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只不過這個人剛好是個Beta罷了,他明確地想。
周理標記了嚴謹。
信息素四溢的Alpha很重地按壓那個可憐的Beta的後頸,而後俯下身,貼在Beta耳邊說了什麼。
Beta的回答大概不能令他滿意,於是他露出鋒利的犬齒,毫不猶豫地咬在了Beta的後頸。
周家下代繼承人,在情報分析處的審訊室,當眾標記了一個Beta。
負責人傻在原地,戰戰兢兢,“周……周少……您……”
柏源眼睛倏地瞪得溜圓,“周理,你——”
說出去都不敢有人信。當然他們也不敢往外說。
周理無動於衷,信息素髮泄出去后他好像冷靜了些,低頭看向嚴謹的目光堪稱溫柔,指節碰了碰嚴謹的臉,又輕輕捏了捏嚴謹的手,“我帶你回去。”
嚴謹竭力後仰,以避開身前Alpha撲出的灼熱氣息。在分析處呆了三天的他瘦得幾乎脫相,從下巴到胸口,連成一道蒼白嶙峋的線。
“你身上有我的信息素。”周理小心地將神志不清渾身發燙的嚴謹抱進懷裏,“你是我的人,這回他們該知道了。”
審訊室里所有人都傻掉了,包括嚴謹。
本就不太清醒的他,在周理胳膊穿過他腿彎,要把他抱起來時,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後頸疼痛意味着什麼,心中惶惶不已。他好像才發現手銬已解開,於是開始瘋狂掙扎。
“您不應該這樣!這不對!我不認識你——”嚴謹眼前發黑,冷汗淋漓。心中堅守多年的壁壘被周理殘忍地打碎,洶湧而來的心理壓力、加量的致幻劑與被注入Alpha信息素作用在一塊兒,令他進入了一個相當崩潰的狀態。
“嚴謹,別動。”周理按住嚴謹,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嚴謹身上,“我帶你回家。”
看到嚴謹這副模樣,周理也有些後悔。剛剛信息素上頭,有那麼多宣示所有權的方法,偏偏選了這麼個對誰都難以接受的方案。
雖然標記嚴謹的體驗令他感到愉快,難怪都說有些事情只有標記后了才知道——
是的,他想標記嚴謹,在嚴謹身上留下他的信息素,用他強大的信息素昭告天下,嚴謹屬於他。
信息素總在嚴謹面前莫名其妙地躁動,也因為這個——
他想標記嚴謹。
周理低頭看嚴謹,甚至在想,怎麼沒再早點兒在嚴謹身上留下他的印記,早如此嚴謹也不至於在這兒受苦。
走出審訊室時周理不咸不淡地瞥了眼分析處噤若寒蟬的幾位,冷笑一聲,視線回到在他懷裏發著抖的Beta身上。
周理揉了揉嚴謹的頭髮,一遍又一遍地安慰,“沒事的,嚴謹,我在這兒。”
看嚴謹的唇在顫動,好像念叨了什麼,周理低頭問嚴謹:“你要說什麼?”
嚴謹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周理就耐心地等,“慢慢說,嚴謹,不怕。”
但嚴謹早已失去意識,腦子裏只剩那些年在周家訓練出來的潛意識和穿越而來那點兒不敢告人的小秘密。
深植於他腦海中的執念在這一刻,在周理一聲又一聲的安撫下,化為另一種惴惴的心慌,“我不認識你……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回家……”
“呃……”周理強壓下心中雜念,想儘快帶嚴謹離開分析處。到走廊時周理腳步一頓,見柏源跟在他身後出來,似乎十分奇怪。
柏源動作一僵,“我什麼都沒看見。”
“你看見了。”周理臉上沒什麼表情,卻冷得像冰,“你該不會覺得今天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
柏源張了張口,心想這事兒不就這麼算了還能怎麼辦?周理真要因為一個Beta掀了分析處嗎?不等他說出話來,只聽周理可有可無地笑了聲,又說:“算了,那就等我處理吧。”
柏源還想說什麼,周理卻已經抱着嚴謹走遠了。
柏源愣在原地,神情比還在小黑屋裏沒敢出來的負責人和劉處還凝重。
周理好像真的要掀了分析處。
他今天不該來的……想裝什麼都沒看見都來不及。周理剛那話就差對他說:你沒眼力見。
柏源有出去給甄永打電話的衝動,問問甄永平時怎麼給周理辦事,真能為一個Beta掀了分析處??
——
嚴謹渾渾噩噩睡了一路。周理抱着嚴謹進屋,進門時怕嚴謹腦袋磕到硬物,又仔細地把嚴謹的頭埋在他手彎處。
望着懷裏呼吸微弱、不時發抖的嚴謹,周理陷入沉思。
他食指點在嚴謹眉心,想撫平那皺成一團的印記,可嚴謹皺的太緊,周理按了沒效果,反引起嚴謹眼睫一陣顫。
嚴謹還是不帶眼鏡更好看一些,他沒緣由地想。
手離開眉心后沒卻沒收回來,轉彎捉住了嚴謹的手。嚴謹的手偏軟,骨節也不算突出,那些年他總帶嚴謹一起上繪畫課,也是覺得嚴謹的手指握着長畫筆時格外好看。
他還願意帶嚴謹一起上鋼琴課,因為嚴謹白皙的手指敲在黑白琴鍵上時有種特殊的美感。
嚴謹學什麼都很快,有陣周家找來一位大提琴老師,然而周理對古典樂實在沒什麼興趣,後來就都是嚴謹去應付那老師,聽說嚴謹學的很好。
別的方面嚴謹也很優秀,騎馬、滑雪、劍擊……無論什麼都能很快上手,很快領悟老師的意思。
嚴謹還很擅長數學和物理,很多周理當時覺得抽象、甚至現在也覺得複雜的理論嚴謹都能很快掌握……
嚴謹學的比他快,課堂課後卻永遠遜他一籌。周理知道嚴謹是刻意這樣做的,嚴謹總是這樣懂事。
他對嚴謹說不用故意表現差,他不介意嚴謹比他優秀。嚴謹學的好,那就快點兒學嘛。
嚴謹溫和地笑,垂着長長的睫毛,輕聲允諾:“好的,少爺。”
……
嚴謹頸側泛紅,在他懷裏輕輕地起伏。
從前覺得嚴謹白得清透,澄澈明凈,現在覺得嚴謹白的不健康,黑髮掃在蒼白的脖頸上,這種不健康便更加明顯。
都說Beta普通,可嚴謹一點兒都不普通。周理覺得嚴謹是他見過最好看、最優秀的Beta,那種一絲不苟、隱忍克己的清傲……他只在嚴謹身上見過。
周理嗓子莫名有點干,手不自覺地伸向嚴謹後頸。
他剛咬過嚴謹,雖然嚴謹是Beta,但應該不會有事吧,怎麼還一睡不醒了?
這麼一想,那隻稍微、暫時沉寂下去的信息素又躁動起來。灼熱而濃烈的煙草味無聲無息地蔓延,許是咬的有點狠,嚴謹後頸明顯見腫。
煙草氣息裹挾着嚴謹,浪漫且神秘,一向高高在上的Alpha傾身抱起嚴謹,唇貼在嚴謹後頸處,好像是有個什麼辦法可以加快Omega後頸癒合,Beta……應該也可以吧。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也低估了嚴謹對他的吸引力。理論上能加快癒合,然而那是在Alpha克製得住繼續咬下去的衝動的情況下。
只一會兒,周理便開始回味牙齒咬進後頸時,體內信息素得以疏導的感覺,那種標記了嚴謹給他帶來的滿足感和征服感比什麼都令他躁動。
苦辣的煙草味受情緒影響變得醇厚綿長,起初他只淺淺地咬。嚴謹乖巧而安靜地呆在他懷裏,單薄的身體被信息素裹挾着,只有被注入信息素時才有一點反應。
微弱的鼻音,以及不仔細聽就會忽略的、會隨他動作而突然加重的呼吸聲。
不多時,周理開始好奇,若他注入的信息素再多一些,嚴謹會是什麼反應。他這樣想,於是就這樣做了。
在大腦失去作用的情況下,嚴謹的身體給出了相當真實的反應。他開始顫抖,抬手推搡,企圖逃離身前這位正在做一些可怕事情的Alpha。
周理控制住嚴謹的頭,強迫嚴謹在他懷裏獃著,左手沿着脊柱一節節地按,沉溺地注入信息素。
審訊室那一下太短暫了……他失控地想……這樣的嚴謹實在少見。
許久,躁動的信息素不情願地平靜下來。
周理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把自己從嚴謹後頸抽離,他靜靜地看着嚴謹,思緒有一些亂,卻又明確。
他標記了一個Beta,他亂糟糟地想。
有什麼關係呢?那是嚴謹。他標記的這個Beta是嚴謹,是從小跟在他身邊、最熟悉他、也是他最熟悉的人,完完全全屬於他。
只不過這個人剛好是個Beta罷了,他明確地想。
——
致幻劑的藥效消退,嚴謹逐漸恢復意識,他不舒服地扯了扯西裝外套,慢慢睜開眼,漂亮的黑眼珠里寫着疲憊與迷茫。
“你醒了?要不要去洗個澡,水放好了。”周理用可以商量的語氣說。分化之後的那天早上嚴謹就這麼提議的,晨光下的嚴謹眉目清淡如畫,笑意溫和。
嚴謹空好一陣才回神,沉默地應了一聲,後頸傳來的疼痛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覺。
周少親自去接他,當著一堆人給他臨時標記,然後抱着他走出情報分析處。
沒聽說原著里有這段……周理為什麼標記他?水聲細碎,嚴謹仰頭倚着浴缸邊緣,手按着後頸周理留下的齒痕,心裏感到一陣難過。
頭頂突然響起喧囂吵鬧的音樂,嚴謹循聲音望過去……淋浴頭髮出的聲音,居然還是哈曼卡頓的音響……
“給你放首歌聽——”周理在門外說。
嚴謹:“……”
大可不必,聽聲音是周理唱的,然而嚴謹欣賞不來周理這風格的音樂。
他逃避地把自己埋在熱水中,關節像上銹了一樣滯澀,在審訊室呆了太久,幾乎忘了關節不疼是什麼感覺。
嚴謹格外希望這場穿越能再誇張一點,給個系統什麼的,允許他像玩遊戲一樣存檔讀檔,回到什麼都沒發生的周五上午。
但他的穿越不附帶系統,不多時,周理來敲門,提醒他泡太久了不好。
嚴謹麻木地從水裏出來,站在鏡子面前時他有些不敢直視自己。
噩夢一般的周末,難以想像被分析處關了三個晚上這事兒在這場噩夢中居然都不算什麼。
身體好像是被打斷又重接,從骨骼到肌肉沒一個地方不疼。就連心臟都跟着疼——他居然被周理標記了,這算怎麼回事?
嚴謹想不通原因,可能是分析處的致幻劑、也可能是周理的信息素,影響到他正常思維的能力了。
想了半天只想到了結果:他得感謝周理,謝大少爺救命之恩——即便以一個恥辱的方式。
也對,僕人被主子標記,那是主子用得着你;Beta被Alpha標記,也是Alpha看得起你。
主子標記個僕人要考慮那麼多嗎?他跟在周理身邊那麼多年,這種事情見得還少嗎?
他捂着胸口壓抑的喘息,原來周理當年不做這種事情,不代表他未來不會做。
嚴謹又一次被現實擊潰,每當他覺得這世界對他稍友好一些時,現實馬上給他重重一擊。
在南戰區跟外務司相處的挺好,周理不問一聲就把他弄回來;金融部的工作剛有起色,分析處的調查毀了一切;和周理達成翻篇共識,結果周理趁他神志不清標記了他。
嚴謹幾乎要站不住,一想到在外面等着他的周理他就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他嘗試着對鏡子笑一下,出去還得應付周理,可根本笑不出來。
可悲的世界。
可笑的身份。
作者有話說:
預收文章拜託去專欄淺看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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