門把手,朝屋裏女生溫柔微笑:“那麼晚安,富岡。”
富岡純夏睫毛垂落,眼神漂移:“晚,晚安。”
房門被人合攏的那瞬間,富岡純夏立馬蹲下了身子,不爭氣的捂着自己發燙的臉蛋,心中狂叫。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怎麼就住下來了?!
緊閉的十指打開一絲縫隙,明明房間都沒人了,富岡純夏依舊偷偷摸摸的躲在角落觀察屋子。
書牆、樂器以及牆上的小畫框,怎麼看這裏就是一間書房,不過內飾配套又非常齊全,整間屋子以暖調為主,奶杏色的實木床與旁邊的金絲繁紋銀白窗帘相得益彰,外加地上淺色地毯,富岡純夏立馬將鞋子脫掉,晚一秒就怕把這地給弄髒了。
喝完已經變得溫熱的姜水,泡完澡后,她將校服塞進洗衣機里,笨拙地用着這個高科技,隨後她穿着鬆鬆垮垮的男士休閑服,慢騰騰爬上了床。
重生的第一晚,也不知是不是運動過量的原因,富岡純夏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還是這幅身體的生理時鐘把她喚醒的,一看牆上鐘錶——七點48分,冰帝多久上課?哦,8點30分。
等等,8點30分,可她昨晚跑到神奈川來了啊!!!
二話不說立馬揪開被子換上校服,快速整理好房間后,富岡純夏撒腿就跑,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緊張上學遲到,這就是所謂的學生本能嗎?!
這棟宅邸已經有不少人蘇醒在四處走動了,怕被發現她這個陌生人在人家家裏住了一宿,富岡純夏從未有過如此小心翼翼的翻牆逃路。
昨天果真運動超標了,她雙腿酸脹得有些難過,最後是打的士才安全到的學校。
戀戀不捨將才收繳回來的鈔票遞給司機,望着又嘎掉一大半的小錢包,富岡純夏雙肩一垮,書包都差點掉在了地上。
這車怎麼可以這麼貴啊,明明都還沒她跑步快。
富岡純夏覺得是時候要把這幅身體機能給提前去了!只
不過當前更要緊的是去上課!!
小旋風般火速跑進校門,鈴聲響動的前半分鐘,她穩穩坐在了教室椅凳上。
和別人書桌不一樣,她面前這個桌面被人划著擦都擦不掉的塗鴉。
富岡純夏從書櫃取出今天上課的書本,把那些塗鴉遮住,安靜的聽着講台上老師的長篇大論。
第一節課過後——
富岡純夏:她為什麼要來上課?
第二節課過後——
富岡純夏:居然聽得懂!好神奇!
第三節課過後——
富岡純夏:數學課很有意思誒。
第四節課過後——
富岡純夏:她討厭英語。
中午買飯糰填飽了肚子,富岡純夏就立馬回到教室,認真翻看着書本上的知識,雖然這課是聽得懂,但不代表她會,還是需要補習。
不過讓她打消了在教室看書的念頭是,原主那個妹妹又來了!
“姐姐,昨晚你去哪兒了?我們都快擔心死了,電話你也不接。”
如此假惺惺的話語,富岡純夏都不知她是如何克服的心裏障礙把話說出來的。
慢條斯理將課本整理好,她抱着書看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富岡繪里,面無表情回道:“管你屁事。”
也不管對方表情如何的扭曲,也不在乎四周同學何等反應,富岡純夏揣着東西揚長而去。
下午又冒出了節和英語差不多等級的國語課,富岡純夏學習得很痛苦,頭髮都不小心揪掉了兩根。
放學鈴一拉響,她便馬不停蹄的收書走人,打算去理髮店把這頭有些礙事的長發好好收拾收拾,誰曾想,她剛把東西收完打算出去時,結果門外就傳來了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是幸村君!”
“啊啊啊啊,是立海大的幸村精市誒!”
“他為什麼會來冰帝?今天是有什麼比賽嗎?”
此刻,熟悉的溫潤男音在門口響起:“你好,請問富岡純夏是在這裏嗎?”
富岡純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