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交易(1.5更合一)
該給的信息降谷零已經給到,至於該怎麼判斷這件事,又該怎麼處理藍橙酒,那就是公安高層的事了。
為了保護降谷零的身份,後面的事情他不能再參與。
兵貴神速,每多拖一秒,事情就可能出現新的變故。
結束和降谷零的通話后,黑田兵衛當即決定,他要見一見這位藍橙酒。為防走漏風聲,他只帶了幾位信任的下屬。
考慮到藍橙酒的危險性,每個人都是全副武裝。西裝內穿着防彈衣,子彈夾裝滿,每人至少兩把配.槍。另外還專門安排人帶了霰彈.槍。更有狙擊.手隨時待命。
其中一位公安疑惑地問:“黑田理事官,我們這是要去執行什麼任務?之前沒有接到過通知。”
“什麼都不要問,先跟我出發。”
一直到了藍橙酒所在的警察醫院門口,黑田兵衛才解釋道:“我們要去見的,是一位組織成員,代號藍橙酒。按計劃行事,狙擊.手到位后通過無線電告知我,其他人堵在醫院的出入口,但是暫時不要驚擾他人。蒲田、作道,你們兩個跟我進去。”
“等等,”他想起什麼,“那位叫松田的警官,查到他的位置了嗎?”
一位公安回道:“他此時也在醫院,三分鐘前到了取葯區,在排隊等着拿葯。我們有人在跟着他。”
黑田兵衛點點頭,“行動。”
黑田兵衛走進病房的時候,病床上的男人正在把玩一把水果刀。他沐浴着窗外的陽光,過於漂亮的臉龐奇異地給人一種恬然的味道。
他勾起唇角,抬了下眼眸,“請坐。”
他好像早就知道會有人來找他,黑田兵衛心想。
秋山奏確實早就知道要有人來,他為了防備組織偷襲自己,特意調了十來個備用體出來偽裝成路人分散在醫院及醫院附近各處。附近對這間病房的有效狙擊.點都在他的監控中。
公安們剛剛停在醫院門口,秋山奏就得到了消息。他的其中一個備用體同時發現了病房對面樓頂上埋伏的狙擊.手。
看樣子他們是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秋山奏奇怪的是對方似乎沒有要直接跟他動干戈的意思。
才剛這麼想,對面的兩位青年就朝他舉起槍。黑田兵衛則在秋山奏病床對面的小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想我們可以談一下,藍橙酒。”黑田兵衛的作風就好似他燒傷的右眼一般,看似平靜,卻充滿壓迫感。
他選擇了單刀直入。
病房裏的電視在播報摩天輪爆.炸案的特別節目,主持人飽含感情地歌頌着九生警官過往的英勇事迹,又着重強調着他再無痊癒可能的腿傷,力圖喚醒民眾對這位警察悲痛遭遇的深深同情。
病床上的黑髮男人指節輕輕敲打着床鋪,好像聽得津津有味,對兩把指着他眉心的槍半分眼神也沒分去。
黑田兵衛說:“我以為你會不想聽人提及你的腿傷。”
逃避是人之常情,但這一點似乎不能拿來套在瘋子身上。
對面的人果然懶懶地看了他一下,“一條腿罷了,我已經得到了我想得到的。”
他用平靜的語氣問:“你們確定要這麼跟我談話嗎?實話說,我很討厭別人威脅我。”
黑田兵衛:“很抱歉,你太危險了,我們不得不做一些防備。”
秋山奏:“既然知道我危險,那你們要不要看一眼我的床下放着什麼?”
蒲田正雄得到黑田兵衛的指示,彎腰看了眼,瞳孔緊縮,“是炸.彈。”
在自己床底下裝炸.彈,這人真是瘋子吧!
炸.彈原本也是給組織準備的,現在要換個用法了。
黑髮男人梳理了下垂在身側的綢緞般的長發,他的動作平靜而緩慢,帶着一種驚人的,彷彿油畫般的美感。
“現在,可以把槍放下了嗎?”
蒲田正雄和作道直人看向自家上司,上司沉吟着敲了敲手指,忽然說道:“松田警官好像是替你排隊拿葯去了。”
他注意到提起松田陣平時,病床上的男人目光剎時間凌厲了一瞬,像一顆驚起了水波的石子。
這一閃而逝的目光讓黑田兵衛愈發確信了降谷零的判斷。藍橙酒果然很在意松田陣平。從進入病房到現在,只有這個名字激起了他確實的反應。在此之前他哪怕威脅人也好像是事不關己的樣子。
有些事雖然邏輯說得通,可是總要親眼看到確切的證據才能讓人放心。
黑田兵衛繼續說道:“取葯區就在樓下,如果這顆炸.彈在這裏爆.炸,恐怕也會波及到松田警官。”
黑髮男人表情已經恢復平靜,“那又怎樣?”
黑田兵衛:“你可以不在乎自己和我們這些公安警察,甚至是整個醫院的普通病人的性命,但你不會不在乎他。”
話一出口,蒲田正雄和作道直人驚訝到瞳孔地震,他們小心地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上司的表情。
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樣子。
當然,他們上司無論何時都這麼氣定神閑。
另一邊的秋山奏也是滿腦袋問號。
雖然他確實不可能不在乎松田陣平,但公安不是知道他是藍橙酒了嗎?藍橙酒多兇殘啊,公安怎麼確定他會為了松田陣平收斂爪牙的。
秋山奏不懂就問,“你怎麼確定我會在意他是死是活?”
他問出這句話后,對面的公安好像更加氣定神閑。他首先示意兩位下屬把槍放下。
“藍橙酒,我來,是想和你談一筆有誠意的交易。既然如此,你我之間不妨明說。”黑田兵衛頓了頓,醞釀了下措辭,“你對松田陣平懷有一種別樣的感情,對吧?”
秋山奏愣住了。
啊?別樣的感情?他們知道他饞他靈魂了嗎?不應該啊!公安怎麼可能知道的!
黑髮青年臉上風雲變幻,平靜的表情被完全打破,他從床上下來,赤腳踩在地上,左腿半拖着,黑髮飄散,但絲毫不影響他身上那種磅礴而出的惡鬼氣勢。
作道直人下意識想舉.槍,被他低低地呵斥一聲。
“滾開!”
他一直走到黑田兵衛坐着的小沙發麵前才停下。
他心裏很亂,但是冷靜思考之後秋山奏不覺得公安能發現這件事,他決定再旁敲側擊一下。
“哦?我對他有什麼別樣的感情,你倒是說說。”
黑田兵衛並不介意把雙方的牌都開誠佈公地攤開,“數天前在米花大飯店發生的槍擊案,你是受害者,但實際上那只是你自導自演的一齣戲,沒錯吧?”
黑髮男人默不作聲,黑田兵衛把這當成了默認。
“但是三天前的摩天輪爆.炸案,你卻是在危急關頭下意識救了身旁的松田陣平。公安派人把當時所有事關細節的錄像全部收走了,在來見你之前,我認真地看過一遍。我很確定這次不會是作假。”
“藍橙酒,哪怕是成功在警方潛伏了這麼久的你,有些最真實的感情,想要隱藏也是藏不住的。”
“你……喜歡那個人,不是嗎?”
秋山奏:……What??
套的公式全對,你們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離譜,但仔細想想又有那麼一點靠譜。
關鍵是這個跟他說這些事情的公安高層嘴裏講着風花雪月,表情卻十分可怕。
“你比我更清楚組織的作風,如果讓那邊知道這件事,無論是你,還是松田陣平,都逃不過組織的追殺。尤其是後者,組織或許會因為你有用而放你一馬,但一定不會放過松田陣平,一個可能影響你的定時炸.彈。”
黑髮男人輕挑了下眉梢,“你在拿這件事威脅我?拿一個警察的性命威脅我?我以為你們公安的作風會更正派。”
黑田兵衛沉默了下,“為了最終的勝利,有些手段是必不可少的,有些犧牲也是難以避免的。”
他的一隻眼藏在黑色的鏡片后,凝望它的時候彷彿在凝望一道深淵。
“你這種人也許無法理解,犧牲良心要比犧牲生命難得多。”
“作為公安的理事官,我比任何人都想把你這個垃圾掃進地獄。但只殺掉你還遠遠不夠,我需要廢物利用。”
明明還要談合作的,這傢伙罵起人來也是真不客氣。但秋山奏能理解,畢竟藍橙酒以前是真的一點人事也不幹。
反正他罵的是藍橙酒,跟我秋山奏有什麼關係?
“只要你能為公安傳遞組織那邊的情報,我們公安會嚴密保護松田陣平的安全。這就是我想跟你談的交易。”
男人微微垂下眼眸,額前長發垂落,半掩住他陷入深思的臉龐。
現在他的身體已經被醫生判定不適合繼續做警察了,本來大概率就是要回組織打工,或者在松田陣平身邊賴上幾個月,騙他買完商品再把馬甲銷號。
首先,他不想給那個破組織打工;其次,直接銷號多沒意思。
所以公安此時給他送來的劇本真是雪中送碳。
因為愛上了一個警察,不做人的惡鬼寧願忍受着太陽的灼燒收起爪牙。既不違背九生春樹的人設,又不用想辦法演戲,佈置一些虐殺現場,維持以前不做人的狀態。
感謝公安的天降劇本!現在它是我的了!
很好,從今天起,我就是一個愛而不得輾轉反側的暗戀者。
但是也不能答應得太快,秋山奏了解這群公安,人均八百個心眼,行走的蜂窩煤,答應的太快他們反而會懷疑有詐。
黑髮男人一番沉思過後,抬起眼睛。
“我知道只要組織存在一天,松田就會一直暴露在危險之下。但是現在我的卧底身份已經敗露,我不用再偽裝成什麼心懷正義的善良警察,我完全可以迷暈他,然後把他帶走,把人藏起來。我並不介意,不,我很樂意一輩子鎖着他。”
他的嗓音平穩而冷靜,就像在念一條數學公式。
蒲田正雄小心地往後退了一步,扶正從鼻樑往下滑的眼鏡。
“再說,我為什麼要跟你們公安合作,就憑你們現在在外面架起的,對準我腦袋的狙擊.槍?”
作道直人咽了口吐沫,“你怎麼知道外面有狙擊.手?”
黑髮男人笑了下,彷彿春光乍現,美得作道直人不自覺紅了下臉。
“因為我不是笨蛋。”
“而且我知道,至少在最近這段時間你們公安是不可能殺我的,”藍橙酒慢條斯理地瞥了眼兢兢業業工作中的電視機,“因為在熱度過去前,九生警官不能死去,更不能作為壞人死去。”
“但是熱度過去以後就不一定了,你們公安完全可能卸磨殺驢,更何況你們那麼討厭我。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非跟你們合作不可?”
寂靜在空氣中瀰漫著。
良久以後,黑田兵衛用沉穩低沉的嗓音說:“看來,我們的交易是不可能達成了。”
秋山奏:“?”
等等?你為什麼這麼快就放棄了啊!正常來說不應該三顧茅廬嗎?你不能因為太討厭我就連流程都不走啊!!
黑田兵衛正要站起,佩戴的藍牙耳機中忽然傳來下屬的彙報聲,松田陣平馬上要回到病房了。
“收起武器。”他命令道。
五秒后,捲髮青年推開病房門。
“欸?”
病房裏多了三個他不認識的男人,他進門的時候三顆腦袋齊齊轉向他,其中一個最為年長的,頭髮鬍子已然灰白的男人先對他點點頭,“午好,我們來探望一下九生警官。”
另外兩顆腦袋竭力隱藏着眼中的好奇一會兒朝他瞟來一眼,西裝的腰后側隱約看見鼓起的弧度,大概是放着槍。
最近經常會有亂七八糟的人來看九生春樹,松田陣平沒工夫在意他們,略略打過招呼,便皺眉看向黑髮青年□□的雙腳,“春,你怎麼下床也不穿鞋?”
九生春樹蒼白着臉壓抑地低咳了兩聲,“……我想給他們倒杯茶的。”
聲音雖然依舊平穩,但比起方才不知道軟和了多少,甚至聽上去有氣無力的。
作道直人明明能猜出這傢伙絕對是裝的,但在視覺和聽覺的雙重欺騙下還是不由自主地覺得,他真可憐。
他只是想了想,松田陣平卻是真的滿目自責,“抱歉,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病房的。”
他扶着九生春樹,幫他慢慢挪回床上。
黑髮男人被松田陣平架着,手滑落在他腰上,頓了會兒,曖.昧地摩梭了下。
松田陣平沒意識到,後面的公安卻看得分明。
饒是見多識廣的黑田兵衛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傢伙。
松田陣平把人重新扶上床,給他倒了杯水,“感覺怎麼樣?”
床上的人低頭沉思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感覺還行,不過,松田警官,我忽然想吃米花町的那家美味要死的拉麵,你可以幫我買一份嗎?”
松田陣平笑了下,“沒問題,你等我回來。”他看向其他三人,“你們……”
秋山奏打斷他,“他們是特意來看我的,再讓他們坐會兒吧,我也想跟人說說話。”
“也好,如果有不舒服的你及時叫醫生。”松田陣平最後交代道。
等他離開,剛剛還柔弱地倚靠床頭的男人忽然坐直了身體,他撩了把頭髮,聲音恢復了那種帶了冰渣似的冷淡。
“長話短說,我可以同意你們的交易,但是你們也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蒲田正雄作道直人:“……”
這麼快速的變臉是真實存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